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对峙
“岳父，你认为官亭社会因昨晚玩闹一般的赌局，真就彻底退出景城吗？”
张无定张了张嘴，沉默不语。
唐龙冷哼一声，“官亭社除了离火堂，还有其余七大堂口，谁会轻易放弃景城这块肥肉？
到时换个堂口，完全可以不认熊展飞的承诺，届时我们还能这般顺利过去？
既然实力相差甚远，如今可以拉着朝廷官差来对抗官亭社，岂不时机正好？！
要么直接认输，跪地乞降，要么一战到底，打出威风！
借着一战成名的名气，完全可以广纳高手图谋发展，合纵连横与之抗衡。
这江湖上的黑道，放眼江西甚至江南诸省，岂止他官亭社一家，我们并非没有机会。
有名气就会有实力，有实力就会受人重视，就有资格被强者利用。
这道理，岳父一定比我更明白。”
张无定年纪已大，此时看着野心勃勃的女婿，心神有些恍惚，似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
那个时候，他屡次科举不中，又不甘如父辈一般，一辈子靠着兼并下来的农田庄园收租过活。
他想的是，既不能登朝为相，也要在江湖搅动风云，雄霸一方！
于是才不顾家人反对，带着一众亲信，到城里开始放贷，和本地的那些黑道前辈斗智斗勇。
铲除了一个个对手，获取了他们一家家基业，从而奠定了如今的添香阁。
可惜当他功业初成时，人也老了，丧失了年轻时的狠劲冲劲，反倒要被自家女婿比下去了。
王汝龙颇为欣赏的拍了拍唐龙肩膀，赞赏后生可畏。
陈武装作没看到这边情况，却已是成竹在胸。
“熊堂主，你是要窝藏钦犯吗？”
熊展飞脸上肌肉抽搐，“姓陈的，昨夜之后赵兄弟就已向我拜别，并不在我这！你要拿人，也该去找武当派！”
陈武哈哈大笑，回头对众人说道：“熊展飞口口声声说赵清羽是他兄弟，转过头却又撇清双方关系，当真是条敢作敢当的好汉！”
一众捕快立刻跟着大声嘲笑起来，继而引起包围这里的七八百帮众一起大笑。
熊展飞脸色铁青，他出来闯荡江湖，除了够狠能打不怕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够讲义气，否则赵清羽这等武当高徒又怎会看得起他与他结交。
此时陈武要败他人设，此为阳谋，他不得不接。
“放屁！老子几时要撇清赵兄弟与我的关系，老子只是……”
陈武听到这话，立刻回头，大声说道：“诸位朋友都听见了！熊展飞已承认朝廷钦犯与他情同兄弟！
昨晚的事，各位有目共睹！按照衙门里的办案流程，熊展飞，本捕头有理由怀疑你与赵清羽串通，意图谋杀本人。
更怀疑你已私藏钦犯，今日要么任凭众人进去搜查，要么你跟我到衙门里走一趟，配合调查！”
熊展飞被如此抢白且扭曲原意，几乎暴跳如雷，不过身受重伤的他也做不了什么事，只能喘着粗气将栏杆捏得粉碎。
他当然不可能跟陈武去衙门，毕竟作为一个黑道大哥，随便调查都能从他身上发现十几起命案。
若陈武在衙门随便找个理由，都能合理合法的要了他的性命，如此身不由己的事，他肯定不能答应。
至于让人上门搜查，一旦暖阳楼防守布局放开，谁敢保证三大家的人会不会突然爆发，变生肘腋？
那时离火堂以少敌多，又是在别人的地盘，可讨不了半分好处。
熊展飞高声叫道：“我本无罪，不会跟你去衙门，你所有的说法都是猜测，并无实据，不能拿我！
不过可允许你带十几人上来搜查，若是没有搜到赵兄弟，又待如何？”
陈武冷笑，“熊堂主，你当陈某人是傻子吗？你与赵清羽本想取我性命，昨晚更当众出言威胁于我，众人皆闻，皆可为证！
你让我进去搜查，莫不是要陈某羊入虎口，变成你的人质？”
熊展飞冷冷道：“既然如此，大不了老子与你们耗着！这酒楼里不缺饭菜饮食，兄弟们撑个几天几夜也是不难。
到时待本帮援军来此，你陈武就会知道什么叫做进退两难。”
楼下众人听后，皆是皱眉不已。
唐龙在陈武耳旁说道：“听闻官亭社与宁王府还有当地官府联系密切，到时他们来的援军可能不止帮派力量，甚至会有官府的压力过来。”
张无定曾多次科举，了解这里面的道道，说道：“这是一定的，解决离火堂，宜早不宜迟。
陈捕头，你昨晚帮了我们大忙，我们给你面子，没有急着攻打，也是希望你能做主给我们一个公道。
可这熊展飞如此油盐不进，局势僵持在这里，恐怕你也难以说服他交出赵清羽，或者亲自到衙门里一趟。”
王汝龙冷哼道：“熊展飞又不是傻子，昨晚被武爷伤成这样，怎么可能束手就擒，我看唯一的办法就是打！
我们人多势众，武爷也是景城第一用刀高手，若带头与我们一起攻杀，这暖阳楼内必定片甲不留！
武爷，你说句话吧！风里雨里，兄弟们都随你趟！”
众人齐齐看向陈武，是他阻止的刀兵火拼，那他就得给众人一个交待。
否则，三家就只能按他们的办法行事。
而一旦火拼，若只是江湖厮杀倒也算不上什么，可陈武往四下一看。
立刻发现三大家带来的帮众，已有不少人在打量周围的店铺民居。
若是动手，这帮人趁火打劫，必定会将骚乱持续扩大。
而方才张无定和王汝龙一直拱火，让自己带头，表面尊敬恭维自己，实际暗藏算计，想让自己背锅。
陈武现在手下只有十几名捕快，根本阻止不了大战开启后的骚乱。
而县太爷到时必定为了自己的安全，将民团全部留在县衙内，不可能派出镇压城内骚乱。
待事情结束，先不论三家是否拿得下离火堂，总之他陈武必定会被县太爷抛出来做替罪羊，为此次骚乱负责。
那可少不了秋后问斩之刑。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现在压力给到了陈武身上。
动武攻楼，绝不可取！
但亦没有别的办法能够说服熊展飞下来就缚，任谁站在陈武的位置上，都将束手无策。
然而陈武，今日在出来之前就已预料到了这般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