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关于感情
“所以神良山的鬼王大致情况是这样吗？我明白了……”
小村健太快速浏览了一遍李显给出的情报信息，探员罕见地没有露出玩世不恭的表情，而是认真仔细地将这份手写的文件给打印成册。
李显坐在了一旁，他从神良山折返之后径直回到了警署，并向小村健太坦白了与千代子有关的情报信息。
涉及到了工作内容，颓废大叔也不得不打十二分的精神。
“话说回来，你真的要让我将这些信息归档吗？”
扬了扬手中的装订本，小村健太说道。
“考虑到那位猫婆婆对我这么嫌弃的态度，它的本意应该也是不想要让我听到才对吧。”
被分享了的秘密就这么给出去，真的好吗——面对着如此提问，李显只是平和地说道。
“这方面的话我已经得到当事猫的允许了，更何况既然被对魔七科的人亲眼目睹，就算我不来说明……小村大叔也完全有办法去搜集各种信息吧。”
背靠国家机器，小村健太能够动用的资源绝对是难以估量的程度。千代子也明白这一点，当时在跟李显说完过后也提起过这件事。
猫婆婆倒是也没为难李显的意思。
“嘿，跟你这家伙聊天还真无聊。”
根本没有智商上的优越感。
“这边是官方记载，有关于千代子的情报信息，我刚刚整理出来，现在就跟你共享一下吧。”
投桃报李，小村健太将另一本泛黄的册子递出，送到了李显的手中。
纸张一经入手，就有种仿若琉璃般的清脆感……李显知道这是封存太久的纸质物，被岁月侵蚀过去的原貌。他没敢大力翻阅，只得是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鬼王千代子。’
‘以东京为据点，曾经活跃于德川幕府时期。因性格凶悍且狂暴异常，其名之盛，一时之间能与大天狗，玉藻前等传奇妖怪相提并论。’
‘在其活跃时代，曾经与蜘蛛山牛鬼展开过激烈冲突。双方战至两败俱伤，牛鬼疑似因此退出鬼王之列。’
‘考虑其影响之深远，早期的对魔科联合神良山，对千代子展开讨伐战，最后将其逼至绝境……’
‘虽无见证鬼王尸首何在，但千代子自此渺无音讯。’
‘千代子以此为终。’
展开来讲，千代子婆婆的故事大概得有二十几页的内容。李显虽不至于没有兴趣，但这会儿也只是简单的扫了几眼。
“谢谢。”
将资料送还，小村健太将其放置原位。
“接下来今天还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有……现在学校是午休时间，回去的话还能赶上下午的课程。”
“这样啊，那就是暂时没有什么事情了。”
……在公务猿眼里学习就是这么没有用的东西吗？
小村健太沉吟了一声，扫了眼右手上的腕表，当即笑着说道。
“今天算我请客，要不要一起去吃顿午饭？”
“我觉得还是上课比较……”
“银座的高级烤肉店，必须得提前两个星期预约才能吃上，我还有优惠券喔。”
“你就没有想要约的女性朋友吗？”
“哈！女人只会影响我的工作效率。”
你要不要先看看自己那件补了好几次都没丢掉的风衣？
“而且我另外还有一些事情想要顺便确定，嘛……就当是工作的一环了，怎么样？”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李显也没有了继续拒绝的道理，他只能是无奈地拍了拍脑门。
“我已经快有大半个月没去上课了，脱节太严重了啊。”
“绩点那种东西无所谓，反正你毕业以后也用不上那些知识，把精力用在更需要你的地方吧少年。”
“跟你待久一些，我大概明白公权力到底是怎么被滥用的了……”
穿上挂在边墙上的风衣，小村健太嘿嘿地笑了一声，给自己续上了一根万宝路。
“怎么能说滥用呢，这明明是资源的合理分配。”
二人从警署里头走出，搭乘出租车过后径直朝着银座的方向驶去。李显看着窗外的景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问道。
“说起来我倒是差点忘了……最近对魔七科这边也在进行百鬼夜行方面的调查吧？有什么具体进展吗。”
“那当然有了。”
小村健太顺势解锁了手机的屏保，他快速地翻阅着一些未读信息，同时张嘴说道。
“根据目前信息，我们大概得知了这次活跃的百鬼夜行并不如同以往。它发生的频率很高，我们一开始以为是多个鬼王进行了联动，继而策划出了这次的潮汐事件。”
