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051：三个世代
神秘的历史。
说起这个，李显倒还的确没有系统性地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
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脑中的各种线索，李显尝试着总结道。
“我好像只知道神秘自古以来就存在，而在科技开始发展之后，它就突然开始衰退……”
潘德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果然啊，这就是比较大众化的看法了吧。”
说着，他还半转过头，对在旁的木村瑞穗问道。
“木村小姐你这边知道吗？”
“我的认知跟李君也差不了多少。”
尽管可能涉及到一些更为隐秘的东西，但对于整体的趋势而言，二人的认知的确没有多少区别。
“原来如此，看来东瀛政府侧并不鼓励你们学习这些过去的知识。”
潘德眼中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采。
他谢过了刚端上饮料来的服务员，用附带的木棒搅动着面前的冰杯，开始组织语言。
“其实简单形容一下的话，迄今为止的神秘历史总共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最开始的时候，这世上还存在各种神明，它们与人一起生活，统治着，管理着这一切。”
潘德搅动木棒，杯中的冰块被推搡着晃动，撞在玻璃杯上叮当作响。
“这是神秘最为盛行的时代，这些以后世之人无法理解的神秘生物横行于世，是毋庸置疑的最强者。”
“与此同时，这些神话，传说，也在世上留下了许多故事与原型。”
“金字塔的不灭法老，巴比伦的神人后裔，亦或是射落太阳的大荒男子……”
“而关于这些神祇，亦或是强大的个体。某些脱离了普通生物构造的东西也随之诞生。”
潘德晃动着木棒，将杯底的糖浆彻底打散，直至整杯柠檬水都呈现出明亮的微黄色。
“比如与金字塔一同出现的狮身人面像，还有从地狱逃窜出来的恶魔……”
“这些生物充斥着非人的构造，不仅模样无迹可寻，同时也象征着神秘本身。”
“这就是最早的‘神话种’，它们其中的些许个体，甚至拥有着足以媲美神祇的力量。”
原来如此。
李显一下子就抓住了这个分类的本质。
“您的意思是……这些生命其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神秘的显现？”
“就是这个意思。”
所谓的神话种，只是出现在这片大地之上，就能为世人带来精神与认知上的冲击。
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代表了神秘的一部分本质。
“流传的故事叙述着它们的过往，也是现代残存不多的公开神秘知识。而这些出现在了最古代的神秘生物之中，其形象之凸出，以及能力也是最为出众。”
说着，潘德还有些遗憾似地叹了口气。
“说起来也是惭愧，我虽然活的挺久，但终究是没能见证过神秘最辉煌的时代……所以我说的这些东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推测。”
照猫画虎。
根据已有的印象去推演出具体的形状，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解释呢。
而李显听得颇为入神，甚至在此刻还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头。
毕竟他已经不止一次目睹过了‘强者’的背影。
神良山的先祖，海魔女的原型，甚至是疑似掌握了流星之枪，很可能被称之为奥丁的影像……
自己不过是拾取一些边角料般的技艺，其效果却都是强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如同管中窥豹一般，仅是体会过了这些东西，李显就已对这些人物心存敬畏。
“综上所述，集合了这一系列的特点，便是神秘未曾衰退的第一世代。”
神祇行于大地之上，神话种横行于世，人类仰望着，憧憬着，怀着对未知的恐惧，对其俯首臣称，顶礼膜拜。
这段仅是想想就足以让人头皮发麻的历史，在李显脑中盘旋片刻。他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小心问道。
“那……之后呢？”
“之后就是神秘衰退的第二世代。”
潘德把木棒点在了杯口处，将残存的蜂蜜水淋入其中。他举起冰杯一饮而尽，表情变得畅快不已。
“呼……果然餐后还是喝点清爽的最舒服。呃……关于第二世代，其实笼统地就说来，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第一次衰退期。”
