第80章 举目皆敌的掮客帮
“异端！接受圣光的净化吧！”
莉莉艾双眼中圣光大盛，不用林夜提醒，就拎着战锤跳了下去。
不，与其说是跳下去，用撞下去来形容更为恰当。
在诺斯奇动手时，莉莉艾已然快速给自己施加了十几种增幅神术。
在浑身萦绕圣光的她面前，无论是墙壁还是地砖，都被她行动时的冲击碾成了碎片。
当她跃入暗道时，硬生生地给入口撞出一大块缺陷来，看得林夜咋舌不已。
莉莉艾的实力，林夜无需担心。
这位诺斯奇就算准备再充分，最多就是成功逃走，不可能伤到莉莉艾分毫。
就连教宗都让自己小心劝回莉莉艾，他要是有本事伤到她，不如直接打进米凯拉神殿，夺了教宗鸟位，自己坐上去，岂不美哉？
但诺斯奇这边识破了自己，没有能见到其他掮客帮就开打，说实话，争取到的时间不多，只能寄希望于凯恩那边的行动够迅速了。
“因瓦尔，凯恩那边怎么样了？”
“主人，卡洛利亚家的子嗣遗体已经被毁容，通过乌洛斯雇佣的劫掠队，经掮客帮的渠道流通到了卡洛利亚家族内部，目前凯恩正在卡洛利亚家族宅邸外围观察情况。”
“很好，告诉凯恩，一定要盯紧他们的人，务必要顺着他们找到掮客帮的高层所在。”
“你传达完这件事之后，就立刻飞回去找威尔，让他先放下手头上的事务，直接去见治安官杜汉，威尔知道要怎么说。”
“收到！”
结束了和因瓦尔的通讯，林夜忽然感觉到脚下传来一股震动，让他险些没有站稳，不得不扶住了沙发。
然而这震动只是开始，从暗道下方传来一声声巨大的撞击声，伴随而来的，还有楼下尖锐的求救声。
“不会吧不会吧，莉莉艾不会顺道把楼拆……”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地板忽然塌陷了一块，下方的承重墙已然不堪重负。
猝不及防的歪斜将林夜所扶的沙发向着侧边倒去，连带着林夜也被掀翻。
慌乱中，林夜连忙大喊了一声女妖之名。
在侧翻的沙发即将把林夜倒扣在墙壁上前，手指间一根头发燃尽，林夜的身体变得透明，灰雾翻滚间，从墙壁中穿了过去，堪堪没有受伤。
看着歪斜得越来越严重的酒馆小楼，在空中的林夜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大动静让周围的平民都围了上来看热闹，林夜尽量收敛起灵体化的灰雾，迅速往无人的巷子里飞去。
而在更远的地方，麦布站在无人的房顶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泛起一抹迷人的微笑，对身边的杀手道：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跟我做交易，你是吃不了亏的。”
杀手盯着那栋倒塌的酒楼，没有说话，只是迅速翻下了屋顶，在墙头间飞跃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哎……真是个冷漠的小哥哥，哦不，作为一个杀手，他反而太过重情义了吧。”
麦布扬起手，一阵粉末在风中飘荡，她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
虽然南方的封地产出日渐贫瘠，新王上位之后，权势也逐渐衰落，但卡洛利亚家到底是高居伯爵之位的实权贵族，在米凯拉的宅邸占地面积堪比公爵，仆从奴隶更是多得数不清。
因此，光靠凯恩四个人，是绝不可能能监视整座宅邸的人流进出的。
但是今天不一样，运送新鲜尸体的车辆，是凯恩亲眼看着进入卡洛利亚宅邸的。
在那道进出的侧门上，还残留着用于掩饰血腥味的浓重香料味道。
家族子弟被谋杀，还被毁容后出现在了自家的禁忌死灵研究中，那绝不是可以慢慢交涉的事件。
果不其然，很快，一辆车架急匆匆地从宅邸中冲了出来。
两个刚出门的仆从躲闪不及，被疾驰的车架撞翻倒地，却也不敢叫喊，只能目送着这辆没有带有纹章标记的车架离去。
“老大，这辆车虽然没有直接去城南，但是行进的街区里，有一条足以让车架通行的巷子，可以拐到城南去，应该就是去掮客帮的。”乌瑞尔在凯恩身后汇报道。