然而……
“事实却又有些不太一样。对了，你看这里。”
小村健太递过了手机，李显握在手中，看到屏幕里头正是一张照片。
背景似乎是某个荒废了的大楼内部……
身穿短袖和热裤的小村奈华，正对着拍摄处露出灿烂笑容，并且用右手比划出了一个‘(＾－＾)V耶’的手势。
而她的左手处则是趴着一群妖怪，其数量之多，直接堆叠出了个拱形的小山丘状。
如同字面意义上的爆杀。
“奈华她截杀到了一只百鬼夜行，在彻底解决完所有妖怪之后，她却并没有发现鬼王的踪迹。而综合眼下的情况看来，我们大致可以推算出一个结论……”
小村健太收回手机，他吸了口气，嘴角处燃烧的万宝路闪烁微光。
“这次的百鬼夜行现象与以往并不相同，它并不需要鬼王亲自参与其中，而是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进行着远程操控。”
李显一下子明白了对方所指。
“鬼王可能只有一个，但其手底下现如今已经组织起了很多支百鬼夜行的队列？”
“正解。”
分享着已有的情报信息，小村健太继续说道。
“不得不说，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个好消息。因为鬼王的棘手程度很高，如果数量太多的话我只能继续呼叫增援……而相较之下，眼下的情况尚且还在能够处理的范围之中。”
换而言之。
“解决这个问题，如今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原来如此，那就好……”
亲身经历过两次的李显，绝对能够理解普通人被卷入到这种事件里头的心情——认知被打破，三观被清洗，甚至还有性命之危……普通人的生活，绝对不应该是这般的惶恐不安才对。
神秘侧不应该太过于干涉现实，这几乎是所有相关从业者的共识。
早点结束这一切吧，让生活重回正轨。
“到了，我们下车吧。”
思索着这些的同时，小村健太已是从旁催促着开口。李显回神，发现自己一行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银座是东瀛明面上的高端消费场所，这里的店铺林立，考虑其租金与名气等原因……能够在这里经营的人，几乎也不可能是什么泛泛之辈。
等着小村健太结算费用，二人快步走向商业楼。
而在头顶之上，原本已经放晴了的天空不知何时又开始变得云雾缭绕。
“这天气……还真是阴晴不定呐。”
感慨之间，小村健太已是步入楼中，李显跟在其后。
两人一经入内，就闻到了熏香的气息。李显看着往来的男男女女都是西装革履的打扮，上头还尽是些自己认不出来牌子与纹饰。
低头望了眼自己身上的常装，李显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这几天怎么去的都是些跟学生不沾边的地方呢……
“走吧，我们上楼。”
乘坐电梯直上六楼，在开门之际，昏黄色的灯光就已经填满了视线。
这是家装修颇为偏向西式风格的餐饮店，里头是纯木质的内设，配以上世纪特有的暗黄色灯芒，将整个店铺都渲染上了层朦胧的光泽。
店铺被分为了两片区域，除去了正常的拼桌位以外，吧台的设置让李显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嵌墙的木橱安置着许多开封未能饮尽的酒水，身穿黑白简装的服务员穿行其中，空中飘着浓重的香料与烤肉味。
熙熙攘攘的客人三两作对地说着话，能看出来生意不错。
“你好，两位，之前预约过了的。”
被引着入座，看着递送过来的菜单李显沉吟片刻，最后还到了小村健太的手上。
“还是你先看吧。”
“嘿~很拘谨嘛。”
褪下风衣，小村健太整理了一下领口，模样非常自然。也没有等他举手招呼服务员过来，一人就从后厨的位置径直走来。
“你好，请问要下单了吗？”
没有矫揉造作的成分，只有如水般的平和声音。李显能够听出女性的身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嗯，烤肉套餐，再给我另外加一份扎啤，麻烦你了。”
“……还在喝酒吗。”
“没办法，工作压力太大了嘛。”