“神祇从这个星球上消失，连带着许多的神话种也因此灭绝。人们被挤压了的生存空间得到扩容，就此开始繁衍生息，并且造就了与神秘共处的时代。”
“眼下虽然没有具体的判断，但根据我们茶话会的内部推算，这段衰退期大致应该在……”
潘德停顿了片刻，他的语调变得缓慢了下来，就像是为了强调这个时间节点，他郑重说道。
“五世纪前后。”
公元后的五世纪，用以指代的年份便是400-499年。
李显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他尝试着将这个节点与历史相接轨。
‘这个时间，华夏应该处于魏晋南北朝的时代……’
仅是用历史作为节点来说或许印象还不够深刻，所幸李显的历史水准勉强达标，事关于这段岁月的种种人文往事，以及各种杜撰野史，在此刻一并浮上了心头。
五世纪对于华夏而言，无疑是段让人不堪回首的往事，毕竟在结束了纷乱三国，天下归晋的局势过后，野心之人再乱朝纲，直至整个历史都不可避免地开始失控，并且走向混乱。
比起其他人如流星，英杰辈出的历史年份而言，五世纪对于华夏而言并不算是出彩的一笔。李显目光发直地愣了一会儿，最后也只能是摇了摇头，暂时让自己不要再去深究这个年份。
而相较于华夏处于短暂的沉寂。
欧洲方面的历史进程，却是正在发生着足以影响后世的大事件。
盎格鲁·撒克逊人在不列颠岛上由南部向中部的侵入，他们建立了许多王朝，直至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与此同时，五世纪作为一个分界点，也即将为欧洲开启段长达数千年之久的‘封建王朝’。
被统称作为中世纪的黑暗时代。
而东瀛这边……
凭借着历史课的内容，李显很快就回忆起了这短暂历史的一角。
公元五世纪，经由华夏传入汉字，某一方势力整合了国家，在建立了名为天皇的‘万世一代’过后，大和国由此而生。
东瀛的历史进程也可以说是从这里开始步入了正轨。
李显眨了眨眼睛，他敏锐地察觉到似乎在这个时间里，世界各地都陷入到了混乱，亦或是统一的诡异阶段——难道神秘的衰退，也会同样导致人类产生动乱？
太过于离谱的事情不能随意揣测，李显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潘德继续说下去。
“因为神秘的第一次衰退，许多关于神秘的信息也由此断绝。人们开始活跃，与此同时，名为特长的能力也终于在人类的身上显现。”
特长出现的节点，居然是第一次的神秘衰退？
这下不仅是李显，就连木村瑞穗都是露出了微微惊讶的表情。
毕竟他们可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起过这回事。
“李君你之前问我关于魅魔的事情了对吧？其实是直到这个阶段，我刚才所描述的幻想种才会正式出现……”
“或许是因为特长出现在了人身上的缘故，由此开始，人类的创造，猜测，以及各种捏造而成的虚拟，幻想形象，在此刻已经有了影响现实的能力。”
“此类生物便是应运而生。”
羊角人身，以蛊惑人心而生的魅魔。喜好财物，吞吐火焰体型庞大的巨龙。种种类型不一而同，却都可以归类于‘幻想种’的分类。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妖怪也的确属于幻想种的一个分类。只是它成型的阶段有些迟了，所以对于我这些年纪的人来说，印象不算是太深刻。”
潘德沉吟了片刻，他手指敲打着桌面，思绪起伏一阵，又是继续补充道。
“另外，幻想种之所以被称为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其独特的‘可塑性’……简单地说，若是人们相信龙这种生物是贪婪，暴躁，并且喜好金银财宝的。”
“那出现在神秘侧的龙，就会逐渐朝着这个形象靠近。”
非常唯心的力量。
带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但从眼下看来，相较于这象征着辉煌的第一世代，幻想种的能力的确较之神话要稍逊一筹。
而且这个理论李显倒是一点都不陌生，毕竟从最初接触到神秘开始，小村健太给他的解释就是如此。
“在神秘第一次衰退之后，幻想种作为人之意念的集合体，也一并活跃在了各个年代中。实不相瞒，在我比较活跃的那些年代里，曾经也见过几个魅魔。”
“因为这些幻想种被塑造的形象已经固定了的缘故，它们通常也都是喜怒无常的脾气……我尝试着跟它们接触过，不得不说，这种性格的人还是很难相处的。”
“顺带一提，这些魅魔并不需要进食，它们的寿命也很长，捕食精气的举动也只是出于玩乐而已。对于这些幻想种来说，人之性命毫无意义。”
“诚然，这里头也有着与人类真心相爱的存在，但在我看来……数量应该也是少之又少。”
潘德爷爷居然接触过正儿八经的魅魔？
眼看着李显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潘德却是讪讪一笑，很自然地摆了摆手。
