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往生灵
一边是类似于炼金术和侦查能力的集合体。
一边又是杀又是灭，顺手还能随便操控天气的神秘力量……
双方之间的差距可谓是肉眼可见。
不得不说，这个等级评价的含金量可以说一下子就提上去了。
思索之间李显突然觉得脑海深处传来咯噔声响，他眼前糊了片刻，再凝神过后，发现自己视野里头的东西变得更复杂了一些。
目光一扫，各式各样的提示框顺势映入眼帘。
【以为需要另外收费，放了一年半都没人敢喝的高档矿泉水】
【小村健太前女友送的生日礼物（注：廉价款风衣，目前修补两次）】
【藏了一本涩情杂志的座椅夹层】
暂时按下自己心中强烈的好奇欲，李显闭上眼睛轻轻摇头。再睁开眼后，提示框的内容也清明了许多。
这个能力依旧是可以手动开关的。
‘看来刚才那个样子……是我的这个提示框能力得到提升了吧。’
尽管不明白这个提示框究竟提升机制为何，但丛结果看来，这玩意儿总归是最好用的能力。
能够在此刻进化已是意外之喜。
“李君，我们到了。”
小村的声音从旁传来，李显应了一声。他简单整理了下领子，跟着就下了车去。
时入七点半左右，天光早已暗淡。
而街边的路灯明亮，一盏接着一盏，直至将整片宅区都给照地明亮成片。
李显打量着周遭的环境，等小村在旁结算完费用过后张嘴说道。
“喜多见我记得也算是个比较体面的片区了吧？”
将风衣领口竖起，小村健太抽出万宝路，轻巧回道。
“嗯，毕竟这可是政治名流扎堆的世田谷区……能在这一片地买房的家伙可都不简单。所以这边的优先级最高，有麻烦了都得优先处理。跟我走吧，汇报地点离这边还有些距离。”
说到这里，小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笑着说道。
“之前还考虑过在这附近买房，毕竟因为有个大型公墓在这边，房价多少也会便宜些。”
那为什么之后又不打算买了呢？
李显扫了眼小村健太那有些不太合身了的长款风衣，最后还是没选择发问。
也只有经历过了的男人，才懂这种悲凉气啊……
二人走在空无一人的长巷里头，途径几个街口，拐角。
在经过便利店的时候，小村以买烟的名义，顺手帮李显买了瓶温热的伯爵红茶。
“接着，虽然不明白你的口味，但这东西在年轻人里头好像还挺有人气的？”
“好意心领了，但不得不说，小村大叔你对于年轻人认知有些太落后了……”
不过话说回来。
“大叔，怎么感觉你好像并不急着去处理事件啊？”
小村健太并不像是李显所料想的那般，急匆匆地赶到场，以最快的速度处理掉神秘事件。
他反而像是逛街那般，选择优哉游哉地慢慢晃过去。
“那当然是因为这事本来就不怎么紧急了。”
小村健太揉了揉满头碎发，不紧不慢地走在了前头。
“C级组织上报的事物一般都影响有限，而职场生活可不像是学习，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所谓的‘完美’。差不多地执行任务，差不多地完成进度。勉强地跨过及格线，让别人抓不住把柄，这就已经够了。”
李显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你这家伙原来已经开摆了……
“这也是中年人的职场智慧吧。”
“喔~李君你学得很快嘛。在我看来你就是考公的料，将来要不要考虑来我对魔七科上班？我们做五休二，祝日节假日有补贴，入职当天起就有年假二十天喔。”
卧槽，这个福利让社畜了几十年的李显DNA都动了一下。
“但我才高一，这种事得等我先大四了再说吧。”
“学历方面的话是可以调整的，毕竟对魔七科是直属国安的分部，平时也不会公开招聘，可操控的余地还是很大的。”
说完这话，小村抖掉了烟灰，当即又是笑着说道。
“不过像你这样的人才，将来也会继续在神秘侧发光发热吧。毕竟是木村带来的新人……你的未来肯定不同凡响。这种太过于世俗的东西反而会让你束手束脚。抱歉，就当我之前说的都是胡话吧。”
不是，你等一下，我还没有明确拒绝啊！
谁告诉你精通神秘就不需要愁柴米酱醋盐的了？！再给个机会，让我考虑考虑吧！
不等李显吐槽，在不远处的拐角口，一个背对着二人的身影已是映入眼帘。
