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8：开关理论
“久等了，两份烤肉套餐。”
铁制的托盘上盛放着三色不同的肉块，堆砌而成的小小山包颇为吸引眼球。
一旁点缀着荷包蛋与西蓝花，也多少让色彩变得丰富了些许。
五十岚将隔热的木垫放在二人面前，继而对着李显笑着解释道。
“套餐里面用到的是牛肋条，横膈膜，还有里脊部位的肉。三种类型的肉都有着不同的口感，因为考虑到口味的原因，调料只用了淡口的盐与黑胡椒，如果想要换一下风格的话，桌旁安置的三个调料都可以随便使用。”
“我个人最推荐这份墨西哥辣椒酱，吃起来风味感十足呢。”
贴心地用右手指向了不远处的调味瓶，五十岚又继续补充。
“另外，为了保证口感温热，底下的铁盘还是滚烫的，所以食用的时候请注意安全。如果途中觉得温度不够的话可以呼叫服务员，我们会为您更换新的铁板用来加热。”
一旁的小村健太小声说道。
“为什么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这个？”
“特殊服务仅供未成年人，废柴大叔可没份。”
“呜哇……好伤心。”
选择性地无视了小村健太的怪叫声，李显客气地对着五十岚说道。
“谢谢，我尽量都尝试一下。”
五十岚后退半步，将托盘收拢在了身前，露出营业式的标准微笑。
“那就请慢用了~”
看着前女友远去的背影，小村健太挑起了刀叉唏嘘说道。
“怎么样，是个不错的家伙吧？”
虽然接触时间不多，但五十岚的言行举止的确颇有风格。李显点了点头，顺手提起在旁的墨西哥辣椒酱打量了起来。
“嗯，所以我现在越发觉得你有点活该了。”
既然自己都知道对方是这么好的女人，那就得好好珍惜才行啊。
“这事就先不提了，看来今天还是没戏约她出去……还是先好好吃饭吧。”
李显挑起了一块里脊，它被切成了小方骰的模样，不仅看起来美观，同时也易于入口。
简单地咀嚼了两口，少年忍不住微微点头。
“味道的确不错。”
评价相当中肯。
毕竟这种肉类料理在不进行深加工的前提下，肉质本身的好坏才是最主要的胜负手。
而这里的消费就注定了不会出现‘边角料’，甚至反过来说……要是不好吃那才是见鬼了。
小村健太却对这评价颇为不屑，他轻轻地哼了一声，提醒似地说道。
“这里中午开放的是套餐，做饭的是学徒，东西只能说勉勉强强，晚上则是酒吧和西班牙料理馆……下次你有空的话我再带你过来，五十岚的那位亲戚在欧洲进修过专业的课程，做料理可是有一手的。”
李显微微点头，轻轻说道。
“教唆未成年人去酒吧吗？的确很像是你会干出来的事情呢。”
“哈哈，对你来说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刀叉交错，铁声阵阵。
二人来的并不算早，又是吃了一会儿，店里头的客人也是变得稀稀落落。
小村健太吞下了最后一块西蓝花，他张望着旁边的布景，就像是不经意地提起了件事那般地开口道。
“话说回来，前段时间在百鬼夜行的时候，你也觉醒了特长对吧？”
“嗯，没错。”
“有没有兴趣跟我透露一下呢？”
李显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他嚼着里脊肉，爽快点头。
“没问题啊，那下次到警署我就直接上报了吧，到时候麻烦大叔你记录一下就行。”
“……这么快就决定了吗，不需要考虑考虑？”
似乎是生怕李显不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小村健太沉吟片刻，注视着李显补充道。
“在这方面我希望你不要误会，首先我并不是代表国安在跟你提要求，而是一种个人向的请求，你不需要这么快给我答案，完全可以仔细考虑以后再……”
“没关系，我明白小村大叔你的意思。”
李显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他擦了擦嘴，露出平和笑容。
“我完全能够明白特长对于一名神秘侧活跃者的重要性，毕竟这就是所谓的安身立命之本。”
隐瞒自己的特长能力，这绝对是一种防范于未然的做法。毕竟敌人如果不知道你的底细，那贸然行动很有可能会落入到被反制的境地之中。
特长就是底牌。
“只不过我后续还要跟对魔七科继续合作，而且考虑到我跟小村大叔你的交情，我觉得透露出来也没有什么关系。”
换而言之。
“我认为小村大叔是可以信任的对象。”
“你这家伙……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小村健太无奈地笑了笑，他挠了挠嘴角，喝干了最后一口扎啤。
“那这件事就等到之后回警署了再说清楚吧，而作为交换，我这边也可以给出一些有关于特长的相关情报……李君，你对于特长的应用还算是熟练吗？”
这个问题让李显感到有些意外，他沉吟片刻，随后轻轻摇头。
李显很清楚自己如今拥有的三个特长效果为何，而为了能够避免像上次百鬼夜行那般落入窘境，他也在不断尝试使用特长。
但总归是没有个头绪。
