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佚名诗集
离开楼船,御剑凌空时,张千忍感知着傅青风目送他的目光,心中讥笑不已。
堂堂能够登上天字榜的元神期大能,竟能幼稚如此。
怕是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
在他看来,修仙一途步步艰难,时运、天资、心性缺一不可!
哪怕如此,稍不注意就会丧命。
没和傅青风交谈之前,他心中一直认为,能够破除万难成为元神期的人,无一不是心志坚定,手段凌厉,心思阴沉,手段高超之辈。
而傅青风偶尔现身时表现出来的潇洒不羁,在他看来则是对方高深莫测的体现,因为无所畏惧,所以绝俗脱尘,逍遥自在。
可经过这两日的相处,他却发现傅青风简直是元神期修士中的一朵奇葩。
对方的为人,好听点的说法是心思纯净,难听点的就是没脑子。
张千忍毫不怀疑,这位副宗主如果身在红尘俗世,一定会是一个交友广阔,名震一时的才子。
可在修仙界,这样的人用不了一个月就会尸骨无存。
偏偏这位副宗主能够存活千载,甚至还成为了元神期修士。
这不得不让张千忍感慨对方的福源深厚。
此刻想着对方之前与他掏心掏肺说出的话,他那张干瘦苍老的脸颊上满是嘲笑之色。
“老夫若是元神期修士,他傅青风口中的小门小派,豪门大族,早已魂归九幽了。”
“蝼蚁尚且有偷生之志,他身为堂堂元神期,得到命令后,却自我束缚在那破船上,只顾着唉声叹气,却不想着逃生。”
“如此之人竟也能够成为元神期修士,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暗暗想到这里时,他一头扎进东海,从海中来到了距离观海城只有四百余里的白昼城。
因为忌惮镇妖司的巡检,他并没有进城。
而是在海边将自己浑身弄脏,又抹黑了脸,将玉簪变作一根弯曲的木棍,蘸着泥沙将满头花白的头发抓乱。
而后,佝偻着身形,垂着头,装作有气无力的蹲坐在了一颗歪脖子老树下。
他原本想的是,趁着天下修仙者齐聚东海,多打听些消息,毕竟最近两日他一直都没有关注这些。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消息没打听到多少,反倒是得到了不少银两和吃食。
好在,他也打听到了他想要知道的信息。
“大煜朝廷不仅限制了民间的金属交易,还对各宗各派附近的金属矿产进行了限制?”
他眯起眼睛,目光从发丝的缝隙中看着那些高来高去的仙路同道,暗暗思索起来。
“地面的矿产被限制,西、南、北这三海的龙君也在圣旨下携水族去了东海,如此说来,老夫此刻倒是能去这三海去逛一逛。”
想到这里,他当即离开这里,继续走水路往南海而去。
……
观海城,距离镇妖司衙门不远的一个院落中。
苍伯坐在椅子上,神情复杂的看着手中写满字的纸张。
秦沐站在他身旁,满脸期待。
此刻苍伯所看的内容,正是他绞尽脑汁才写出来的三千多字小说开篇。
过了一会儿,苍伯神情复杂的看完上面的内容后,抬起头看了一眼秦沐。
在心中酝酿了半天后,他犹犹豫豫的开口道:“东家,不得不说,您写的那几句诗还是不错的,比如这句‘二三星斗胸前落,十万峰峦脚底青’,再比如这句‘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只是这句‘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您没写对,咱们是九州,十四州乃是前朝的划分。”
秦沐讪讪一笑,又问道:“内容呢?内容怎么样?”
苍伯神情纠结,捏着几缕胡须道:“内容……说起内容,您这些字写的也不错,老夫一眼看完,竟未曾发现一个错字。”
秦沐听他这么一说,自然明白那几千字写的不怎么样,当即轻叹一声返回房间。
苍伯看着秦沐将房间门紧紧闭上,半响没有声音传出,心中不由担心起来。
当即起身,缓缓走到门外,朝里说道:“东家,老夫又认真看了一遍,发现您的想法其实很好。”
“但咱们要是卖书的话,首先就得让那些读书人欣赏,您写的全是俗语大白话,连百姓都看得懂的内容,那些读书人是不会去买的。”
“您不如只写诗词如何?您写的那些诗比很多人都好!”
房间内,秦沐枕着双臂躺在床上,思绪翻飞着。
此前他是因为想要改善生活,但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后,才会去尝试着写小说。
但今天上午获得一大笔银两,前不久又被招入镇妖司。
虽然还未正式开始当值,可生活所需已经不必再去担心了。
对于此前绞尽脑汁写出来的小说内容,他此刻抱有一份想让人认同的情绪,可苍伯夸完诗句又夸字,就是不提内容的事情,让他心情有些低落。
也在这时,他听到了苍伯从门外传进来的声音。
“连百姓都看得懂的内容,那些读书人是不会去买的。”
听到这句话后,秦沐突然轻笑一声,想起了一位名为‘白居易’的诗人。
对方每作一首诗,都要给不识字的老人念,老人能听懂的,就要,听不大懂的,就改,改后也听不懂的,就不取了。
对比白居易,这观海城读书人的作风,只会惹他发笑。
想到这里时,秦沐突然心中一动。
既然苍伯觉得那些诗不错,不如就把他印象里还记着的那些诗词抄写下来,既不去刊印,也不去卖钱,只是自己回味。
等他未来长生久视时再拿出来看看。
想来,那时应该会有一番感悟。
一念至此,秦沐立刻起身坐到书案前,研磨提笔。
“名字……就叫佚名诗集好了。”
“我自己是没有那般才华的,避免以后被人问起时丢脸,得提前写一个开篇。”
想到这里,他提笔写了一段话。
“入梦时得见大贤至圣,录其文华于此。”
接着,他便抄写起来。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