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高傒成圣?
思考良久,高傒说:“寻找我的破绽,纠结一堆人攻击我。”
“这不是小人的招数,而是君子的,”姒安笑着摇头,“如果我是小人,我会向国君说你的坏话,说您想‘以小宗入大宗’,取而代之成为齐国国君,哪怕国君不信,我也会劝说国君罢免您的卿大夫之位,以“为了君主的安全”为名,不管国君是否同意,老师想想,该如何应对?”
高傒大义凛然说:“我没有这个想法,为什么要害怕?”
“老师如何证明没有想过?”
高傒被姒安的怀疑惹急了,愤怒说:“我会用我的生命证明小人的攻击都是谎言。”
姒安笑道:“老师,您以死明志,我向国君认错,并因为逼死您而哭泣,国君见我知错能改,德行高洁,让我接替您的位置,成为齐国卿大夫,老师,我的目的达到了。”
那句“我的目的达到了”宛如晴天霹雳,劈在高傒脑门上,高傒傻了。
“老师,这就是您的自我保护?简直不堪一击。”姒安嘲讽道。
高傒的脸都涨红了,反驳道:“你不讲规矩。”
“我是小人,又不是君子,为什么要讲规矩,我要的是卿大夫之位,规矩、道德,与我何干?”
高傒从着急、愤怒,转变成呆滞,最后恍然大悟。
“你是想告诉我,不是所有人像我一样,都会讲规矩?”
姒安畅快地笑着,拼命点头。
“这就是君子的灯下黑,十个君子,九个会死在这个角落里,所以夏商会灭亡,大周会衰弱。时间会让所有为国为民的君子被篡权小人害死,国家会因为小人的胡作非为而灭亡。”
“我的确忽略了,”高傒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姒安没有回答高傒的问题,那些都不重要。
“道德就像一根绳子,对于君子,这根绳子是君子自缚手脚的捆绑绳,对于小人,这根绳子是他手里杀死君子绞刑索,只要道德存在,君子必输无疑。”
“你让我放弃道德?”
姒安摇头,“我希望老师能正确使用道德,与国子先生交流,道德是老师的招牌,用就是了,与小人打交道,老师应该抛弃道德,不择手段弄死他,这是对国家、人民和自己最好的交代,而不是等他犯错。”
“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应该弄死的小人?”高傒问道。
“看德行,看他做事的目的;
他攻击老师推广新文字,这种对国家、人民、老师都没有好处的行为,目的是什么?
也许是渴望老师的官位,可能是害怕老师地位过高,或者其他可能;
不管是什么,其中内核是一样的,这个人不安好心。不安好心的人,他的行事过程,想要达到的目的,都是他的破绽,以老师的能力,只有不去看,没有看不出来的。”
高傒点头,陷入思考。
姒安补充说:“道德,应该是君子个人的,修身养性的规范,判断是非的依据,惩治罪恶的理由,而不是捆绑自己的枷锁。当一个小人提起道德,以此攻击别人,可以直接弄死,因为他试图用道德约束别人,以便自己牟利,这种搬弄是非的人,国之大害,宰了绝对没错。”
“只有道德君子才能使用道德?”高傒问道。
“是‘才会’,道德在小人眼里,从来只是对付君子的工具,老师不要抱有,他们会认同道德的想法,有这个想法的人,已经成为君子了。”
“若是道德很高的人,用道德对新文字发起攻击呢?”
姒安不由得看了高傒一眼,这就发现清流这帮道德败类了?
姒安问道:“那要看老师眼里的‘道德’是什么了?”
“道德也有区别?”
“当然,道德可以约束自己,也可以约束别人,可以用来教化世人,也可以捆绑好人。剑有双刃,能杀敌人,也能伤己。”
“你的意思是,道德也有好坏,但难以区分?”
“是的,如果轻易区分,朝堂不会有奸人,政治一直清明,国家就能传万代而不乱了。一件能造就不朽国度的事情,可能有解,更可能是无解的。”
“既然无解,你又为何问我‘道德’是什么?”
“如果老师的‘道德’简单,那么判断起来也会简单,如果复杂,事情也会因此而复杂。”
高傒点头认可,“道德越简单越好。”
“是的,比如老师说的道德之人用道德攻击新文字;
如果道德是‘利国利民,惩处罪恶’,那么攻击新文字的人,就是道德败坏之人,因为他在阻止国家和人民变得更好;
如果道德是‘遵循旧礼’,反对新文字就是正确的;
不管怎么说,道德越简单,是非就越容易分辨,只有居心叵测之人,才会想把道德复杂化,从而浑水摸鱼,这种人,看见直接灭了,哪怕罪在当代,也能功在千秋。”
儒家文化就是这种变化的典型。
孔夫子的本意是让每个人都用道德约束自己,修行自身。
让君主有君主的样子,臣子才能有臣子的本分,让父母要有父母的慈爱,子女才能有子女的孝顺。
他的徒子徒孙们,一通连蒙带猜,夹带私货,跪舔统治阶级。
最后搞成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独裁工具,让敢爱敢恨的自由风气,变成裹小脚的反人性制度,诸如此类……
而这一切的改变,离不开所谓的“我注六经”。
说是解读圣贤,其实就是借助“大儒”的名望,把简单的问题细致化、复杂化、诡辩化,然后借此机会抢夺话语权。
这一招,明朝清流们,当之无愧属于第一,不愧是封建专制的巅峰,甚至都能以此绑架皇权。
而清朝,披着封建主义的奴隶制,划归奴隶制,更实际。
后世宣传口号简单,除了方便记忆和传播。
更是为了防止过度解读,造成话语权分散、丢失,使得社会价值观因此而分裂,最后造成社会动荡。
几个字比一本书更难曲解,这是必然的。
“好一句‘罪在当代,功在千秋’。”高傒鼓掌叫好。
“能得到老师的认同,是我的荣幸。”
高傒起身向姒安行礼,“姒安今日的话,让傒受益匪浅,请受傒一拜。”
“老师不可。”姒安连忙扶起高傒。
“你曾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句话老师就说不得了?”
姒安尴尬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高傒退一步,恭敬行礼。
“好了老师,不能再拜了,太煎熬了。”姒安只能求饶。
高傒哈哈笑道:“你为什么觉得煎熬,是你没有教我道理,不配我的拜礼?”
“那倒不是……”
高傒插话说:“所以你也认为师徒之礼不合理了?”
“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姒安下意识喊出来。
“正是如此。”看到姒安已经总结好,高傒没有多说,只有赞同。
姒安人麻了,高傒是要封神成圣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