“不仅连熟练都说不上……有些时候甚至还会出现不能使用的情况。”
特长不是很简单就能够轻松运用的能力，李显已经尝试了好几次，终究是不得要领。
“那就对了。”
小村健太嘴角含笑，用卖弄似的语气说道。
“倒不如说，这才是刚刚入行的人该有的烦恼。毕竟特长这种东西，从根本上来说更像是一个多出来的特别器官。”
打个简单的比方吧。
“如果你突然长出了一条尾巴，你会在短时间内就将其轻松驾驭吗？”
“……我又不是赛亚人。”
“就是这个道理~”
小村健太长出口气，他背靠在了沙发上，用内兜里头掏出了烟盒。
“这地方不禁烟吗？”
“不禁喔，很少见吧。只是在这种公众场合大多数人都会注意个人素质，所以不会在这里抽烟而已。”
“那您能不能有点公务猿的形象意识啊……”
“谁管这些啊~算了，说回正题，正题。”
颓废大叔的面目又模糊在了青灰色的云雾中，橘红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透出一股子迟暮黄昏似的光泽。
“关于特长方面，李君还记得自己在触发特长之前是处于什么样的情况吗？”
李显双手抱胸，思索片刻。
“应该是比较兴奋，甚至是全神贯注的状态吧。”
毕竟不使用就是死，在那种情况下几乎没有了第二种可能。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当初在使用第二个特长之前，他还听到了源内新花的声音……这总不能是触发条件吧？
那自己的特长也太抽象了一些。
“嗯，原来如此。所以你的问题是在日常时候，很难进入到那种状态之下吧。”
“没错。”
“你这个问题其实奈华很有经验喔，我之前问过她，那家伙最后总结出了一个‘开关理论’。”
“开关理论？”
“对，就是通过一些特定的动作，行为，去给予自己暗示……呃，举个简单的例子吧，你还记得奈华运用特长前的一些动作吗？”
“……啊，我想起来了。”
小村奈华在进入特长之前摆出那副沉肩前探的架势。
“没错，就是那个。奈华那家伙结合了自己的惯用动作，通过大量的练习与自我暗示，使自己在摆出架势过后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进入状态，最后形成了这个开关理论。”
小村健太沉吟了片刻，又继续补充道。
“就像是巴浦洛夫的狗一样，不是通过有意识地去驱动特长，而是将其调整为一种类似于条件反射的情况。”
理论很饱满，也挺有意思。
李显沉思了一小会儿，尝试着给自己总结了一番。
“也就是说，我可以特别去设计一些动作，在做出的同时让自己加深回忆，尽量将动作跟心境结合在一起……最后形成能够轻易进入状态的条件反射？”
“当然，也不用局限于动作，也可以是道具什么的嘛。”
小村健太呵呵地笑着，用戏谑的语气说道。
“比如说你可以强化‘戴眼镜’这个动作，这样在每次触发特长之前都将眼镜戴上，不仅看上去显得很时髦了，别人也会很有印象喔。”
“你这什么上世纪审美啊……而且看不出来，小村大叔你还喜欢赛文奥特曼？”
“昭和系列我可是老粉，蓝光都买好几套了。”
“那平成时代的呢？”
小村健太悠然地吞吐一阵过后，发出锐评。
“那是不同审美，已经不是我的时代了啊……”
话题又扯远了。
“总而言之，奈华的这个开关理论我觉得还是挺适合你的。毕竟新入门的神秘侧活跃者都会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而这个时间长短虽然因人而异，但总归是越短越好。”
李显点了点头，方才所听到的东西的确对他有帮助。
“谢了，我会好好思考一下的。”
“客气，不过是互相帮助而已。”
似是想起了什么，小村健太又是苦笑一声，喃喃道。
“说起这个，之前我还跟新花酱提起过这个理论。当时她反响挺好的，但那小姑娘的做法似乎又有些不太一样……”
源内新花，提到她之后，李显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初在路灯下的那个夸张动作。
怪不得人家小姑娘会表现地这么中二，原来问题在这里。
“所以她的理解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我觉得应该是……”
二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阵，最后小村健太忍不住轻叹口气。
“提起这件事的话其实我也有责任，那个孩子的特长破坏性太强了，而且难以自控。我之前带她出过任务，差点出了人命。在其之后她应该也很有心理负担吧……哎，说起来，我一直都没机会跟她提起这件事过。”
李显大概回想起了当初提示框里看到的东西。
差点炸飞整栋大楼的事件，应该就是眼下所指的内容了。
与此同时，李显也回想起当初在百鬼夜行里头那家伙表现出来的惊恐模样，还有之后潘德·卡文迪许的各种说辞……或许并不是这个小姑娘胆子太小，而是已经产生了某种心理阴影。
“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
“嗯。”
