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谋杀爱丽丝(9)
“再理一遍时间吧。”爱丽丝对比尔和柴郡猫说。
“有这个必要吗?”柴郡猫问。
“为了证明我不在场啊。”
“那就不该找我们,应该去跟疯帽匠说吧?”
“在找他们前,我想先理一遍,以便逻辑上毫无破绽。”
“疯帽匠脑子有问题,才不会管什么逻辑。”
“话是这么说,可要是连我们都不顾逻辑,那不就成了野兽乱叫……啊,抱歉。”
“没事,毕竟我们就是兽类。”比尔落寞地说。
“知道爱丽丝没礼貌了,总之先理一遍时间吧。”柴郡猫说。
“狮鹫遇害的时间,是在我和比尔看到它以后。”
“没错,”柴郡猫说,“这点海象和假海龟也记得。你们离开海岸大约三十分钟后,它们也离开了狮鹫。”
“然后我们就穿过森林去了白兔先生家,是吧,比尔?”
“唔,好像是呢。”
“比尔的证词没什么用。”柴郡猫断言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们半路上遇到过毛毛虫。”
“毛毛虫?那家伙有点怪,不过证词还是靠得住的。”
“从海岸到白兔先生家大概用了三十分钟。然后到了白兔家后,又过了三十多分钟,疯帽匠他们来了,说了狮鹫遇害的消息。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疯帽匠喜欢传小道消息?”比尔说。
“你想说的是,狮鹫是你们在白兔家的时候遇害的?”
“没错,我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很抱歉提醒你,爱丽丝,”柴郡猫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得抱歉,“你的不在场证据漏洞百出。”
“是说白兔先生不记得我们的到访时间之类的吗?不过到它家时,我们遇到了玛丽安,她可以作证。”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
“有可能你们声称抵达白兔家的那个时间段里——”
“我没这么说,是爱丽丝说的。”比尔纠正道。
爱丽丝在心里咂了咂舌。
“有可能爱丽丝个人声称抵达白兔家的那个时间段里,出现了虫洞,刚好把白兔家和海岸连接在了一起。”
“你想说什么啊?”爱丽丝感到一阵眩晕。
“你有可能趁着比尔没看你的时候,钻进了虫洞,杀了狮鹫,然后又溜了回来。”
“但比尔一直看着我啊。”
“证据呢?”
“我可以作证。”
“要证明你不在场,怎么能用你的证词?连疯帽匠都不会接受这个逻辑。”
“啊,我真是恨得牙痒。”
“那我帮你挠挠?”比尔说。
“不需要!”爱丽丝说,“就算我没有不在场证据,可很多人都没有啊,干吗非要怀疑我?我有什么理由要杀狮鹫?”
“谁知道呢。”柴郡猫一脸不耐烦。
“既然你说不出理由,就不能怀疑我。”
“疯帽匠推测过理由啊。”
“什么理由?”
“他好像说,因为你是连环杀手,爱丽丝。”
“这事本身就毫无依据。”
“他说,因为你接连杀了蛋头先生和狮鹫,所以当然是连环杀手。”
“我谁都没杀过。”
“你凭什么这么断定呢?”
“因为我没理由这么干啊。”
“理由就是你是连环杀手啊。”
“我就问这点的根据呢?”
“因为你接连杀了蛋头先生和狮鹫啊。”
“我不是说了我没杀他们吗?”
“你凭什么这么断定呢?”
“因为我没理由这么干啊。”
“理由就是你是连环杀手呀。”
“够了!”
比尔和柴郡猫看着爱丽丝。
“为什么你的表情看起来像在生气呀?”比尔迷惑不解。
“因为我在生气,比尔。”爱丽丝喘着粗气说,“柴郡猫,你这是循环论证。”
“我知道。”柴郡猫像是躺在空中看不见的吊床上。
“那你干吗还要说下去?”
“不能说下去吗?”
“没意义啊。”
“为什么?”
