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36：如果神秘再临
强化与根源这两个特长都相当特别，二者都会根据载体的不同发挥出相对应的力量。
只是前者会受限于材质的水平，而后者能发挥出来的水准，则全部归于神秘本身——被挖掘，被追溯的过去影像，是根源能够到达的端点之一。
而随着千代子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
被根源锁定了的时间，也开始了蠕动。
凝滞消失，光景变换。
现实覆盖虚像，李显的意识从无限的空间之中被剥离，再度落回当下。
被定格了许久的土蜘蛛重拳，也终于在此刻猛烈地挥落。
只是这足以让人脑袋碎成西瓜般的重拳并未完全落下，一只灰白色的长爪，不知在何时伸探了出来，正好挡在了李显的身前。
两股磅礴的力道相互碰撞，空气被震动，发出了肉眼可见的波动层。
李显离得最近，他感觉自己像是没戴护目镜就坐上了上世纪的滑翔机，狂风吹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哈！力道不错嘛，让我看看你发育得正常不正常啊！”
一声尖锐的长笑，李显身后的空气微颤……像是被打碎了的玻璃，某个黑影从中猛地冲出，直挺挺地撞向了身前的土蜘蛛！
后发先至的速度完全没能让土蜘蛛反应过来，它被撞得摔倒在了地上，同时也像炮弹般被弹飞，径直撞碎了走廊地板，摔落到了校栋三层之下。
在小村兄妹二人那几近愕然的视线下。
体长约莫五米开外，通体毛发灰白的奇怪生物，欣欣然地落在了李显的身后。
就像是一只被放大了数倍之多的猫……
细长的毛发好似银针般油亮，墨绿色的竖瞳倒映着冷血动物般的凌冽。而比起这些，飘在了末端处，仿若绸缎般飘逸的六根尾巴却是更为吸引眼球。
曾经活跃于德川时代，驾驭百鬼之主，尚能与大天狗，玉藻前齐名的千代子。
在得到了名为‘根源’的神秘力量过后，堂堂登场于这个时代。
它的脑袋晃了晃，眼眸飞快地眨了几下，很快就明白了现状为何。
“感知变得有些迟钝了嘛，原来如此，并不是由实体组成的，而是经由你的神秘力量构筑而成的临时身体。”
“大概五分钟……不对，真动起来手来的话应该只有三分钟左右的余地。也太短了一点吧？”
千代子的眼珠子咕噜一转，瞥在李显的身上，露出了个仿佛看向垃圾般的眼神。
“臭小子，你的本事也太稀疏平常了。只是这种水平，败坏的可是老身的名气。”
李显只能是讪笑两声。
他已经动用了自己仅剩下来的全部神秘力量，也得亏之前与小村奈华的对练，让李显在此刻多少适应些许，不至于当场瘫软在地。
没办法，这位祖宗是实打实的长辈，教训也就教训了吧。
“您教训的是……”
“哼。”
千代子冷漠地站在了李显的身后，修长的体态将少年微微包裹在内，仿若守护灵的姿态让小村兄妹都是面面相觑。
“这，这家伙是……”
小村健太摸不清楚情况，奈华却是微微松了口气，继而打量着说道。、
“我也不明白，但从眼下看来这家伙应该是出自于李显之手……简单点说，它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过程不论，结果是好的就行。
却是没来由得，突然整个校栋突然开始了微微颤抖。在楼层之下，陡然传来一声嘶吼让众人都面色微紧……
土蜘蛛还没有搞定。
然而千代子却是瞳孔一缩，继而露出非常人性化的……
兴奋表情。
“嘎哈哈！就是要这样才有意思嘛，就让老身再来好好会会你！！！”
眼看着千代子头也不回地从裂口处一跃而下，不消多时，足以让整栋大楼开始发颤的巨响便是不绝于耳。
透过身底下破碎的裂隙，李显能勉强看到纠缠在了一起的两个身影……双方你来我往的架势不断，似乎在短时间内还不能分出胜负。
鬼王之间的战斗超乎寻常，即便只是被波及到，整个大楼也已经被摧残地不成原样。
而随着局势逐渐焦灼，众人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挤在了暴风雨中的帆船一般，根本没办法站稳。
不同于这个时代的猫婆婆，此刻名为千代子的鬼王并未经过数百年的沉淀……它来自于那最是意气风发的年代。
在生杀夺予的权欲之间，鬼王的巅峰力量也在于此。
“再来再来！”
快意的呼喝在楼层之间回荡，伴随着一声声震响不断，突然众人只觉脚下一空……
“支撑柱被打断了！”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老旧的校栋再也不能承受住这般夸张的压力，发出最后的悲鸣，轰然倒塌。
李显一行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差点就要被活埋在了里头。得亏千代子又闪了回来，扬起了六条长尾，将头顶之上砸落的碎石尽数扫开。
站在一片废墟之上，千代子的表情很明显地不耐了些许。
“真是的！保护人还真是件麻烦事。”
李显也不知道这位猫婆婆年轻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脾气，当下也不敢随便搭腔，只能小心翼翼地道谢。
“那，那个……多谢千代子大人。”
“免了！”
六条长尾从身侧扫过，钢筋碎石一并碾了开来，露出底下那将散未散的丁点薄雾。用一条尾巴指着底下的这个玩意儿，千代子嘬了个牙花，颇为不屑道。
