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杞人不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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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先祖显灵

酉时一刻(下午五点十五),姒吕还在和两国使臣周旋,随后一起用餐,于是厨房备好饭菜,让病号姒安先用餐。

大病初愈,得吃清淡,且不宜多吃,喝粥是最好的选择。

在这个食物单调匮乏,没有辣椒、葡萄、西红柿等等美食的时代,一日三餐都是一种煎熬,但相比国人和野人,他无疑幸福了千万倍,至少碗里是粟米肉糜粥,盐也不是发苦的石头(粟米,即小米)。

若不是杞武公迁都杞城以后,杞国抱紧鲁国大腿,得以休养生息十多年,以杞国的体量和财力,还不一定能吃得这么好。

晚餐过后,姒安到花园遛食。

说是花园,其实就是一个种了花草的小院子,再修上两条鹅卵石铺的蜿蜒小道,凑合逛吧。

小国嘛,别指望御花园那种高端配置,杞国不配。

天色渐渐暗了,古人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国家之间吵架也是如此。

用过晚食,两国使臣见姒吕犹豫不决,无奈接受明日再议的事实,各回馆驿,明日再说。

赶紧送走两国使臣,姒吕这才得空来看望自己的心肝宝贝。

“阿翁谈好了?”姒安打趣道。

“都怪我儿,非要我拖延,阿翁我呀,都被他们烦死了。”姒吕语气颇为幽怨,却不见怪罪,甚至面色浅带微笑。

毕竟是自己大病初愈的崽,看样子还出息了,一高兴,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宠着了。

姒安笑道:“阿翁放心,待会儿他们还会回来烦你。”

“为何?我都说了,明日再谈。”

“按常理,会是如此,但我国的选择,关乎齐鲁两国颜面,他们必然会悄悄返回,威逼利诱。”自从接受姒安这个角色,夏似安提起杞国的心态都变好了。

“我儿确定?”

“阿翁,要不我们打个赌,如果我猜对了,接下来怎么做,都听我的,如何?”

“可以。”姒吕一口答应。

不愧是亲爹,打赌都不提要求,不像义父,要求这,要求那,不被捅才怪。

“从大殿回馆驿需要多久?”姒安问道。

姒吕耐心解答,“大约一刻钟(十五分钟左右)。”

“阿翁送别使臣,来到花园,姑且算过去半刻钟,齐鲁二使一去一来,需要两刻钟的时间,再给他们一点时间考虑,也就是说,他们会在两刻钟后来求见,阿翁,您要做好准备了。”

“我儿怎如此聪慧了?”

不是姒吕不相信,而是姒安表现确实不寻常。

一个除了容貌俊俏以外,其他方面都平平无奇的崽,摔了一跤,撞了一下头,再醒来,考虑事情变仔细了,数术也变得如此精妙,眼光也如此深远……

要不是长相没变,对自己也是一如既往地敬爱,姒吕真要大喊见鬼了,这年代鬼上身可不是开玩笑,真会要命的。

姒吕的神态全被姒安看在眼里,果然是个好父亲,不是个好君主,喜形于色,思虑简单。

不过正好符合姒安的心意,换了灵魂,变聪明的事实,最亲近的父亲越早接受越好。

“阿翁,我睡着的时候,梦见一个戴斗笠,挽起下裳,光着脚的男人在煮鱼,他看见我,唤我过去一起吃,我吃饱了向他道谢,他笑了笑,然后我就醒了。”

话到这里,姒安没有再说。

大禹治水,中途休息吃饭的景象已经栩栩如生,姒吕要是联想不到,姒安该考虑是不是要替老祖宗教训一下这个祖宗都不认识的亲爹了。

果然,姒吕先是沉思,而后恍然大悟,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的傻大儿,你是梦见咱们的先祖大禹了,他光脚煮鱼,是他治水休息的样子。”

姒安恰到好处地恍然大悟,“怪不得梦里的我总觉得他和蔼,明明是陌生人,但不害怕,还很亲近。”

“先祖煮鱼让你吃,一定是见杞国受到齐鲁两国胁迫,于心不忍,这才托梦赐予我儿聪慧,让我儿帮助杞国化解危难。”

“是吗?”姒安看傻眼了,我就编一条吃了会变聪明的鱼给自己的智慧背书,你竟然想到一个完整的故事,古人的想象力都这么丰富吗?

“必然是,除了老祖大禹,谁还会顾杞国的死活,苍天啊,连降两次天罚,您终于原谅我杞国,愿意帮助我杞国了。”姒安喜极而泣。

跟在身后的侍从全都跪下高呼,“祝贺我君,得子麒麟;感谢我祖,赐福小君。”

姒安人又麻了。这景象,弄得他都怀疑,这就是他穿越的真相了。

人性是从众的,姒安也不例外。

还有,古人,你们编顺口溜是被动技能吗?几个侍从而已,开口就是《诗经》的味儿。

姒安还在发愣,姒吕拉着他准备去祖庙感谢祖宗了。

“阿翁别急,齐鲁两国使臣就要来了,解决麻烦再去祖庙也不迟。”

“对对对,先祖就是让你来解决麻烦的,还没解决就去拜谢,如此仓促,先祖会生气的。”

姒安只觉得老爹魔怔了,再容他编下去,姒安自己都快忘记,这本是他编的借口了。

就在这时,侍从过来传话,说是齐国使臣前来拜见。

“阿翁想好怎么应对没有?”姒安问道,按照时间,齐使回到馆驿就立刻回转,是个精明人,怕是不好招架。

姒吕一愣,就连姒安都能看见他脑子里的一片空白,而后眼睛忽然发亮,“我儿忘记赌约了?”

姒吕眨巴眼睛,那啃小的架势,一看就是亲爹。

虽然姒安早就做好准备,且胸有腹稿,但看老爹这番行为,姒安还是有些不爽,就不能委婉一点?

“好吧,”姒安既爽快,又不爽地应下,“我去会一会齐使,待会儿鲁使来了,就看阿翁你了。”

“没问题,对付鲁使,你阿翁我还是有信心的。”鲁国毕竟是现任宗主国,不会过于为难,齐国就不好说了。

“如此我便放心了。”

姒安正准备走,这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齐使的名字,父子之间,齐使齐使地叫,没人说什么,当面叫,怕不是在挑事。

“阿翁,你还没跟我说过齐使姓甚名谁,脾气如何呢。”

姒吕恍然大悟,连忙说:“姜姓高氏傒(xi,读一声),齐国卿大夫,脾气嘛,挺好一个人,有仁义之风,但和鲁国不对付。”

姒安思索着,高傒?没听说过。

转念一想,貌似自己除了齐桓公姜小白和管仲,了不起再加个鲍叔牙,其他人他都没听说过,如此大国肯定不止这几个大才,而且高傒来得快,不像是简单的人,小心为妙。

心里有了计较,姒安不再犹豫,遣侍从领高傒去偏殿,至于正殿,还是留给老爹和鲁使,多给鲁国几道台阶下台,免得鲁公觉得受辱,打过来,伤了和气又伤国,那就不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