颇为熟识的语气，让李显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去。他看到小村健太正对着来人露出和善的笑容，自己也顺势转过头去。
那是个身材颇为娇小的女性。
她穿着与其他服务员一般无二的装束，白衬黑裤，头上戴着纸质的高帽，将淡黄色的长发一并收拢其中。些许发丝从后脑垂落，仿若精致耳环，在脖颈处绕出小小圆圈。
李显在她脑袋上看到了硕大无比的提示框。
【五十岚由依】
【与小村健太余情未了的前女友】
李显心里头顿时清澈一片。
你这家伙怪不得带我来这个饭店……原来是为了见前女友！
将手写板反握在了左手处，五十岚由依斜眼看向小村健太。
“但你之前体检查出过有脂肪肝了吧？”
“那个多运动就好了，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啦。”
五十岚的眼睛微微眯起，颇为秀气的五官拼凑在一起，最后揉成了个嫌弃的表情。
“算了……随你的便。”
在纸质手册上简单地填上了点单的信息，她目光挪移，最后投向了对座处的李显。
方才还显情绪的脸上陡然一变，她笑容满面地问道。
“这位客人您要点些什么？”
突然的表情变化让李显都愣了一愣。
“……呃，我，给我上一样的就行了。”
“高中生不可以喝啤酒喔。”
“啊……不好意思，给我换成果汁可以吗？”
“要不然换菠菜汁？你这个年纪正好是补充营养的时候，多喝一点对身体有好处。”
“……”
好强的说教风格。
李显一时语塞，便看对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在纸上重重地划了一笔。
“点单以上，还有其他要补充的东西吗？”
“暂时没了。”
“没有问你喔，生活不能自理的废柴大叔。”
“由依，好歹是在后辈面前，多少给我留点情面吧……”
小村健太无奈地笑了笑，借着这个话头，他顺势对着李显说道。
“这位叫五十岚由依，是我的……”
“前女友。”
主动打断小村健太，五十岚甚至都没向他撇去一眼，转身径直离去。
小村健太只能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嘴角。
“嘛……就如你所见，这家伙就是我的前女友了。”
李显扫了眼那渐渐远去的提示框，再看着悬挂衣架的旧风衣。
“所以你们是怎么分手的？”
小村健太一下子就露出了有些惆怅的表情。
“我只是犯了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不要随便就代表全部男人开始发言啊……”
李显尝试着问道。
“所以是出轨了？”
“那天朋友的联谊会缺人，我也无聊所以就去参加了一下……”
“然后就被抓包了？”
“是的……”
“单联谊会只是喝酒吧，跟其他人交流一下应该还不至于生气到这种地步？”
小村健太选择战术喝水。
“我那天酒喝得太多了，对方似乎也对我有意向。不知不觉就到了旅馆去……”
好了，故事就到这里吧。
后续的内容不用细究下去也足够脑补了。
仅凭着刚才这下的接触，李显就大致明白五十岚是个怎样脾气的人了。
“这家店是五十岚亲戚开的，她平时都会来这里帮忙打下手。”
“所以今天只是为了来见前女友？”
“我一个人来的话可能会被撵出去……”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了小会儿，而在期间，五十岚风风火火地从后厨走出。
“扎啤，果汁，请慢用。”
呃？没给我上菠菜汁吗？
看着李显的表情，五十岚嘴角上扬，轻巧说道。
“刚才只是个玩笑而已，我怎么可能随便帮客人点餐呢。”
但我对面这位说你会撵人出去来着……
等五十岚又走了开来，小村健太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张嘴问道。
“李君，你觉得我现在还有机会吗？”
这种问题不要来问我啊。
“总归是有可能的吧。”
“可她现在都不愿意单独出来跟我见面……”
毕竟你们还没和好啊。
“可能还需要时间？”
“呵……我感觉已经完蛋了……”
你都自暴自弃了还指望谁帮你啊。
“或许再努力努力就行了？”
小村健太无奈地仰天长叹。
“做人也太累了……”
那从一开始就不要犯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