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间称绝顶，十二分仙凡
幽幽老鬼山中客，天荒地老无人识。
深夜荒山，古刹破庙。
朦胧月光下，坍塌佛像前，一鬼一人一鼠，六目相望，尽显诡异。
“啧啧……好人不偿命，祸害活千年……小鬼，你居然活下来了。”
姬八爷死死地盯着王浑，不由啧啧称奇。
“年轻人……”
就在此时，坍塌佛像前，那只刚刚还在学人作揖的黄皮耗子突然直起身子，绿豆般的眼睛泛起幽幽光泽。
王浑心神微震，便见一位精瘦男子出现在身前，眼神明媚，五官分明，衣袍无风自动，向着他走了过来。
“山中精怪，阴神出窍！？”
王浑面色微变化，心中似有一道声音响彻。
【大周万物科考】上曾言，天下修行之法，唯二法门，一为炼身入手，一为炼魂入手。
人类修行，破玄关五重，血肉逆返先天，继而蕴养神魂，剥离后天群阴，尽显先天真阳，至此肉身无漏，神魂纯阳，便为“陆地神仙”一流。
山中精怪修行，原本懵懂无知，不识本体妙用，汲山川之精气，吸太阴之月华，点化神魂，出窍显功，聚则为形，散则为气，隐显自如，变化无方……
总而言之，人类乃是以炼身为先，补足那一口先天元阳，才开始蕴养神魂，炼尽神中阴滓，成就无阴纯阳。
可是山中精怪不同，它们生来并无灵智，偶得机缘，吞吐月华，巧食山精，壮大神魂，虽得阴魂出窍之法，能以变化惑人，却是虚灵无质，若无根浮萍，风吹易散，难以恒久。
所以，许多妖鬼需要借助人类修行，以阴神之妙助其神通，反之则借人类血气修炼肉身。
许多地方称之为“出马”。
凡俗视之为“野仙”。
朝廷斥其为“淫祀”。
此时此刻，王浑面前的这只黄皮耗子，分明就是精通修行之道，得了阴神出窍之法的妖鬼。
突然，阴风阵阵，那精瘦男子向着王浑走来，他只觉得心跳加快，一阵恶心感蹿升而起，身子都变得无比乏力。
“果然是山中精怪……”
王浑心中大惊，他知道阴神出窍，总有诸般妙用，可以扰人无感，乱人体魄，诡异非常。
眼看那精瘦男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在此时，王浑双目圆瞪，他右臂猛地一抖，恍惚中竟有蟒牛嘶鸣之声响彻，体内血气滚滚激荡，恍若狂浪席卷，凶猛异常。
“白骨如铁！？你是……”
突然，那精瘦男子面色骤变，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眼前恍若有一片火光腾腾，将王浑包裹在里面。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骇人之色，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类，竟是一位修行者，而且血气旺盛，白骨如铁，竟是玄关二重境的高手。
念及于此，那精瘦男子恍若一阵云烟消散，竟是回归那黄皮耗子肉壳之中。
“小王浑，没想到你非但没死，竟然还有如此修为。”
姬八爷缓过神来，看着王浑啧啧称奇，却未曾靠近，离得极远。
“八爷，这小鬼……”
此刻，那只黄皮耗子躲在了姬八爷的身后，警惕地盯着王浑。
“嘿嘿，小东西，你以为我是软柿子？”
王浑咧嘴笑着，也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只道行浅薄的黄皮耗子。
“阴神出窍，固然玄妙，只可惜你还没炼到“无阴纯阳”的境界。”
“无阴纯阳，那已是鬼仙之流，神魂无虚存实，能够弃肉壳而常存。”
黄皮耗子死死地盯着王浑，开口反驳道。
所谓“群阴剥尽丹成熟，跳小樊笼寿万年”，如果真的将神魂修炼到“无阴纯阳”之境，那等于是触摸到了神仙大道。
古籍上说“宝符降后大朝天，稳驾鸾车化成仙”，如此存在，一旦得了上天感召，便能弃绝肉壳，飞升为天官。
可惜，寻常妖鬼，根本不可能将神魂修炼到这种境界。
反倒是人类，先炼肉身，逆返先天，以此蕴养神魂，成就纯阳倒是容易许多。
“嘿嘿，想不到你这小小的黄皮耗子，懂得还不少。”
王浑越发好奇，他知道這种阴魂出窍的妖鬼，灵智已与人类无异。
“姬八爷，你怎么在这里？”
王浑见到老熟人，自然不甚欣喜，当初他突然暴毙，神魂离体，沦落到了亡人丘，可是多亏了姬八爷的照顾，教了他不少做鬼的道理。
“我来收点账……”
姬八爷咧嘴轻笑，指了指旁边的黄皮耗子：“他借了隔壁山头那只老猫一口精气，总是要还的……”
“讨债！？”
王浑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姬八爷竟然还会干这种勾当，更没有想到山中妖鬼之间，竟然还有债务纠纷。
“我……我还不起……”黄皮耗子支支吾吾道。
“还不起还学人借贷修行？”姬八爷冷笑道。
“借贷修行！？”王浑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忍不住问道：“怎么还？还什么？”
“嘿嘿，能用来抵债的东西可多了……”
说着话，姬八爷幽幽的目光在那只黄皮耗子的身上扫过，后者身子一绷，赶忙夹紧了尾巴，神色变得惊恐起来。
王浑心领神会，只觉得这种套路似曾相识。
“耗子还学人修行，活该你被套路……”姬八爷冷笑道。
“你……你别看不起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黄皮耗子双目圆瞪，梗着脖子道。
“黑狱山主也是耗子……他人老家可是天下绝顶……”
“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耗子，你是黄鼠狼，不是同一个东西。”姬八爷白了一眼道。
“黑狱山主是谁？”王浑坐了下来，随口问了一句。
此言一出，姬八爷和黄皮耗子停了下来，神色古怪地向他投来异样的眼光。
“小王浑，你是修行中人吗？连黑狱山主都不知道？”
“嗯！？”
王浑一怔，他回到王家也才两年，对于修行之事倒也不甚了解。
“一人入一山，十二分仙凡，人间称绝顶，神通破天关。”
就在此时，黄皮耗子晃着脑袋，幽幽轻语，眸子里透着深深的敬畏。
“十二山人，那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存在，一人占一山，便如横绝在人世间的十二座高峰，巍峨擎天，无法逾越。”
“人入山中，那便是仙……”姬八爷低声道。
“十二山人，又被称为十二山主，他们便是修行的尽头。”
说到此处，姬八爷凑到王浑身前，沉声道：“小王浑，听说过甲子敬香吗？”
王浑闻言，点了点头。
罗天大醮，甲子敬香。
香火敬天，灵请诸神。
“十二山主，便是上一次【甲子敬香】获得天缘，成就无上道果的存在。”
“黑狱山主，原本就是一只黑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