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打了便老实了
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今日在街上遇到一个师兄,他说有传言剑在一个老者手中,怕是把郭大师当成了那个老者了吧。”
“这样啊!那真是太危险了!”说着,她喊了一声管事,吩咐了几句,大意是散播一些消息出去,说曲坊后院被洗劫,毁了文人墨客的书画,却不见一把剑的影子。
这一番说辞既谴责了那般劫匪的行为,又标明了他们是文艺者的身份。这个坊主倒是雷厉风行的精明人。
“不说这些了!今日难得大师愿意弹奏,我们还是把握机会静心聆听一番。”
说着,那个小生又搬上了一架琴,放在了郭愈跟前。他退下后,郭愈却不开始,对着玉风又问:“姑娘为何要再听?”
“不知!”
“不知道还让林少花一千两点了这曲!”半夏坐在冉欣身旁那郁闷地发声。从进来开始,在场的人就没关注到她家的小姐,还让她坐到了最后,尽围着那个讨人厌的玉风转,她有什么好的,又没自家小姐好看,脾气又差。
“半夏!”冉欣佯装生气地开口,只是她背对着大家转头去看半夏时,脸上却看不到任何怒气。半夏见状,便有了底气。
“难道不是吗?她又没银子,连原因都不知道就说要听,这一个家里要多家财万贯才经得起她这么挥霍!”
玉风的冰冷的目光轻轻一扫,但此时的半夏根本没看见她,倒是林承义先喝止了她。
“银子是我出的,半夏姑娘是在质疑我败家吗?”
“不是!我是在说她!”半夏想解释,可林承义却觉得心烦。
“如果你觉得我花了一千两听这曲子是挥霍,你可以选择不听,离开这里!”林承义的语气不好,半夏被吓一跳,赶紧向冉欣求救。
冉欣知道林承义是真发火,只好故作生气地教训了她一番,半夏心里更加委屈,可她却从不敢把气撒在冉欣身上,只恶狠狠地盯着玉风,觉得一切都拜她所赐。而同样的冉欣心里也不是滋味,林承义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玉风,虽说半夏是个丫鬟,但好歹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人,他这样不顾情分,让她难以忍受。
“我们难得游经此处,又恰巧遇到郭愈大师亲自弹奏,此事可遇不可求。凡事不可以金钱衡量,今日便卸下一切凡尘琐事,听它一听!”
应子风像个和事老一般劝说着,难怪玉风说他是个好人。
而一直保持安静的郭愈和悦音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几人的斗嘴,对于这几个小年轻的情感纠葛他们没有兴趣,只觉得有些聒噪。不过悦音在这行多年,遇见这种事也不觉为奇,她似乎对玉风更感兴趣。
见他们不再争吵,郭愈终于舒展了眉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那老夫便开始了?”
说着,他似变了一人一般,神色严肃,目光坚定,抚琴的指尖像跳动的仙灵,明明在弹,却看不清指法,虚虚实实,竟然有些梦幻。
众人看得痴迷,听得入神,原本脸上的不悦似乎也都化成了一抹淡然的笑。可唯有一人,却一脸惊愕地看着大家。
半夏看着所有人陶醉的摸样,再看看郭愈那变化莫测的指法,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听到!
一曲毕,众人犹在回味,看着冉欣缓缓睁开眼睛,半夏这才敢开口询问。
“你没听到?”冉欣诧异地反问,招来了其余人的目光。
半夏被看得有些羞愤:“看什么!谁知道是不是有人跟我一样,根本没听到结果假装听得陶醉。”
她言有所指,悦音看向玉风,脸上依旧保持着不咸不淡的笑容。玉风不想深究她眼神的意思,只是幽幽地看向半夏。
“你在说我吗?”
“是谁自己心里有数!”
“半夏,不得胡闹!”经过刚才林承义的反应,冉欣不想再让半夏招嫌,赶紧在林承义发火前不痛不痒地呵斥了一句。
“小姐!你怕她做什么!你是冉家大小姐,她算什么,不过山野小人!世人都知道你和林少青梅竹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就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算怎么回事?勾引应少不够,还对林少下手,有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吗?”
“不要胡说!”冉欣看着半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总算是聪明一回。在外人面前挑明她和林承义的关系,又数落了玉风一番,别提心里多得意。不过,面上始终要保持宽容大度,才违心地回了一句。
“半夏,你太放肆了!”
见林承义生气,冉欣赶紧安抚。
“承义,你别生气,半夏是个护主的人,她也只是替我委屈!可能你们觉得她说得过分了,但是,她这么忠心为我,我却狠不下心说她个不是!”
没毛病!有个这么衷心护主的人,还要被罚了,那谁还忠于你?冉欣的倾世容颜加这番动容倾诉,自是让林承义生不起气来。
可这样一来,不就变相承认了玉风是那个勾三搭四的女人?这口气,玉风能忍?
