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好好活着
醒来时，已经是十天后。周围是清一色的女子，各个美艳动人。她后来才知道，那里是一个山谷。她想报仇，可是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出去，或者说没有人知道。那里的一切都由一个人控制，没人可以反抗。
是姑姑劝解她，若想报仇，就拿出十二分的毅力去锻炼，等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自然有了出谷的机会。于是，她便开始了非人的训练。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顿，身上还残留着噬颜花发作时的痛觉。
“就是你曾经说过的与野兽与死士斗？”
水夕羽点头：“几个月前，姑姑拿着一副画像，若有所思。我知道那是出任务的师姐们要杀的人。本来我并不在意，可是，那张脸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林仁山！”
“没错！姑姑知道我有个不共戴天的仇人，看到我眼里的仇恨，她便知我的仇人就是林仁山。那么巧，有人出重金杀他！因着我的仇恨，她觉得由我出这个任务再合适不过，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事。”
原来如此！这么多年，积在心底的恨，因为无能为力而饱受折磨，终于等到这么好的机会，却因造化弄人再次变得无能为力。过去的她，全靠复仇支撑着，连活着的滋味是什么都不知道。八年后，再次看到倒下的母亲，她该多么恨自己！如今的她，没了复仇的执念，最怕是她……生而无恋。
这么说来，好在谷底的人不是剑痴，否则就成了他花钱让自己的女儿杀了自己的妻子。若他不是剑痴，又会是谁？但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成了羽儿的仇人，该不该告诉她这个消息，让她还有活下去的动力的呢？可是，这似乎又太过残忍。
“其实，第一次进庄的时候，娘使出了燕尾扇，这是她独创的剑法，我应该早就想到那人不是林仁山，而是她，而是她！”
自责的情绪似乎加重了她体内的伤，令她冷汗涔涔，本就缺少血色的脸上，如今白得像一张纸。
见势，应子风想也不想单手将她搂在了怀里，他知她有伤，不可再过度伤心自责。
“这不怪你！你根本不知道萱姨还活着。”
疼痛感还在持续，只是比先前好了一点，她微喘着气，眼中无光：“是啊……娘活得好好的，若不是我……”
“不是这样的！萱姨在等你，她一直在等你，她不会怪你的！”
“是吗……”
怀中人似乎没有一丝的力气，就像对生失去的渴望。应子风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紧紧握住她的肩膀。
“羽儿，你还有我！拜托你，好好活着！”
泪水顿时盈满眼眶，那么痛苦，还要活着吗……
“答应我！好好活着！”得不到回应，应子风再次开口。
应子风不断重复着，强迫她做出回应。
“我可以吗？”她转动视线，看了看母亲，想起今天答应姑姑的事，她不知道姑姑为什么恨她，但是蜀地任务绝不简单。她可以不去，可是她怕萧筱再也得不到噬颜花的解药，她不能让萧筱再受苦。如果蜀地任务失败，她想回到鲲鹏屋，她希望他们一家三口能在一起。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你记住，你还有我，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子风……哥哥！”
“嗯？”
听到这声回应，她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多少次，她躲在阴暗的洞穴中，外面的猛兽嘶吼声不断传来，她颤抖着疲惫的身躯，祈祷着白天能早些到来。她看不清四周，只能靠听力和嗅觉辨别危险。每每觉得猛兽们要靠近时，她都会默念着“子风哥哥保佑我！”
虽然，她知道这样的呼喊无济于事，但依旧这样坚持。因为隐居的缘故，她生命中知道的人不多，而应子风是母亲时常挂在嘴边的名字。以母亲的疼爱程度，她一直觉得子风哥哥是家里的一份子，只是母亲说他们得等世人忘却紫电清霜后，才能去找他。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世人对紫电清霜的痴狂更甚，甚至在他们隐居不久，林仁山便为了两把剑杀了他们。发生变故后，她心无所依，便想到了应子风，她想只要找到哥哥，她就还有家。
