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药剂师嘴替
我在自己的宿舍里,那些曾经被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如同潮水泛起。毫无缘由。直到一个声音突兀地在我身后响起,讲我从半梦半醒间拖出。
“我有坏消息。”卡鲁日说。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到现实。空气冰冷而沉重,像是凝固的变质牛奶。
“坏消息。”我没有扭头看他,吐出那口气,我又深呼吸了一次,污浊的冷气灌入唇齿间,填满每一个肺泡,“已经足够多了。”
“我这里还有更多。”卡鲁日说道,“你想听吗?”
“不,我不想听,也不想思考,更不想做决定,我只想一发热熔打破舷窗飞向太阳然后冻死在太空里。”我骂道,“现在告诉我,还有什么消息比我们即将面对的这场战争更糟?”
“好吧。”卡鲁日耸了耸肩,“首先,钢铁勇士的舰队正在向星系内部开进。在假设我们严阵以待的前提下,预计将会在二十八个小时后接战。”
这个消息让我两颗心脏紧紧收缩起来,我从未对即将到来的血战有过怀疑,但这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依然会感受到紧张和沉重。
数以亿计的生命即将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间逝去,连带着千年乃至万年的历史。
“这意味着我们必须在二十八小时内下去。”我开口说道,谈论的却是一些更加实际的话题,“如果开战了,我们就没机会往地表走了。”
“如果虚空战争落败,我们甚至没有机会撤退。”我指出这一点,“远征军领导层对此有什么决定?”
“他们有一整套计划。”卡鲁日说,“首先是瓦沙克大师的预示,考虑到前期探索地表的信息,沙海的流动性和地表面积,以一千年前的地图为参考——”
“——你直接告诉我他需要多久。”我打断了他。
卡鲁日咽了咽口水。
“一个月。”他说,“一个月后,燃烧绝望号会再度突入轨道,我们会有一个短暂的撤离窗口——一小时,或者两个小时。然后,他们会永远离开。”
我沉默不语,这个时间太短了,到时必将会有大量的修士赶不上撤离的道路。
卡鲁日看出了我无声的抗议,无奈地笑笑。
“燃烧绝望号不能等我们。”他说,“我刚从药剂师那里回来,在这条船上,有些东西远比我们重要。”
“基因种子。”我明白了他在说什么,长长吐出一口气。
“基因种子。”卡鲁日点头赞同,“我们可以死在这里,但是基因种子必须回到永恒远征号。那是我们的未来,不是吗?我听说过一些有趣的说法——他们说基因种子是我们生命的延续,即便我们停止呼吸,我们也会在后继者中的血脉间长存——”
“——扯谈。”我说,“好吧,我相信这种说法或许会让某些人感到……安慰,但是我们是在银河系,而不是什么童话故事里的伊甸园——死亡就是死亡,没什么能留下来的。”
我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你说你刚刚从基因种子库回来,我想你刚见过维尔茨兄弟?”我提起一个我们都不是很熟的名字,“药剂师兄弟维尔茨,他身上的基因种子来自于卡里乌斯,来自于我们上一任帝皇冠军。难道他们之间有半点相似之处,以至于?……”
我的话语停滞了,我脑中想到那个药剂师的面庞,那个继承帝皇冠军基因种子的年轻战士。真是讽刺,他的基因种子里有着帝国最好剑客的肌肉记忆,但他却是一个药剂师。
但我思索不在于此,我想到方才在军械库罗西·赛布尔的拒绝。我需要一个剑刃兄弟会的内环,至少,也得为我的小队再找一个人。
我突然起身,快步走出房间。
“我一定是饿坏了。”我对自己说,“都饥不择食了。”
……
我在预计中的位置找到了维尔茨兄弟。
他全副武装,白色的mk10重型铠甲在他作出每一个动作时都会发出伺服机构的呼啸。生物药剂师维尔茨兄弟端坐在工作台之前,专注的凝视着一些只有自己能够看见的数据。看见我进来,他微微侧目瞟了我一眼,赤红目镜后目光冷漠。
“你好,兄弟。”我寒暄道,“我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的工作。”
“我在观察。”他用冷淡地口吻答道,显然专注于自己的工作,“观察,思考。”他透过赤色目镜凝视着我,目光审视,“梅萨·李锡尼,有何贵干?”
我向他说了我的想法和要求。当我说出希望为我的小队再找一个骑士时,他转头看向我。
“你有什么计划?”药剂师问道。
“坚守,战斗,然后撤离。”我说,“还能有什么计划?”
“不,我是说你自己。”药剂师问,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你有什么计划?”
“我是个士兵。”我答道,“埃弗雷德元帅的计划就是我的计划。”
“你有权指挥半个远征军,你能找到的人远比我更强大。”维尔茨说,“就在眼下,我知道每个小队里最好的战士都身圆环之中,舞抢弄棒,渴望接替赛布尔兄弟冠军的名号。他们中不少人都会愿意加入你的内环。”
“我需要一个药剂师。”我回答道,“我们需要坚持三十天时间,没有药剂师我们难以为继。”
维尔茨叹了一口气,他再次开口,但是语气比此前软了很多。
“你不会撒谎,梅萨·李锡尼。”药剂师说道,“你不只是一个士兵,你是将军,是圣莫瑞甘最高指挥官。在随即的战争中,不会有人能够越过你的权威——哪怕是我们的元帅。你理应有更好的计划——比起赴死来说更好的计划。”
我抬眼望向他,察觉到我神色里阴沉的愤怒,维尔茨退缩了。
“这不是你能够靠察言观色看出来的内容。”我说,压抑着言语中的怀疑与怒火,“你所传达的言语中有不属于你自己的知识,是谁告诉了你这些?你在替谁说话?”
维尔茨张嘴欲答,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
“我。”
我扭过头,看见了瓦沙克大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