“可别想太多了，我对这些天生带有魅惑能力的幻想种并不感兴趣……我已经结婚过了，在十七世纪的爱尔兰举办的婚礼，这辈子也只会爱我的妻子。”
那您的妻子她……
李显目光落在了潘德左手上，其无名指间并没有佩戴戒指的痕迹。
考虑到其长寿之特性，再加上如今的现状……或许潘德·卡文迪许的妻子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
已经几百岁之‘高龄’的湖中仙子与寿命不过七八十年的人类相爱，其结果只会让人叹息。
李显觉得这个问题还是不要深究下去的比较好。
“好了，关于幻想种的话题就先到此为止。总而言之，第二时代就是这个历程，因为我在其中活跃过一段时间，所以说的大言不惭一些……我的观点，其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
人的形象结合了普通人给予的概念，最后形成了名为特长的能力。而幻想种则是集大成者的升华，也是第二时代的最大象征。
毫无疑问，那是个充满了‘幻想’的时代。
没有等李显再继续追问下去。
潘德只是简单地润了润嗓子，就继续开口说道。
“至于这最后第三世代，想必不需要我强调，二位应该也能体会到了才对。”
“以工业革命为界限，幻想的世代也迎来了终结。本来活跃在世的幻想物们遭遇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现如今数量也早不如从前那般多了。”
李显听得愣了一愣，表情变得奇怪了一些。
这，这不太对吧……
我班上现在就有三个实打实的幻想种啊！
“当然了，生命也会自己寻找出路。这些幻想种因为无法保留全部的能力，所以多少也会有一些个体没能因神秘衰退而消失，继而产生了……”
“机能上的退化。”
李显有些不明所以地‘呃’了一声。
“潘德爷爷，您说的这个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些幻想种也需要被迫适应环境，比如说魅魔需要进食，并且会产生饥饿感。而龙的体态逐渐娇小，甚至会出现无法显露龙身的情况。”
“还有吸血鬼，作为比较典型的幻想种，它在最早阶段被称作夜之子，只要不出现在白天，它就可以做到不死不灭。可在这如今的第三世代，这些幻想种甚至会沦落到没血喝就会饿肚子的境地……”
被剥去一部分的‘幻想’，就像是突然被传送到了异国他乡的旅人那般，为了生存下去，幻想种也开始需要适应作为‘人’的一面。
潘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露出思索的表情，随后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以美利坚为据点，现存着一个以幻想种为首的S级组织，其成员多是这些机能衰退的传说生物。我记得名字好像叫做……”
“幻想联盟。”
还能有这种组织体？
李显眨了眨眼睛，此刻感觉有些疑惑。
“但对魔七科给出的资料上没有写明过这个组织啊？”
“那是当然了，因为小村科长给你的是以东南亚为核心的组织列表。这里头没有列出华夏，美利坚，还有欧洲各国的组织与分布。”
并不是小村健太刻意而为之，毕竟站在国安的角度考虑，旁人知道的越少，对神秘而言就是越安全。
李显在脑内说服了自己，他微微点头，对于此行的收获可以说是相当满意。
毕竟这算是系统性地恶补了一轮神秘学知识。
“潘德爷爷，谢谢了。”
“呵呵，没关系。我虽然并没有尤娜那种占卜的能力，但或许是活的太久了，我多少也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未来。”
这个名为李显的少年，他的旅程或许并不会停止在这小小的东瀛岛国。
潘德卡文迪许期待着对方到来故国的一日，与此同时，他也是思索着说道。
“话说回来，我方才说的这些东西大多都是道听途说。但因为是茶会话的真正话事人……那或许是第一位掌握了长寿的黑魔女所描述的历史。”
潘德抿了抿嘴，最后只是露出了近似于无奈的笑容。
“考虑到我跟那位大人是一个故乡，她也颇为关照过我……所以这些东西，我认为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最初掌握了名为长寿之特长的黑魔女，在第二时代初就已经诞生了的超级老古董。
活到现在已经有千岁之多了吧。
李显的反应绝对不慢，他想起了第二时代的幻想特性，再加上后世的多重杜撰与传闻，李显只觉得灵光一闪。
“魔女茶话会的领导，潘德爷爷您说的那位黑魔女，难道就是历史有名的那位……”
五世纪在英国‘横行霸道’，并且掌握着权力的有名人物不算少。而在其中筛选出女性，并且能够被冠以魔女之名的人。
只有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