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向新罗兰城道别的人
肖恩，是一位平平无奇的石匠，罗兰城最忠实的信徒之一。
西格揉了揉眉心，放下手里的信徒名册，翻开的那一页赫然写着：
“肖恩，因父母均是教徒而投身光明，妻子早逝后终生未娶，于教会孤儿院收养了一名男孩，并将其养大成人。”
这段简介被标注了一个“×”，玛尔维娜还在其后补充了一小段，
“受肖恩临终所托，为其义子‘乌多’介绍了一份工作。”
玛尔维娜加上的这一段字体跟前面的不一样，很明显记下肖恩信息的人并不是玛尔维娜。
记忆是分主次的，西格记下的只有名单上的人和职业，对后面密密麻麻的介绍只是一扫而过。所以乌多现身的时候他并没有反应过来。
至于巴度，西格又从头到尾筛查了一遍玛尔维娜的名册，并没有发现有关他的记录。
不多时，玛尔维娜登场了。
打着哈欠的玛尔维娜也没敲门，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坐到沙发上。
西格放下了捏着眉心的手，调侃道，
“怎么，酒还没醒？”
玛尔维娜摇头晃脑了好一阵，这才开口道，
“事情我听小莎琳说过了，肖恩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但乌多确实是教会有意发展的对象之一。”
“乌多不是教会的孤儿院出身吗？”
玛尔维娜自然明白西格的意思，乌多从小在教会的孤儿院长大，又被信仰忠实的肖恩收养，耳濡目染下怎么会不是信徒？
摇了摇头，玛尔维娜笑道，
“西格先生，你懂的，是那种更深层次的信仰。因为我并不熟悉肖恩，所以没有过多关注乌多，不过……乌多确实有问题。”
“因为巴度？”
“因为巴度，西格先生。我有写过一封推荐信给乌多，乌多曾询问过能不能带上自己的朋友，我同意了。”
“你能确定乌多是信徒吗？”
如果这两人不是信徒，事情还简单一些。可惜没有如果。
“确定，不止是乌多，巴度也是。”
西格笑了，
“看来你手下也不干净啊？”
玛尔维娜也有些无奈，她确实有些小看这伙人了，有些泄气的叹道，
“是啊，现在我只能保证名单上的人没有问题。”
西格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对玛尔维娜开解道，
“说不好是卡麦隆那边的人呢？”
王国只不过是整片大陆的一角，就这点面积还派系林立，更别提影响力辐射全大陆的圣光教会了。
但玛尔维娜远比西格更加清楚教会内的乱象，否认道，
“卡麦隆……是教皇的死忠。不然也不会远赴王国坐镇了。他们这群人重视‘戒律’，习惯用严苛的教条约束己身，眼里容不得沙子。”
换句话说，就是卡麦隆的人干不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西格则有些疑惑，
“我怎么没听说教会有什么戒律？不然你这样的不被审判所送上火刑架才怪。”
玛尔维娜笑了笑，也不为自己过于“自由”的生活方式辩解，只是对“戒律”一事解释道，
“那是因为卡麦隆的‘戒律’是定给自己的，不是用来管别人的。而卡麦隆也因为这些‘戒律’在晋升一路上畅通无阻，这件事传开后，那些‘戒律’也只是在小部分主教间流传。毕竟……传播严苛的‘戒律’其实有悖圣安东尼的教义。”
西格悟了。
说来搞笑，根据圣光教会……或者说圣安东尼海纳百川的教义，比起“酗酒的修女”，‘苦修的僧侣’更像个异端。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乌多和巴度“失踪”这件事其实很难定性，西格问道，
“说实话，我还是不太能确定乌多是‘狂信徒’。”
玛尔维娜有些诧异，按说西格这个反教会先锋恨不能砍死所有“狂信徒”，怎么现在转了性了？
看出玛尔维娜的疑惑，西格解释道，
“那群阴沟里的老鼠，隔着十米远我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腐臭……当然，这只是直觉。”
闻言，玛尔维娜来了点兴致，
“你直觉这么准？这是适合接受启示的体质啊，不考虑一下接受洗礼吗？”
“不考虑。”
没给王国的教堂一锅端了都归功于西格还算讲点道理了，还指望他加入教会吗？
玛尔维娜也知道西格不会答应，终于说回正事，
“先不提乌多怎么样，我觉得巴度有问题的概率更大一些。”
西格瞥了一眼玛尔维娜，
“就因为巴度是外来者？这么排外吗。”
“怎么会呢。”
玛尔维娜又摆出笑眯眯的狐狸脸，意有所指的说道，
“是因为巴度虽然宣称自己是信徒，但他的出现有些突兀。他出现在罗兰城的时机正好是肖恩离世，我来到罗兰后不久，短时间内就和乌多绑在一起……”
说到一半玛尔维娜便停下了，似乎是在等西格来补全下一句，
“你想说肖恩的死也有问题？”
玛尔维娜依旧笑眯眯的，
“我可没这么说。西格先生觉得有这个可能的话，也许是吧。”
二话不说先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西格都服了这条母狐狸了。
见西格沉默许久，玛尔维娜提议道，
“现在想这么多没什么意义，不如把那俩人抓回来再说。”
“……我没有让人去追。”
玛尔维娜有些不解，她以为西格一定会让人出城搜寻，毕竟那两人等级都不高，走不了多远。
西格也没等玛尔维娜发问，随口道，
“天怪冷的，还是别折腾骑士们了。”
“他们不是带走了你的那本书？好像还挺重要的吧？”
西格摇摇头，
“那些东西不重要，早晚都会传开的。我还是觉得他俩的目的并不在于那本书，直觉。”
玛尔维娜沉默了，虽然她不太明白西格反复强调直觉的意义，但既然西格这么说了，八成是有点把握。
在西格看来，如果目的是书，乌多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
他是看过乌多做的笔记的，记的整整齐齐条理清晰。短时间内吃透了他所教的所有知识，乌多显然智商不低。
他不大可能想不到用更隐晦的方法取得教科书。
那天晚上乌多给西格的感觉更像是……临走前问他要些纪念品。
西格一直没有把乌多的失踪看作是绑架，既没有让骑士团找人，更没有让人追出城去就是因为这一点。
从侧面能佐证这个猜想的证据便是城门出的问题。
造假选谁不好？偏偏写下最容易暴露，也最容易让人联想到乌多的“肖恩”，就像在特意跟西格告别似的。
为此乌多甚至可以说是送上了一份“饯别礼”——帮他造假的人。
和当初在铁匠铺那一面之缘随口的鼓励不一样，这一次西格是真的看好乌多的前途。也是真心实意的认为乌多能学有所成。
乌多的眼神里充斥着对知识的渴求，像极了当初求学的自己。
至于巴度……西格懒得评价，八成不是啥好鸟。
思索许久，西格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压下来，既然乌多很可能与“狂信徒”无关，那这些书和知识就当作他的“饯别礼”吧。
但是帮乌多身份证明造假的人……骑士团的绞刑架似乎很久没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