“这家伙的本事都没有牛鬼的一半厉害……你们后时代的鬼王都是这种货色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李显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从现状考虑的话或许神秘时代的实力也是各不相同的。
分层衰退的神秘，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实力的差距。
但总而言之……
千代子万岁。
“猫婆……千代子大人，您辛苦了。”
似乎对李显的恭维颇为受用，千代子的下巴微微上扬，喉头翻滚，发出一声声咕噜的响动。
“还算是上道，也怪不得老身会在之后相中你了。这个垃圾已经被我彻底打碎，百鬼散去，结界应该也会很快就散掉。”
“对了对了，还有啊，那个被打穿了身体的还有气，处理及时的话或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细碎地说着这些话，千代子身上也开始飘现出了点点白芒。它的身体逐渐开始变得透明，李显眼见如此，当即明白……
时间快要到了。
不远处的小村兄妹颇有些畏惧地看着这只大猫，即便没有与之相对应的情报信息，这位能够无伤单刷土蜘蛛的战绩，也足以让当下的对魔七科如临大敌了。
千代子抬起右爪，它看着逐渐缥缈的身体，眉头狠狠一皱。
身后的尾巴突然伸探了出去，如闪电般的迅捷之物，在瞬息之间就缠住了小村兄妹的脖子。
二人没有丝毫抵挡的余地，眼皮一翻，双双昏厥在地。
“喂，小鬼！”
鬼王的语气凛冽，被点名了的李显心头一凛，张嘴就道。
“我，我在！”
千代子猛地凑到了李显的面前，足以半人多高的浑圆脑袋颇具压迫感，一双墨绿色的瞳孔也死死地钉在了他的身上。
“那两个家伙没有性命之忧，我只是还有个问题要确定一下……你，喜欢柚子的后代吗？”
“……”
啊？
“老身在问你啊，你喜不喜欢柚子那家伙的后代！你不是给我看过了一部分记忆吗？神良山的传承者，那个叫瑞穗的孩子！”
这问题实在是太突兀了。
迫于千代子这气势汹汹的模样，李显当下只能是强按下心中的紧张，张嘴说道。
“我肯定是喜欢的。”
“那就像条赖皮狗一样去黏她！像发情的猫一样去缠她！德川时代的穷小子都知道采花送给心仪的姑娘，照本宣科你总会吧？”
充斥着野性的发言，正如千代子的本性那般直白。大猫一步踏前，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地撞在了李显的额头上。
不痛，甚至还有点痒。
“难道还要让女孩子来向你袒露内心吗？神良山的犟种可没有外头的女人那般善解人意啊！她们脑子里头都有一根筋，你不去打断，这辈子就会梗在那里！”
“你可得听好了，不要等着女孩子来向你靠近，而是要主动出击！要不然的话你这辈子都不明白真相是什么。”
“所以要主动出击，不要坐以待毙！要是在我这个时代，你们孩子都应该已经生下来了才对！”
“还是说你裤裆里头的那个玩意儿是摆设？TMD，给我打起精神，去战！去爱！实在不行，就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大不了感情再慢慢培养！”
“神良山的传承可不能断在你们两个笨蛋的手上！！！”
越来越离谱了。
要不然这位猫婆婆您先冷静一下，仔细听听自己都在说些什么？
没有来得及等李显开口说些什么话，千代子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了崩溃的倾向。它的声音渐渐淡去，最后只能是向着李显撇来深深的一眼。
“你可别辜负了瑞穗那个孩子……”
“要是始乱终弃的话……”
“老身一定不会放过你！”
丢下了这句只能让李显听到的威胁，千代子的身形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与此同时，那铺天盖地的深红色帷幕也一并消散，最后变回了青天白日的状态。
“结束了……”
李显看着重新变回原状的世界，随后便见到了身穿风衣的潘德，还有一众包围了现场的警察，正围在了校栋外头严阵以待。
对方看到了李显一行人，以潘德为首的人脸色微喜，拔腿就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李君！你们没事吧？！”
当事人看着身旁尽数昏死过去的人影，说不尽的话涌到了嘴边，最后只能是苦笑了一声。
说不上没事。
但……
“有你在的话，起码出不了人命了。”
……
……
……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已是五日之后。
身上披着一成不变的风衣，打着雨伞，潘德行走于小巷之中。他照着记忆里头的方向兜兜转转，最后选择停在了一处门牌之前。
‘尤娜的炼金工坊’
径直走向最里侧的木门，潘德抬手正想要敲门，里头却已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进来吧，我的朋友。”
潘德犹豫片刻，伸手推门而入。
“失礼了。”
熏香的薄雾漂在了空中，屋子里头不仅坐在面容端庄的尤娜·卡佩尔，李显跟源内新花居然也在这里。