几乎是一瞬之间,玉风已经站在了林承义跟前。淡淡地开了口:“我勾搭你了吗?”
她的眼神毫无波澜,但却透着寒意,林承义有那么一瞬被震慑到了,赶紧解释:“玉儿,你别生气!半夏只是口不择言!”
言罢,只听“啪”一声,众人回过神,只见半夏趴坐在地,捂着自己的左脸,怒指眼前的玉风:“你凭什么打我!”
“因为你口不择言!”
“你!”半夏委屈,说她口不择言的是林承义,结果自己就被打了一巴掌!凭什么!她好气,好想打回来!可是……她打不过!这样一想,更气!直接委屈地大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众人已经围了过来,冉欣扶起半夏,小小的脸蛋气得泛红。
“玉姑娘,见你是山庄的贵客,我们素来以礼相待。今日就算我的丫鬟说了些难听的话,你想责罚,告之我便是!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你武艺高强,一掌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你不能因为我们无力还击就这般欺负人!”
说着,她拿开半夏的手,露出那半张红肿的脸,嘴角的鲜血竟然糊开了一片,看着十分瘆人。
“哎呀!这……我让人去拿药!”悦音带着同情的眼神焦急地离开。
而这一举动无疑又是一次助攻,冉欣趁热打铁,抓住林承义的胳膊。
“承义,你我相识多年,你最是了解我,也知道半夏偶尔嘴快,但心地善良,她一心为我,确实今日惹了玉姑娘不快,但她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半夏,无疑是对我的屈辱!想不到,我放着冉家大小姐的日子不过,千里迢迢从蜀地过来,竟被人这般欺辱,我……”说着,她潸然泪下。
林承义赶忙将她搂在怀中,心中的愧疚油然而生。冉欣于他,自然不同于其他人。如果三年内水家人不出现,冉欣无疑会成为他的妻子。而这几日,由于玉风的出现,他对冉欣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
“玉儿,半夏纵有千错,但打狗要看主人!冉欣柔弱,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自责。今日之事,我替半夏向你道歉,也希望,你跟冉欣认个不是。”
玉风眯了眯眼:“我何错之有?招我惹我之人,打了便老实了!”
“玉儿,我们终归是朋友,和陌生人不同,凡事不能总以武力解决问题,互相道个不是,冰释前嫌。”
“没错!人和人相处,讲究一个和字。姑娘若一直如此,怕是要吃亏啊!”
这个时候,郭愈拿着悦音带来的药上前递给冉欣,冉欣听他也为自己说话,感激地接过,去帮半夏擦药。
“玉姑娘性格孤傲,想来不怎么与人相处,只是一些口舌之争,赢了也不当饭,输了也不掉肉。”说着,悦音转身去拿自己几子上的茶杯,双手端着,“大家以茶代酒,喝过就什么事都没啦!”
“对,以茶代酒!”林承义第一个附和,他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解决方法呢!
众人去取茶,唯有玉风不动。她转而向应子风,所有人都觉得她错时,她不屑,可她想知道应子风的想法。
感受到她迫切的目光,应子风想置身事外都难。
“我同意郭大师的话。”
闻言,玉风脸色微变,不可置信,冷笑一声。等众人回过神时,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哼!什么嘛!打了人就跑!做错事不认,也不知道她娘怎么教她的!”
见人离开后,半夏瞬间胆子也大了,不忘再数落几句。
“闭嘴!”几乎是同时,应子风和林承义呵斥了一声。他们都知玉风是孤儿,半夏此话着实惹人不快。
冉欣来不及训她,就听堂上的郭愈开了声:“你以为你便没错了?”他的视线中充斥着着不满,挥挥手让人送客。悦音见状,赶紧让管事领人去前院,听曲喝酒随君乐意。
被下了逐客令,几人觉得面上也不好看,可是这事儿是他们自己惹出的,也不好说什么,悻悻地离开。
看着几人上了桥,悦音才缓缓开口:“我以为你会帮她。”
郭愈眼珠子一转,瞥了悦音一眼。
“为何这样觉得?”
“你不怎么画人像。”
“那是因为人心画不透,与其画个不懂的人,不如不画。”
“那这次懂了?”
“不懂!”郭愈摇摇头。
“那为何又画了?”
郭愈没有看她,只是浅浅地抿着茶。至于为何要画,他也不明白,只是从心罢了。
“可惜,昨日的画是真丢了。”
“什么?”郭愈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悦音,等着她的解释。
“他们拿了几幅画后,刚离开曲坊,便遇上一伙人追杀一个黑衣人,本想避过,可惜这几日杯弓蛇影,连一个书生都不放过,更别说那些街上鬼鬼祟祟的人。”
说完,悦音目不转睛地看着郭愈,似乎在观察他的变化,谁知,他的脸上并无波澜,喝完杯中茶后,起身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