“因为是循环论证,什么都证明不了,也得不出任何结论。”
“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永远得不到答案,永远都确定不了真伪。”
“可是疯帽匠认为,正因为永远都在证明,所以再没有比这更可靠的了。”
“但这不是证明。”
“那你得证明这不是证明。”柴郡猫笑嘻嘻的。
它是认真的吗?还是在逗我玩?
行吧,我接受挑战。
“那你试着这么想:我不是连环杀手。”
“我不是连环杀手,”柴郡猫说,“我一直都这么想的呀。”
“不是啦。你要想:爱丽丝不是连环杀手。”
“依据呢?”
“对,这点很关键,我们有依据,因为爱丽丝没杀任何人。”
“你凭什么这么说?”
“这是有依据的,因为爱丽丝不是连环杀手。”
“这是循环论证!”疯帽匠突然插进来说,“什么都证明不了,也得不出任何结论!”
爱丽丝看了看柴郡猫。“好像跟你说的不一样。”
“我说了什么?”柴郡猫心不在焉地说。
“你说疯帽匠信奉循环论证。”
“你们说谁疯了?”疯帽匠嚷嚷道。
“疯帽匠呀,”比尔说,“疯帽匠疯了。”
“啊!这也是循环论证!”三月兔开心地说。
“有点不一样,这个应该算是同义反复。”柴郡猫冷静地纠正道。
“反正我要告诉疯帽匠的是,我没有杀狮鹫。”
“你是说你只杀了蛋头先生?”
“我当然也没杀蛋头先生。”
“那是谁杀了蛋头先生?”
“谁知道呢?反正不是我。”
“如果你说自己不是凶手,那就告诉我谁是真正的凶手,这是你的义务。”
“平白无故指控我杀人,还要我自己找出真正的凶手?”
“没被证明的假设,与胡言乱语没区别。”
“那你的假设也一样。”
“假设?”
“就我杀了蛋头先生的假设。”
“那不是假设,可以说是定论。”
“为什么那种胡言乱语就成了定论啊?”
“因为已经被证明了。”
“证明?谁证明的?什么时候证明的?”
“犯罪的证明和数学的证明不同,并非只有从定义和公理出发、经过推论得到的东西才正确。犯罪的证明有时候只要有一项物证,甚至一句证词就够了。”
“那请问证据呢?”
“有白兔的证词。它看到你从那个花园里溜出来了。”
“那是目前为止唯一的证词。”
“一个就够了。难道你认为白兔有什么非得说谎的理由吗?”
“目前还没想到。”
“瞧,我就说吧。”
“只是目前还没想到而已。”
“我们问过白兔好几次,每次的回答都一样:‘凶手是爱丽丝。’”
“换成我,肯定能得到别的答案。”
“白兔提防你,所以你最好别指望能得到什么正面证词。”
“没关系,我去问另一位白兔先生。”
“我先说明,其他白兔的证词基本上没有意义,就像其他人的证词不能代替你和我的证词一样。”
“不是另一只兔子的证词,是她自己的证词。”
“不是‘她’,是‘他’吧?[1]”三月兔对爱丽丝耳语,“你搞错性别啦。你这样会让人觉得你是个大傻瓜,要么觉得你疯了。”
“嗯,白兔在这边确实是男的,但在地球上不是。”
“你在说什么啊,完全听不懂。我也没那么多耐心,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什么心理准备?”
“我会向王后报告你是凶手。”
“可你的证据只有白兔先生的证词啊。”
“我说了好几次了,这就够了。我向王后报告以后,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我会被砍掉脑袋。”
“唔,不过我也不是恶魔。我再给你一个星期吧,这段时间里随你调查。不过一个星期后,如果还没找到凶手,我就向王后报告,这样可以吧?”
“可以的话,我希望不要限制调查时间。”
“不行。要是让王后知道,我的脑袋就保不住了。王后大概也就只能再等一个星期,不可能再多了。”
“明白了,那我马上开始调查。”
首先就从白兔的人类本体开始查!
注释
[1]日语中的“她”和“他”发音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