这么多年过去，她没有想过自己真的能找到他，就好像多年的愿望成了现实。她噙着泪水，望着应子风。“我曾偷偷喊过你，你从没回应过我！”
“那……你再喊一次！”应子风拉开二人的距离，怜爱地看着她。
“子风哥哥……”
“我在！从今以后，我都在！”
这句话，十分有力，令人动容。她把脸靠在他的胸前，一滴清泪慢慢滑落。“我终于可以当着你的面叫你！”
“你以后都可以这样叫！你想什么时候叫都可以！”
“嗯……”水夕羽轻声应着，她也希望往后人生可以一直喊着他……
傅萱已经油尽灯枯，一直靠着丹药和二人运送的真气支撑着。次日傍晚，应子风看着仅剩的两颗药，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该回去再拿些药，他深知这也不过是无谓地挣扎，但是他知道萱姨还舍不得走。水夕羽没有反对他的提议，看着几乎快没了气息的母亲，她也在犹豫，要不要用回魂丹。
应子风第一次使出了全部的实力，飞速回剑庄。经过百里元时，却遇见了满脸胡渣的孙大眼。
一问，才知他在这里已经等了两天。不过孙大眼倒不担心自己，他只是一个劲地跟应子风打听水夕羽的事。
得到回复后，他才松了口气。看着这样的孙大眼，应子风觉得有这样的弟弟，她也会更有活下去的欲望吧！
他告诉孙大眼，等自己回剑庄取件东西，便带他去见水夕羽，孙大眼高兴得直点头。
回到了剑庄，却发觉庄内的气氛十分压抑。他心想，应该是大伙儿都知道了刺杀的事。管家接到通报，几乎马不停蹄地跑到他跟前。
“子风少爷，你可回来了！”
“嗯！承义呢？”
“找不着！连庄主……”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也找不着！”
“什么？承义没回来？”刺杀的事，他们居然不知。
“对啊！那天庄主跟着玉姑娘出去，护卫通报了承义少爷，承义少爷当即就赶去了！可这一去，三个人都没了踪影！”
应子风犯难，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管家这个林仁山是假的，真正的林仁山在六年前死了。而眼下更麻烦的是，林承义会去哪？因为这事的冲击太大，受不了打击，躲起来了？
这时，他看见林清带着何云儿匆匆进了大厅。林清一看到他，两眼便发了红，怒气冲冲地跑上去质问他这些天去了哪。
这是林清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他知道，此刻她内心害怕极了。应子风伸出手，缓缓将她抱在怀中，想安慰，又不知怎么解释，只能轻拍着她的背。
忽然觉得胸口湿了一片，他摸了摸林清的头，犹豫着怎么开口。
这时，林清抬头：“整整两天，你们没有只言片语就不见了。偌大的剑庄，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就好像……”她哽咽着，不敢把害怕的事说出口。那是她第一次跳出亲人离她而去的想法，吓得她当场坐在了地上。活着……这是看到应子风时，她的第一个反应。
“以后可不可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告诉我一声！”林清紧紧盯着应子风，一滴泪顺着脸颊落在了他的手背。
“清儿……”
“可不可以？”
应子风点点头，林清抱紧了应子风，用哭腔问道：“这么多年，别说远行，爹连出剑庄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可为什么，他会跟着玉风走！她是你带来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
“爹跟着她出剑庄的时候，护卫说她眼里都是杀意。她想杀爹，为什么爹还会跟着她去？爹现在又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天没有消息？”
“你放心！她没有杀爹！”应子风叹了口气，的确，羽儿杀的人不是林仁山。
“那爹呢？去哪了？哥哥也跟着出去了，他人呢？”林清望着他，却舍不得松开抱着他的手。
“承义也应该没事，他只是有事想不明白！”
“什么事？”
“还是等他回来再说！”
“可我们根本不知道哥哥在哪！”
“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