白衬衫外头套着熟悉的制服，春季款的短裙，及膝长袜。
两条披肩的黑色长马尾分梳两侧，似是羊角般垂落，正在随着少女焦急的踩地动作左摇右晃。
黑色皮鞋正被碾地嘎吱作响。
看着不远处在路灯下的瘦弱背影，李显沉默不语，小村面色如常。
“大叔，这位就是……”
“嗯，就是魔法少女同好会组织的一员，源内新花。跟你同龄，同时也是现役魔法少女。”
【源内新花】
【不靠谱的星之魔法少女v(。・ω・。)️DAZE~】
【传承自欧洲女巫的古代技艺，拥有着相当纯熟的炼金术体系。因在东瀛长居，通婚，如今在相貌上已经完全本土化……于1890年被星星的力量所吸引，并将自己的理念与神秘相融合。这是不同于魔法少女的一种分支类型，特长也有了极大的偏转】
【星之魔法少女特长：歼灭，共感，引动星体】
槽点太多，让李显大脑都有些宕机。
首先为什么这家伙的提示框还能自带颜文字的？而且这个星之魔法少女明显跟小手册上写的很不一样。
更何况这家伙的特长一看就很危险……这种词缀的强度，跟普通的魔法少女有着明显的不同之处。
引动星体是个什么概念？
“啊！小村大叔你终于来了！”
意识到了身后来人的少女连忙转身，她脸上露出了喜出望外般的表情。
容貌说不上端庄，但鹅蛋脸与五官都呈现出一种柔和的基调。
再加上一身毫无攻击性可言的装扮与气场，几乎一眼扫去的同时，李显脑海里头就回想起了一个动物形象。
是仓鼠啊……
“喔~抱歉，稍微来的迟了一些。怎么样，现场有什么变化吗？”
底气十足地说着谎话，小村加快脚步地凑了过去。李显与源内新花对了一眼，只是微微点头就当是打过了招呼。
处理事务要紧，自我介绍完全可以放在之后。
“暂时没有，那个幽灵一直停留在了电线杆上。”
顺着源内新花的口述，李显与小村一并抬头，朝着被路灯处凝望了过去。
维护良好，每年都会被换置的大功率灯球正处于通电状态。
而在其周围，一圈圈若有似无的黑色雾气匍匐，像是蒙了层灰暗色的滤镜。
源内新花右手高指向天，用坚定的语调说道。
“我已经观察它一个多小时了，这家伙待在这里没有动弹，但肯定是有什么预谋！”
她一把扯住了自己胸口前的黑色小领结，单手叉腰的同时，双腿分立，站出了一个颇有既视感的姿势。
啊……
李显想起来了。
美少女战士是吧？
“代表魔法少女，为了爱与正义，今天我也要守护这座城市的和平！狡诈恶徒，受死吧！”
李显在旁看着这幅美少女战士变身似的抽象发言，鼻子一抽气，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定型文她绝对不是第一次说了。
从熟练度来说，这家伙绝对排练了很多次……
看着对方因为两腿叉的太开，不小心一个踉跄。李显鼻子抖了一抖，终究是把笑给憋回到了肚子里头。
只是这一幅神似大力王的难蚌表情被源内新花扫到，少女顿时投来了怒意满满的凝视。
“你又是谁？！凭什么笑话我！”
“抱歉，只是突然想起高兴的事情，您继续……”
眼看着源内新花气地脸都开始憋红了，小村上前两步，适时宽慰了两句。
“嘛，总之先冷静，先冷静一下。”
小村似乎是对源内新花的中二式发言已经有了足够的免疫力，同时也完全拿捏住了这家伙的脾气。
三言两语之下，源内新花很快就忘掉了方才的不快。
“反正我是在放学路上看到这只幽灵的，它一直盘踞在了这附近，为确保这家伙不会突然窜出去伤害到别人，我只是回家吃了顿晚饭就继续来盯梢了！”
“哎~原来是这样啊，新花酱真伟大。”
就像是幼稚园小孩跟大叔在交流一样。
李显听着二人一唱一和，在选择性地忽略掉了无用信息过后，他大致也明白了当下问题所在。
“幽灵并不会主动现身在人类的聚集地，它们会不自觉地吸取能量，让周遭的普通人感到困倦与乏力……嗯，所以新花酱你选择通报到对魔七科，认为这个幽灵是对人有害的？”
源内新花重重点头，跃跃欲试的模样就像是等着小红花奖励。
“没错！”
“好，你的判断也有道理。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个幽灵的出处，但尽快将不安定的因素处理掉，这也是对魔七科的任务。”
说完这话，小村顺势朝着源内新花扫去一眼。
“但这次的行动，新花酱可不能出手。”
“哎？为什么！”