凯恩点头道：“莎拉为了让他们信以为真，受了重伤，乌瑞尔你留下照顾她吧，我和菲莱去就行了。”
乌瑞尔没有说话，低下头轻轻点了点头。
“等一下！”凯恩正要跃入暗影，忽然听到了一声虚弱的声音。
莎拉腰腹间缠着厚厚绷带，此时却从屋内出来，开口道：“我不要紧，你们带上乌瑞尔一起去吧，他调查掮客帮不是一天两天了，最熟悉城南的情况。”
乌瑞尔忽然抬起头，用异样的眼神看了一眼莎拉。
凯恩看了看莎拉的眼神，明白她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于是转头对菲莱说道：“我的能力不适合带人，你带上他，慢一些也无妨，小心一点不要被发现了，我先追上去。”
“交给我吧老大，乌瑞尔，抱紧我的胳膊别松手啊！”
凯恩跃入暗影，菲莱则带着乌瑞尔跳上墙头，这间临时租用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了莎拉一个人。
她望着三人离去的方向，叹了一口气，捂着伤口小步挪回屋里，自言自语道：
“既然知道人家为什么加入小队，还想不到要在这个时候照顾一下，凯恩你可真是个木头。这个小队离了我可怎么办……嘶~真他娘的疼啊！”
……
远在米凯拉神殿中的教宗，正在和几位高阶主教开会，忽然眉头一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站起身来。
几位高阶主教都默契地停止了发言，静待教宗陛下的动作。
教宗身上圣光一闪，施展了一个传送神术，出现在了神殿外面的空中。
和莉莉艾使用这个神术时圣光爆发的景象不同，教宗使用这个神术时，圣光几乎暗淡得不可见。
教宗远远地望了一眼城南的方向，思忖了片刻，再次闪回了神殿内部。
几位高阶主教既没有跟出去，也没有出声询问，只是默默地等待教宗的命令。
很快，教宗的眉头舒展开来，露出慈祥的笑容，对几位高阶主教说道：
“关于是否要对南方那几个城市展开圣战的讨论先停一停，我们要先清理一下米凯拉的异端。”
“你们让主教以下的神职人员，以及中阶以下的圣武士，立刻去城南，清理异端信仰吧。”
一位高阶主教问道：“城南一直都鱼龙混杂，我们的人要怎么找到异端呢？”
“不必忧心这件事，两位太阳神的拥护者，正在城南为你们指路。”
教宗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告诉神职人员和圣武士们，在城南不管遇到任何事，优先保护自身，切记不要与那两位产生冲突。”
“陛下，您说的那两位该不会是……”
“是的，神的旨意尚不明朗，我们要争取所有偏向我们的朋友，等待神威完全照彻沙漠之时。”
……
林夜恢复了形体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忍痛多拔了几根头发绕在指间，为一会儿的行动做好准备。
莉莉艾追下去之后没有立刻飞出来，也就是说明那个诺斯奇确实有所准备，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暂时阻挡了莉莉艾或是逃走了。
但是林夜觉得他除非能瞬间传送出米凯拉，否则别想摆脱莉莉艾的追击。
而在那之前，林夜要先配合凯恩找到掮客帮的高层位置，来一场高质量的血祭，来安抚一下血战场上的小恶魔。
捻出一根头发，轻唤鬼婆之名，她的视野被林夜暂时借用。
在几条街区外，天空中残留着一点淡淡的墨痕，而且正在消散，那是凯恩专门为他留下的行动轨迹。
再用一根头发，唤来狂战魔的肉体力量，林夜感觉到浑身充满了力量，向着墨痕前进的方向疾行而去。
……
掮客帮最重要的据点，也就是掮客帮几乎从不露面的真正高层碰头之地，并不在城南，而是通过一条条通道，一直挖到了米凯拉城外围的部分。
这里错综复杂，隧道繁多，内含不知道有多少个碰头地，几乎通往城南的任何地方。
为了这巨大的地下工程，据说掮客帮甚至花费重金，请来了几位异国的大法师参与建造，建造之后，又在数年里暗杀了多位曾经参与工程的重要工匠。
