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东城狗叫，四门齐鸣
七月十五，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即将到来的日子。
随着越来越多的统计数据汇入高府，最后的汇总正式开始。
剩余个别假意奉承，实际并没有配合的家族，那是高傒和国懿仲的脸还不够大，姒安才懒得计较。
花了半天汇总、统计，最后得到的字数还不到八百，就这还混入不少奇奇怪怪的生僻字。
姒安想想也就释然了，在这个经典都只有几千字的时代，哪用得上那么多字。
南朝周兴嗣大佬编常用字的时候，也不过编了一部《千字文》而已。
那可是南朝，距现在十万八千里呢。
不像西方某大佬，一个人写几百万字，把未来的羊皮都扒干净了，以至于后人没羊皮纸用，最后落得文化断层的悲剧。
姒安开始犹豫，要不要提前让纸张问世。
只要把纸张弄出来，打成白菜价，不给世家大族垄断知识的机会，九品中正制就不会出现，晋朝这种奇葩朝代也会随之消失。
哪怕普通人家的教育水准烂到家，只要识字，一千个读书人里出现一个无师自通的奇行种，世家大族也会被广大人民的基数慢慢堆死。
可是，这里是齐国，高傒的府邸。
姒安不确定纸张弄出来会是怎样的结果，也许高傒会推广天下，也许会封存……
姒安从不怀疑高傒的眼光，纸张面世的结果他一定看得出来。
同时，姒安永远相信高傒道德永远靠谱。
二者合一，姒安猜不到结局。
这种不确定、不踏实的感觉，让姒安放弃研究纸张的想法。
还是回国发育一段时间，起码有自保能力以后再考虑这个问题。
“安哥哥，你又发呆了。”姜馨不满吐槽。
姒安笑道：“想到一些东西，思绪跑远了。”
“小师弟，我见你经常发呆，”李克问道，“你这么多新奇的想法，不会是发呆的时候想到的吧？”
“有些东西确实是发呆想到的。”很多想法都是发呆的时候想起来的，姒安没有否认这个说法。
姜馨俏皮笑道：“我会不会耽误某样神奇的物品诞生了？”
“哪有那么多新奇的东西，大部分时候发呆，都是不着边际的幻想而已，真正的有用的事物，还得靠认真思考。”
姒安没敢说自己想到又一个载入史册的伟大发明，吹牛、炫耀、保命，显然后者最重要。
“你们手上的活都做完了？”己季问道，“做完了谁来帮我一把？”
毛赢放下手里的竹简，慢悠悠尝起点心来，不必说，他也做完了。
“无私帮助固然使我快乐，但看别人干活，我吃点心，会更快乐。”毛赢笑道。
“好你个毛赢，你乐于助人的君子风度呢？喂狗了？”
毛赢也不反对，“哪天我不是君子了，在座诸位，除了姜语和馨儿，都有责任。”
“毛赢，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欠揍？”李克问道。
姒安完全不在乎，“没被骂过狗东西的人自觉离开，被骂过的人，就不要狡辩了。”
“还是小师弟懂我。”
己季忽然严肃起来，“说起‘狗东西’，我忽然发觉一个问题，你们听或者说的时候……”
姒安瞬间明白己季想说什么，他的脑海里狗和犬是两个字，其他人并不是，但他以为大家都是。
狗字其实是犬演化而来，现在还没这个字。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只要问一句，所有人都会说没这个字，但就是没人问。
姒安很好奇，其他人说起“狗东西”这么兴奋，就没想过这个发音和犬不一样？
还是说他们代入什么奇奇怪怪的符号，比如第一次提出这个字的……自己？
姒安只想立刻、马上把“狗”字创造出来，把自己的形象换下去。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居然是姜馨，这是姒安万万没想到的。
“是呀，诸位哥哥，听你们说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狗’字长什么样呢，我一直都当作‘犬’。”
“我也是。”李克和姜语一起说。
“也就是说，没这个字？”毛赢也是吃惊不已，他都是跟着喊，哪里想过这些问题。
“那你们在说这个词的时候，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什么？”李克问道。
己季缓缓抬头看向姒安，李克则是看向己季，毛赢也是看向姒安。
李克是听己季解释的，所以第一印象是己季，但看到其他人都看向姒安，他觉得，还是姒安更合适。
姜语长袖掩嘴偷笑。
姜馨则一脸不可思议，以及生气，凭什么大家都觉得那个符号是姒安，特别是李克，居然中途更改，气死了。
见这帮人一起不要脸，姒安也不怕，大不了同归于尽。
“大家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
姒安环顾四周，除了和自己并排，略微靠后的姜馨，所有人都将被无差别攻击。
半天没人捧哏，还是毛赢人好心善，问了一句：“什么说法？”
见姒安坏笑，己季愤恨喊道：“毛赢啊，你上当了。”
“哈哈哈，”姒安大笑道，“城东的看门狗看见陌生人，汪汪狂吠，试图驱逐，很快，其他方向的狗也跟着叫唤起来，它们不知道城东的狗为什么叫唤，只是听见有狗跟着叫，自己也跟着叫了。”
姜语一直在憋笑，她没学过，自然可以大大方方地笑。
姜馨见姜语笑，差点没忍住笑起来，赶忙把手缩进长袖里，捂着嘴，脸都憋红了。
其他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在挽袖子。
眼看局势不妙，姒安丝毫不慌，对策早已经想好。
他要开大嘲讽，让所有想揍他的人，不仅不能动手，反而要虚心受教。
“这个故事叫做‘东城狗叫，四门齐鸣’，”姒安挨个指了一遍，“说的就是你们这些，不清楚事实真相，就随声附和的人。以后记得长个记性，不懂的事情，不要乱发言，瞎模仿。”
毛赢脸上的怒色眨眼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思，而后朝姒安见礼，“赢，受教了。”
这一幕，看呆姜语姜馨两姐妹。
己季那个气啊，但也不得不低头，否则就不如毛赢了。
男人那该死的胜负欲。
“虽然我知道你这个狗东西打什么主意，但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对，受教了。”己季愿赌服输，就是说话语气听起来像是在磨刀。
“为了不挨打，居然临时编造一个典故，李克佩服。”
“嘿嘿，不要惹我，我的典故还有一堆，骂人可凶了。”
毛赢笑道：“小师弟这么厉害，不如说说看，‘狗东西’的‘狗’，该怎么处理？”
“大家一起现场编一个字，纪念一下大家一起当狗的日子，我觉得也挺不错。”姒安说。
这话姜语不满意了，“你们的事，自己解决，别把我和馨儿算进去。”
“对，”姜馨疯狂点头，“我和姐姐是人，不是狗。”
己季冷笑道：“呵呵，嫁狗随狗，一个都别想跑。”
说好的同归于尽，一个别想跑，跑也要抓回来。
“还没嫁呢？”李克帮忙说话。
“有本事别嫁。”
“不行！”
姜馨急了，她不知道姐姐怎么想，反正她是一定要嫁的，当小狗就当小狗吧。
众人被喊住，纷纷看向姜馨，只听见姜馨悄声说：“要嫁的。”
沉默片刻，哄堂大笑。
姜馨的脸红扑扑的，但没有丝毫怯场，看得姜语羡慕不已。
若是她有姜馨这份勇气，她早就嫁人了，李克也不会像个受气包一样，每日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