小村健太起身离去，李显正打算简单收拾一下，身后便传来了五十岚的声音。
“久等了~”
桌上多了一份铺满了芝士粉与黑巧克力粉的慕斯蛋糕。
“那个……我应该并没有追加？”
“算是我个人请客，安心安心。”
五十岚单手叉腰地站在了李显的身旁，她快步上前，非常自然地坐在了对位的空席上，露出和善笑容。
“跟这家伙共事应该不怎么好受吧。”
“呃……其实还好，小村大叔挺会照顾人的，这段时间的相处还算是愉快。”
似乎是感觉到了李显的尴尬情绪，五十岚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道。
“抱歉呢，初次见面就说一些很失礼的话。但看在蛋糕的份上，请不要太追究我的不客气呢。”
没有拒绝的余地啊。
“您是有什么问题想要确定吗？”
“也没有啦，只是好奇而已，我们随便聊一下~”
五十岚停顿了片刻，她的目光在李显身上打量不停，使劲地眨了眨。
“我知道小村的工作有些特别，所以也不会问你一些太过于隐秘的事情啦。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你应该是高中生吧？”
“是的，在都立附属中学。”
“嗯嗯~我的一个朋友以前就是哪里毕业的呢，你有参加什么社团活动吗？”
“弓道部……”
“运动社团啊，很有活力呢，不像我在高中的时候只想着打扮跟回家。”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喜好，这很正常……”
“那小村健太最近过得怎么样？抽烟频率高吗？”
这第三个问题跟前两个有什么联系吗？
关心小村大叔的话从一开始坦白就好了啊！
看着李显露出一副无语的表情，五十岚哎嘿一笑~=(´▽`)。
她眨了眨眼睛，双手合十，请求道。
“啊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是不太擅长这种扯七扯八的风格呢……直说了吧，我想知道这个废柴家伙最近生活状态如何。”
你自己去问他不行吗……
“实诚地说，我认识小村大叔其实也没有多久。不过从生活状态上来看，应该只能说是勉强能照顾好自己的程度吧？”
西装革履的打扮还算是整洁，但里头的衬衫领口时不时地都有些发皱，这明显是没有经常熨烫的习惯。
要是有个女朋友照顾的话应该会更精神一些吧。
“这样啊，那饭有好好地再吃吗？”
不清楚，但烟倒是一包包地再抽。
“起码我没见他饿到走不动路……”
“那他的运动频率怎么样？会不会一天都瘫在椅子上办公？”
出入都是高级出租车，走的报销路子，你觉得呢。
“因为随时都在办公，有时还需要现场调查，应该还算是比较忙碌的吧。”
“那他晚上有没有出入过一些奇奇怪怪的宾馆？”
您要不要听听自己在问什么东西？
“最近据说有个比较棘手的事情在处理，以个人角度而言，我觉得他应该没有这方面的精力了……”
五十岚明显地长舒了一口气，她背靠在了沙发上，颇为嫌弃道。
“还真是让人担心的家伙啊~”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两个家伙还真是有够像的……
没有等李显再说些什么话，五十岚突然就站起了身来。她微笑着绕到了李显身旁，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你很好说话嘛，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的名字来着。”
“李显，我叫李显。”
“好的李显同学~这里是四张优惠券，请你务必收好。本店的午餐每日从十一点开放到下午一点半，下次光临的时候可以带上心仪的女同学一起过来喔。”
五十岚半趴下身，凑到了李显耳旁悄悄说道。
“但仅限一位女性，要是看到你带不同的女伴过来，下次可就没有优惠了呢。”
好了我知道您是纯爱战士……
“多谢，下次有空了我会再来的。”
赶在小村健太回座之前，五十岚就已经折返回了后厨。他看着桌上凭空多出来的蛋糕，顿时笑着说道。
“看不出来你还喜欢吃甜品啊，倒是跟木村那家伙有点像呢……嘛，反正是我请客，你也不用太客气就是了。”
考虑到解释起来太过于麻烦，再加上五十岚临走前特别强调了不要让他跟小村大叔说明。
李显吃下了这生平最为别扭的蛋糕……
二人并肩离开大楼，来到大街上过后，小村大叔照旧开始招呼起了出租车。
李显在路旁等待小会儿，他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细数着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提示框，权当是打发时间。
【正在愁于还贷的五十六岁大叔】【刚做完全身（包括私处）脱毛的三十岁精致男性】
【因股票大跌开始考虑人生是否需要重启的家庭主妇】【正被妖怪蛊惑的无辜路人A】
……
……
……
你等一下，最后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