想要在这里找人或是抓人，就算把治安官手下的部队都填进来也不够。
这是是掮客帮的高层们多年来保护自身，以及愿意来此交易的客户们真正放心的原因。
此时，在据点深处，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也就是掮客帮的“头领”正焦头烂额。
起先，是他的兄弟，也是掮客帮的王牌之一，来告诉他诺斯奇不可靠，会给他引来大麻烦，他没有听。
紧接着，就听到手下传来了诺斯奇和那个选民起了冲突，甚至大打出手的消息。
对此，他并不担心，只需要让诺斯奇躲到地下，再临时炸塌几条隧道就可解决此事。
然而，接下来的信息颠覆了他的认知：追杀诺斯奇的疑似神殿高阶主教，就算被埋在炸塌的隧道里，也能飞快地砸出一条通路。
而且似乎有某种追敌能力，与诺斯奇相隔数条隧道，每每使用传送神术，就会抹平花费巨大代价拉开的距离，此时两人还在一追一逃中。
正当头领为此事烦心时，新的消息更是让他烦躁不堪。
在米凯拉的一位大客户，也是保护伞之一的卡洛利亚家族上门讨要说法，原因是乌洛斯子爵的劫掠队，截杀了卡洛利亚家的商队。
不但如此，商队当中，有一位卡洛利亚伯爵的子嗣，居然被毁容后，将他的遗体通过掮客帮卖到了卡洛利亚家！
这件事非常严重，严重到必须由头领自己，或是其他寥寥几位有资格的高层，亲自去洽谈解释。
但是那边诺斯奇还带着神殿的高阶主教大肆破坏隧道，他如何抽得出身呢？
当他想要赶紧联系一位就近的高层，先去稳住卡洛利亚家的人，自己再调遣核心的王牌去截杀那位高阶主教时，更加重量级的两个消息被传了进来。
一，治安官杜汉将手下的部队全部派到了城南，大队伍已经进入到了掮客帮的范围内，甚至手下的探子，还发现杜汉不但亲自来了，甚至抽调了部分守卫王宫的禁军！
二，神殿的圣武士和神职人员大肆出动，每一条街道都有神职人员寻找异端的身影，目前已经开始沿着那位高阶主教战斗的痕迹往隧道中排查了！
听完这两条信息，头领眼前一黑，险些晕死当场。
明明昨天还与半个米凯拉的大小势力举杯言欢，怎么一眨眼，仿佛整个米凯拉都成了自己的敌人？
头领深深地喘了三四口气，方才勉强平复心绪，将视线转向了一直站在自己身侧的杀手身上。
他是米凯拉地下的杀手之王，也是跟自己从微末当中，相互扶持走到今天的兄弟，替自己的今天杀出了一条白骨之路。
每到险境，头领总是不自觉地依赖他，正如过去一样。
“我早就说过，诺斯奇和他的追随者的加入，不是一件好事，我们不该和教会扯上关系的。”
“不是我一定要他加入，即便他不加入，我们的下层也在渐渐信仰他宣传的教义，我也是没办法……兄弟，你最早察觉不对，现在我们怎么办。”
“带上核心的几个人，我掩护你逃出去，我们去米克特拉，那边虽然才只经营了几年，也能东山再起的。”
头领见杀手也没有翻盘的希望，不由得泄了气，脸色阴晴不定。
从十几岁开始，从一个帮派的小头目开始，苦心经营了十几年，靠着无数的助力和牺牲，无数的阴谋和手腕，才走到今天这步。
真的要放弃吗？
“不，我不走！大不了炸塌一半的隧道，我还有从异国炼金师那里买来的灭绝生命的毒药，只要把他们拦在外面，掮客帮就不会消失，米凯拉的四分之一，就还在我的掌控之中！”
杀手从未在兄弟口中听到过这样不理智的言语，即便过去险死还生那么多次，他也从来是冷静甚至有些冷血的，如今怎么……
他凝神望去，从兄弟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一种奇异的色彩，和诺斯奇与他的追随者眼中的一模一样。
那是痴迷于财富堆积，绝不容忍任何损失的贪婪色彩……
杀手从兜里掏出一枚小小的水晶，这是和麦布的交易。只要捏碎这枚水晶，麦布就会给他一次带兄弟逃生的机会。
再等等，再等等吧，等到他绝望，等到他醒悟，我再带他走吧……
杀手闭上了眼，在面罩后，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