“因为新花酱已经够厉害了，接下来就交给更专业的人来处理吧。”
【上次让你动手，差点把一栋楼都给炸平了……给你擦屁股我忙前忙后三天没合眼，这回可饶了我吧】
看着小村健太脑袋上浮现出的提示框，李显意识到自己的能力似乎又有了新的延伸。
还能读取到别人的潜在思想？不得不说，虽然很不道德……但的确很好用嘛。
思绪至此，李显看到小村健太转过身来，正对着自己笑着说道。
“李君，这个幽灵能不能拜托你来处理？”
“让他来？”
没有等当事人开口，源内新花已经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可是这家伙看起来就很弱啊，感觉我都可以轻易打倒他。”
虽然说的话很不中听，但从实际出发，源内新花这话倒还没真说错……
毕竟李显可做不到轻易轰平整栋大楼。
“安心，李君很可靠，而且也是木村瑞穗引荐的新人。”
“那个木村姐姐引荐的新人吗……”
源内新花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又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阵李显，最后像是赌气似地哼了一声，顺势躲到了小村健太的身后。
“那就让你试试看吧……喂，新人！虽然只有几分钟，但这座城市的守护者就是你了喔。”
“呵，感激不尽。”
不想跟心智不成熟的小孩争论，李显嘴角撇了撇，旋即慢步上前。
站在了电线柱的正下方，李显即便不需要抬头，也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正在将自己覆盖。
神秘侧的幽灵，眼下看来它的确具备着影响现实的能力。
那就不得不处理了。
李显半抬起头，提示框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刺眼。
【迷路了的往生灵】
【逝去之人对生者依依不舍，它们通常会在盂兰盆节的时期复归，用来短暂地于亲人‘会面’。只是偶尔也会有算不准日子的家伙出现，因为缺少指引，这些往生灵便会迷路在世界各地】
不远处，看着呆立在了电线杆下的李显，源内新花忍不住轻哼出声。
“这样发呆就能解决掉幽灵了？我看这家伙就是装腔作势，木村姐姐也一定是被他给骗了才对！”
“我倒觉得不是。”
小村健太想要抽出烟盒，只是考虑旁边有个未成年人，他最后只得按下烟瘾。
“虽然我不是神秘侧出身的人，但因为工作原因，对一些东西的理解也是专业等级的。”
想要驱散幽灵的手法有很多种。
直接将其暴力打散，造成如同‘魂飞魄散’那般效果的手段自然最是直接……也不难看出，刚才源内新花就想要这么干来着。
而更合理的方式，也正是小村健太之前在车里头对李显说的那种。
对症下药。
根据情况做出判断，调整，最后选择最为合适的解决方法。
似乎是前刑警的直觉在作祟，小村健太总觉得在李显身上看到了很多种的可能性。
这家伙一定是个可塑之才——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吧。
就在二人满怀期待的瞬间，李显却是突然蹲下了身子。
他想要干什么？
在二人有些莫名的注视下，李显半抬起头，远远地对着小村喊道。
“大叔，不好意思能不能借个火？”
“当然可以。”
小村摸出打火机，顺势一抛。李显将其平平接住，嘴角含笑地回了个大拇指。
肉眼可见的底气十足。
“这家伙，他哪来的自信啊……”
源内新花嘀咕了两句，却见李显将电线杆下插着的三株香火点燃，继而攥到了手中。
双手合十，两腿并立。
将脊背挺直，把神识沉浸。
三株清香在额前缥缈青烟，李显认认真真拜了三拜。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细碎的话语从口中呢喃流出，源内新花听不分明，只能对着小村问道。
“健太叔，那家伙在念什么东西啊？”
小村一边揉搓着下巴，一边眯着眼睛，在脑海中不断地搜索着相关的情报信息。
“我也不算是很清楚。但听着这些内容，有可能会是往生咒的一种分支。”
“往生咒？”
