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元宵府宴
腊月月底。
贾珍这几日，开了宗祠，着人打扫，收拾供器，请神主，又打扫上房，以备悬供遗真影像。
此时荣宁二府内外上下，皆是忙忙碌碌。
年底适逢黑山村的庄主乌进孝进来给贾珍上缴了年租。一年的租子约三千六百多两银子，以及家禽家畜山珍等野味若干。
待到腊月二十九，贾家宁荣二府换门神，贴联对，挂上新桃符。
第二天除夕之日。
由贾母带领邢夫人、王夫人、尤氏等诰命皆按品级着朝服，乘坐八人大轿，入坤宁宫向皇后朝贺。行礼领宴毕，乘轿至宁国府暖阁下轿。诸子弟有未随入朝者，皆在宁府门前排班伺候，然后引入宗祠拜祭。
贾珣也在人群中，同贾琏一道，作献帛之事。
众人由贾敬带领拜祭，待拜祭完毕，再一同过荣国府向贾母行礼。
行礼完毕，便是贾府家宴。宴饮过后，两府晚上派人至各处佛堂灶王前焚香上供。上下人等，点放爆竹，热闹非凡。
次日，即元日。亦为大夏嘉治十年之始。
贾母等又按品大妆，摆全副执事进宫朝贺，兼祝元春千秋。领宴回来，又至宁府祭过列祖，方回来受礼毕，便换衣歇息。
一连几天，两边厅上院内皆是请喝戏酒，亲友络绎不绝。
一晃眼之间，又到了元宵佳节。
今日贾母在荣国府摆了十几桌宴席，请了一班小戏，满挂各色佳灯，带领荣宁二府各子侄孙男孙媳等家宴。
贾珣也在被邀请之列。
之前新春之初，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等各人摆席请年酒，皆没有请贾珣，贾珣也乐得个清闲自在。
初五、初六日，尤氏和秦可卿请年酒邀请贾珣，不过都被贾珣以身体抱恙，实不能去，而推托过去。
今日贾母又过来相请，贾珣只好更衣打扮完毕，只身过荣府赴宴。
“珣哥哥，你终于来了。好几天你都不过来看望我们。”站在前头的贾探春撇了撇嘴，朝贾珣抱怨道。
这可不兴看望啊，贾珣前些日子以身体不适为由推了几个宴会，若是转头又过去荣府探望贾府姐妹，别人心头难免会有根刺。
贾珣摸了摸惜春的小脑袋，笑道：“多谢三妹妹记挂，前些日子珣身子抱恙，大节日里不能过来探看姐妹们，实在是有点惭愧。”
旁边的迎春和惜春面色关切，都问道：“珣哥哥身子现在可好些了？”
贾珣摆摆手，笑道：“都已经大好了，妹妹们都有心了。”
接着贾珣笑着问道：“宝兄弟和林妹妹怎么不见？”
探春接过话头：“宝二哥和林姐姐都已在荣庆堂里坐着。”
贾珣看了看院子里来往赴宴的众人，对姐妹三人笑道：“所以说起来，三位妹妹是故意在此等我过来了？”
见贾珣说破了心思，探春、迎春都不太好意思起来。
贾珣点了点头，笑着说：“三位妹妹进去吧，这往来的人多眼杂，等会我再去找你们玩去。”
“哥哥你等会要来呀。”小惜春仰着头说道。
“放心吧。”贾珣笑着答道。
迎春、探春和惜春由各自的大小丫鬟带着，便进了荣庆堂花厅之中。
荣庆堂上正中三扇大门已打开，从外头望去隐隐约约看到花厅处摆了几处桌子，两旁暖阁也摆了几桌。
院子里正对出的空地上搭了个戏台子，正对着荣庆堂花厅。眼下人还未齐，还没开始唱戏。
荣庆堂对出院子两旁的游廊里摆了好几张长桌子、凳子，这是给两府爷们吃酒看戏之处。
贾珣准备在两边廊下找地方坐下。
贾珣朝两边席上看去，除了贾珍贾蓉，其余人大多数都不认识。只见贾珍旁边坐着一位异常俊俏的公子哥，有几分眼熟。
原来是一进荣国府时站在王熙凤身旁的，还有除夕祭祖时一同献帛见过几面的贾琏。
话说来，人群中怎么没有看见那薛大脑袋。本来还以为今日会遇上这夯货，却是不见此呆霸王的身影。
贾珣眸光闪动，不知道今天薛家的人有没有过贾府来。
“珣叔，今日你也来了。”贾珣循声看了过去，只见面前是一十五六岁模样的青年，却是往日为贾珣出头作证的贾芸。
“芸哥儿，今日也是可巧。”
“珣叔要不要坐这。”贾芸搬过一旁一张椅子。
贾珣道过谢，便在贾芸身旁坐下，两人一起说起话，吃着桌上的点心、黄酒。
未多时，只听见“锵”的一声锣响，便接着连绵不断的“咚咚咚”击鼓声。
只见花厅上、两旁廊下，已有丫鬟端着菜肴果品上来，满满的摆满了一桌子。
倏地，鼓声已止。戏台上走出几个小戏子，唱起戏来。
贾珣和贾芸以及旁边几个旁支子弟吃酒看戏，看得好不快活。
一曲已尽。此时，有三个管家媳妇们拿着簸箕，抓了几把大钱，朝戏台上“撒币”，只听豁啷啷满台的钱响。
一连又唱了好几轮曲子，便有管家媳妇请贾珍等宁荣两府主家男子斟酒一轮巡酒。
斟酒众人俱请在花厅上按班站立。
排在前面的是贾珍及贾琏二人。接着便是贾珣和贾环，再接着便是贾蓉等人。
贾珣在花厅内站立，眸内精光一闪，体察着贾母其中意图。
旁边跟着贾珣一同斟酒的便是贾环。
贾珣见贾珍、贾琏二人斟完巡酒，便有几个小厮将一把新暖银壶捧在贾环手内，带贾珣趋至里面席上。
只见眼前之人赫然便是薛姨妈。
贾珣嘴角抽了抽，面色不改，笑吟吟地捧过酒杯。贾珣执杯，贾环斟酒，给薛姨妈倒了杯酒。
薛姨妈起身，脸色有点不自在，强笑道：“二位请坐罢，何需多礼。”
贾珣点了点头，便与贾环二人至贾母跟前给贾母斟酒。
只见贾母坐在榻上，琥珀跪坐在脚踏上，拿着美人拳给贾母捶腿。身后站着鸳鸯在榻旁伺候。
见贾珣和贾环上前。贾母颔首，笑道：“珣哥儿，今天老婆子让你过来，不为别的。大年过节里，大家聚在一起，骨肉齐全，也多些意趣。”
贾珣只得弯腰拜道：“老祖宗说得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