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中都皇城
中都，皇城。
北方的天已经开始下起了雪，中都上空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到处都是一片皑皑白雪的景象，直到眼界尽头也是如此，一缕寒风呼啸而过，卷起一阵似浪似霾的气旋，盘旋着朝着皇宫西苑而去。
那里是嘉靖帝新的寝宫，自壬寅宫变之后，嘉靖帝便迁居至了西苑仁寿宫。
临近仁寿宫，那缕无形无质的气旋突然停下，在一声“呱哇”的叫声中，坠落于地，化作了一只像是鸦却又长着两只羊角的怪鸟。
“陛下，安南郡锦衣卫校令王光典送来密信！”
怪鸟匍匐在地，朝着紧闭的仁寿宫门通报。
寂寥无声。
寒风飕飕的吹过，怪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即便是在万里高空中飞行也不曾觉得寒冷的怪鸟在仁寿宫外却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就在怪鸟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仁寿宫内突然传出一声巨大的吼声，吼声如牛似蟒，低沉宏大，下一刻，一道巨大的黑影冲出。
那是一只巨大的爪子。
爪子形似鹰爪，但上面却布满了一颗颗肉疙瘩，有些像是癞蛤蟆身上的凸起。
那只爪子瞬间便抓住了怪鸟，随后伸出指甲在怪鸟的腹部一勾，怪鸟的腹部便如同拉链拉开一样撕裂开了一个口子，从中掉落出了一卷羊皮质地的卷轴。
勾住卷轴，爪子瞬间缩了回去。
而那只怪鸟的腹部也奇异般地愈合，“呱哇”地叫着朝着空中飞去，再度化作了一缕寒风。
……
仁寿宫深处，卷轴并未被展开，而是平放在了一尊香炉上。
香炉旁边站着一个“人”。
这人身着金黄色龙袍，形体看上去和常人无异，只是稍显粗壮了一些，手掌、脚掌也稍稍偏大、扁平，但头颅却是一颗狰狞的龙首，甚至隐隐可见龙袍下的皮肤上有着一个个如同癞蛤蟆身上的凸起一样的肉疙瘩。
这人正是当朝皇帝陛下：嘉靖帝。
“安南郡王光典？”
嘉靖帝呢喃了一声，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印象。
但却没多做逗留，而是转身将一封血肉盘踞成的信笺丢在了一旁的火盆之中。
信笺一进入火盆，便发出了尖锐无比的嘶叫声，上面的血肉仿佛还有着意识一般地开始蠕动、挣扎起来，许久，一股恶臭的味道弥漫开来，那信笺上的血肉才不再蠕动，与此同时，一股血色的烟气自信笺上升起，盘旋不下。
不过稍晌，那股烟气便凝聚成了一颗血红色的丸子，一只布满肉疙瘩的手迅速伸出，捏住那颗丸子，送往口中。
“呼……”
长呼一口气，嘉靖帝身上的肉疙瘩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下去。
“青词的作用已经愈发微弱了，这东西真的是诅咒么？咳咳……”
一阵轻咳，嘉靖帝将手探向了放在香炉上的羊皮卷轴。
“只手镇压血肉灌注下的狂信徒，疑似神明级？有释家神明出没的医馆？王光典……”
嘉靖帝喃喃自语了一会儿，轻喝出声：“张（zhāng）軏？”
声音并不大，但却足够传到宫门外。
仁寿宫外立马传来一声回应：“卑职在！”
一个看着和王光典差不多苍老的鹰钩鼻男子单膝跪在仁寿宫门外，埋首静侯。
“去安南郡一趟。”
嘉靖帝声音不悲不喜，甚至没有说明让张軏去做什么，说完后便不再出声，而是走在一旁研磨起了一盆腥臭的经血，经血逐渐黏稠后，嘉靖帝便抓住一只毛笔，蘸了下去，在一卷人皮信笺上抄眷了起来。
人皮信笺在经血的滋润下逐渐扭曲、翻转，变得和先前丢进火盆的那封信笺越来越相似。
张軏静等了数息时间，见仁寿宫内再无动静，这才站起来躬身倒退着朝宫外而去。
……
三日后，安南郡，医馆。
“那个神婆跑了？”李凡皱眉看着王光典。
王光典羞愧地低下了头。
在李凡出手击溃无生老母投影的情况下，还未能全歼白莲余孽，这在王光典看来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情。
“神婆有一众狂信徒掩护，虽然已经身受重伤，但在狂信徒的拼死阻拦下还是逃了出去……不过李医生放心，锦衣卫会加大搜寻力量，势必抓住神婆的。”
李凡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抓不抓神婆的在李凡看来倒是无所谓，毕竟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李凡担心的是白莲教其他的人会来找医馆的麻烦，自己那天出面不少人看见了，只要稍稍打听就能知道自己开的医馆在这里，到时候就算白莲教的人不敢明目张胆的上门，但暗地里使绊子也足够让人头疼了。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慧觉和尚，你这段时间警惕些，别让白莲教的人扰乱了医馆正常的营生。”
李凡对着慧觉和尚嘱托了一句。
现在的慧觉和尚算是彻底在医馆落脚了，每天天没亮就爬起床，跟座铁塔似的杵在医馆门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路过的行人。
李凡有理由怀疑最近医馆上门的患者少了许多就跟慧觉和尚有关。
在纠正了几次无果后，李凡也就听之任之了，反正医馆对自己来说只是一个落脚的地方，诊费又只是一张空白发票，有没有患者上门这事儿就随缘算了。
慧觉和尚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继续杵在医馆门外一动不动。
王光典心有余悸地扫了这尊怒目金刚一眼，刚想说那神婆只是离乱级，自己都能应付，犯不着派一位神明级守门，可却猛地一个激灵。
李医生向来不会无的放矢，难不成……会有神明级的存在找上医馆来？
白莲教背后的神明级唯有无生老母，也就是说，无生老母会找上门？
王光典脸色一阵惨白。
安南郡明面上最强大的武力也就只是本郡的郡守大人、一位寂灭级的兵家人。如果无生老母亲身找来，对安南郡来说无疑于灭顶之灾。
‘该死，神明级的强者怎么会盯上安南郡这种小地方！’
王光典暗暗咒骂了一声，却突然脸色一变，手掌抚向了腰间的锦衣卫腰牌。
腰牌在轻轻颤抖，这是锦衣卫内部有人传递讯息给自己，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波动，王光典脸色复杂地站起身来。
“李医生，我还有些公务要去处理，这就先走了。”
李凡也没挽留，老王这个锦衣卫也太不称职了，白莲教的事儿还没解决呢，就三天两头往医馆跑。
“难不成老王的任务是监视我？”
李凡揉了揉下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