“嗯，佛教用于超度死者，使其到往极乐净土的一种经文……话虽如此，但我也拿不准来源为何。毕竟佛教的分支众多，即便是超度经文，也会收到本土化的影响，从而产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华夏，印度，东瀛等等……这几个国家都有着独特的佛教传承文化，在长久的演化过后，也早就形成了各不相同的本土化特色。
话音一落，源内新花突然啊地一声，右手高高抬起，直指向天。
“那个幽灵……它要消失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
原本缠绕在了灯泡上的灰雾尽数收拢，介于液态与气态之间的流状物在空中扭曲，直至变成了个五岁模样的小孩状。
是个穿着幼稚园校服，头上戴着黄色头盔的小女孩。
它趴在了灯柱上，对着下方的李显露出了个开心的笑容。
“哎？这，这是什么？”
源内新花眨了眨眼睛，不由得问道。
“是枉死在这里的一个小女孩。”
盯着灯柱下头的一个玻璃瓶，李显看着手中的清香燃尽，语气平淡。
“小村大叔，这里曾经是不是发生过一次交通事故？”
“让我看看……”
对魔七科很少会去关注世俗方面的新闻，但作为前王牌探员，小村健太的行动力绝对是最顶级。
“找到了，在前年的九月十七号。一位卡车司机因为疲劳驾驶，不慎偏离车道，导致一个五岁女童当场死亡……你想说这个幽灵就是新闻里的女童吗？”
“嗯。”
看着眼中被拓展了的提示框，李显一边将燃尽的香柄放回玻璃瓶中，一边缓缓说道。
“小村大叔你说过这附近有一个大公墓吧？”
“嗯？那地方……的确离这里不算太远，怎么，两者之间有联系吗？”
李显对于神秘侧接触不多，但凭借着提示框，他已经知晓了足够多的情报内容。
“当然了，幽灵会记住一些人和事，而这些东西多于亲朋好友相关。而这小家伙等不到盂兰盆节，就急着想要跟亲人再见上一面。”
“盂兰盆节……”
小村健太眉头微皱，这节日东瀛人不可能不知道。
因为这就是岛国的鬼节，其历史地位与传统意义，也几乎等同于华夏那边的清明节。
“你的意思是，这小家伙因为太过于思念家人，导致提前出现。现在又因为迷路，所以只能停留在了这里？”
“大差不差。倒不如说，也正因为这里是它为数不多的‘熟悉之地’，所以最后只能盘踞在此。”
小村健太与源内新花都选择了沉默。
致自己于死地的街口小巷，却成为了迷路亡魂的熟悉标识……没有比这更让人感到荒诞的事情了。
无法继续忍受这份沉默，小村探员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无奈说道。
“那这小家伙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等到盂兰盆节再出来？”
“因为它快要往生了。”
不同于普通的灵体，能够缀有往生之名的幽灵，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种偏向于佛教的神秘侧。
此去一别，再无相逢。
至于前世今生的东西，那自然也会忘得一干二净。
“可能只是想要跟双亲再见一面，亦或是还有什么牵挂的东西……它应该是等不到今年的夏天了。”
“那你刚才低声念叨的……”
“就是往生咒的一种，我平时喜欢读一些乱七八糟的书，就曾经背过这些东西。”
李显抬头看着灯柱上的小女孩，沉吟片刻。
“所以你在烦恼该如何超度它吗？”
“嗯，刚才的往生咒似乎能有点用，但效果有限。想要超度它的话还需要一些其他助力才行。”
小村健太明白李显的愁苦之处，只是他也暂时没有办法，只能把眉头紧锁。
源内新花这会儿是彻底不敢搭腔了，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李显，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思绪起伏不断，突然间李显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低下了头去。
差点忘了，我还有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