双方对上了视线，都是露出了几分意外的表情。
“潘德爷爷！”
“新花，李君，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你们……冒昧一下，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尤娜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她抬手指向了身旁的包裹之物，平静说道。
“也不是什么事，新花陪着李君来我店里挑选心仪的商品而已。你来的倒是及时，这边刚刚已经开张，做了笔很划算的生意喔。”
修长的双腿在身前交叉，尤娜优雅地调整着坐姿，戏谑地对着在旁的二人说道。
“接下来我就要招待老伙计了，两位小朋友，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尤娜婆婆会为你们准备好一件精细的小礼物。”
逐客令已经下达，源内新花点了点头，伸手拽着李显就朝着门外走去。
“那我们就先走了，尤娜婆婆，潘德爷爷，再见。”
“等……”
潘德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又将话语尽数咽了回去。他看着二人消失在了门外，这才转头。
魔女茶话会的二人再度会面。
尤娜左手平举，像是下棋那般地在空中划动。阴影蠕动，如墨般的长椅顺势浮现在了潘德的身后。
“坐吧，我的老朋友。”
“不用了，我只是来问一些事情而已，很快就走。”
湖中仙子本来目的很简单，只是眼下却又有了其他的注意。他半转过身，对着门外摇摇一指。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知道刚才那两个小家伙在你手上买走了什么东西。”
尤娜捂嘴轻笑，忍俊不禁道。
“什么~不过是件便宜的老物罢了。”
“少开这种不知所谓的玩笑，这么几百年我就没见你吃过亏……新花跟李君都没有交易的筹码，你却说完成了一笔生意，你是不是又重操旧业了？”
说到这里，潘德的表情都是严肃了起来。
尤娜轻叹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当我是什么人？凭借契约玩弄灵魂已经是过去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才不屑去做。”
“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李君就如同我的占卜结果一样，重新激发出了新花那孩子的第一个特长呀。作为交换，我愿意提供些许藏品给予李君，就当是我支付的报酬了~”
二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随后潘德入座，缓缓说道。
“这就是我今天过来的原因，你不让我参加那一日的行动，就是因为看到了占卜结果吗？”
“没错，尽管只是轮廓，但我能推算出了你在场的话，新花不会有所成长。而若是将你换成李君，那孩子将会再次有所突破。”
摸索着掌中的咖啡杯，尤娜·卡佩尔的灰色眼眸深沉似海。
“结果来看似乎也是如此呢，那天要是你在场的话，小村奈华的伤势可以很快得到处理。一个源之宫的叛逆之辈，加上鬼王的残肢，完全不会是对魔七科王牌的对手。”
她停顿片刻，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回到了更感兴趣的地方。
“比起这个，还是聊聊更有意思的事情吧。”
尤娜笑的很开心，以至于脸上的褶子都不小心堆成了一团。
“潘德，我们都明白，新花的命运与星辰紧密相连，她身上蕴含的神秘超乎想象。探索天外之物的神秘力量……多么美妙，未知对于魔女而言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明白吧？”
“但你也太过于干涉现实了！”
毫不留情地忽略了尤娜的陈述，潘德的语气加重三分。
“一百六十七年前，在加勒比海展开的第八次茶会话，我们曾经成立过契约。你的占卜能力只是对未来的一种推测，就像是投掷下的骰子，你只能看到两面，而无法目睹剩下的四面！”
所以……
“你不能仅凭着推测出的结果，就随意地玩弄现实。这很有可能会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甚至让我们组织都蒙受大难！”
“啊拉，你心里头还有我们茶话会的位置吗？我以为你都已经彻底站在普通人那一边了呢。”
“不要再阴阳怪气了尤娜，我只是为了大局考虑。神秘衰退是无法逆转的事实，我们……”
“也不尽然吧，我的朋友。”
尤娜回敬了潘德方才的失礼，她轻轻地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仿佛梦呓般的低声说道。
“如果能够引动天外的神秘力量，让这个蔚蓝色的星球再度清洗一次。或许那开始消退了的神秘，也就重新有了崛起的余地？”
潘德有些愕然地抬起了头，他投来了震惊的目光，似乎是重新认识了这位相识已久的老友。
“尤娜，你……”
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