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荣府家宴
贾珣坐在贾宝玉身旁，看起来已醉得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已经显得有些微醺。
众人都在等贾母发话。
只见居中坐着的贾母开口道：“今天我一个老婆子请大家在此好好乐一乐，不为其他，只为给珣哥儿祝贺一番。珣哥儿中了县试的县案首，看来不需多久，我们贾家也会有读书人跻身在朝堂上了。”
贾母接着朝贾珣问道：“珣哥儿，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要不要说几句话？”
贾珣吓得酒差点惊醒，这贾母莫不是故意的，莫非看穿了他装醉？这下不能装得太过火了。
贾珣醉眼微醺，站了起来，给贾母敬了一礼。
贾珣醉眼迷离，朝贾赦、贾政方向也敬了一礼，笑道：“老祖宗，今天大老爷和老爷在这坐着，小子怎么敢越次在此长篇大论。还是免了此礼，借老祖宗的宴席，大家一同宴饮，一同欢笑为是。”
席上的贾赦半眯着眼，显然面上有光，心有戚戚焉。
贾赦瞧了贾珣几眼，面带笑意，嗯，不错，这小子会来事，给足了他面子。
话说这贾珣不是和他一样被安排在马棚旁？不过贾珣的院子远比贾赦的小得多，受马棚其害更严重。这贾珣或许能与之结盟，以后可能作为扳倒二房的助力，也未曾不可。
贾赦暗暗思索，不动声色地向贾珣点了点头，朝贾珣释放出善意的态度。
而一旁为人端方正直，谦恭厚道的贾政则没注意到他哥的眼神。贾政看着贾珣，满眼俱是欣赏和满意的神色。
贾政再看看一旁萎缩着头的贾宝玉，顿时气打不出一处来，指着贾宝玉喝道：“你这不长进的东西，无知的孽障。你瞧瞧你珣二哥，也没大你几岁，现在已经是县试案首。而你终日里在下面厮混，整天东游西荡，把我这一张老脸羞也羞死了。”
贾珣吃了一惊，这两父子真是的，坐在一起如老鼠见了猫一样。不是打就是骂，可谓是封建父子典范。
贾珣心中暗暗腹诽，政老爹，无论你再怎么打骂，还是无用之功罢了。你这儿子已经被你老妈和你老婆给养废了。
虽然贾珣如此想着，但还是要说两句话解围：“二叔，你不用担心。依宝兄弟的聪明才智，十倍于我，日后若下定心思苦读，未必不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二叔，宝兄弟读书之事不能急于一时。今天是大家团聚的好日子，该开心才是。”
在贾珣的一番说和之下，贾政好歹是止住了怒气。
而贾母和王夫人俱是不太高兴。
贾母今天是为了贾府出了个读书的士子而高兴，没想到叫了两个儿子过来一起乐乐，小儿子又对着眼前她喜爱的孙儿一顿斥责。
贾母对贾宝玉尤为喜爱，见贾政呵斥宝玉，也不好明说什么。后来看到贾珣解了围，又看到一旁噤若寒蝉，像个鹌鹑一样的贾宝玉，心里又心疼起来。
贾母面色一板，说道：“宝玉哪里不好了，你这样说他。珣哥儿都说了，宝玉将来也必定是个好的。瞧我乖孙儿被吓得可怜见的。宝玉过来，你坐我身边来。”
贾宝玉如蒙大赦，低着头，不发一言，挨着贾母坐下。
贾政确实太过于严肃死板了一些，对待儿子俨然是一副严父的模样，就连姐妹们看到他也不太敢说话玩笑。
不过贾宝玉那样子，还有贾母和王夫人撑腰，贾政这一套育儿经显然是无效的。
王夫人则脸色淡淡，眼睛半眯着，她也没有想到老爷突然会发怒，宝玉是该管管，但是用贾珣来对比宝玉，却令王夫人心头不大畅快。
她们的宝玉，拿一个小小的庶子来比较，还说宝玉比不上此一名庶子，这让她们的脸搁哪里放。
王夫人面无表情，心情却坏了几分。
贾珣看到局面有点僵持，便说道：“现在天色正好，该把菜肴宴席都摆上来了。大家说说笑笑，不要拘礼才是。”
旁边的赖大家的看了一眼居中坐着的贾母，见其微微颔首，便吩咐下去，让下人们上菜。
片刻后，贾珣看到桌上的菜，暗暗咂舌，牛乳蒸羊羔，酒酿清蒸鸭子，风腌果子狸，胭脂鹅脯，火腿炖肘子，板栗烧野鸡，椒末牛肉，胡椒醋鲜虾，蒸猪蹄肚，清蒸鲜鲥鱼，鸡髓笋，椒油莼齑酱，炒荳芽菜拌海蜇，一份酸笋鸡皮汤，一碟奶油松瓤卷酥，每人一小碗糖蒸酥酪，并绿畦香稻碧粳米饭。
贾珣看得眼花缭乱，如此丰盛的饭菜也太过于铺张浪费了吧。这比他后世吃的宴席还要高档得多。万恶的封建地主，这骄奢淫逸、穷奢极欲生活的一角，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这等宴席，除了除夕等一些大节日的家宴，贾珣也是头一遭吃得这么奢华。
难怪那么多人挤破头也要拼命往上游，难怪后来的尤二姐三言两语被凤姐给哄骗进府，难怪秦钟会在贾府纸醉灯谜的豪门生活迷住了双眼，这是真的会享受啊。
有些东西还是贡品，御品，外头可没地方买。若是遇上“野八珍”等野意，确实是一般小地主家庭也吃不起的珍贵东西。
在贾母的一声催促下，饮宴正式开始了。
贾珣瞟了一眼骚包模样的贾琏，见其也在贾赦旁也低眉顺眼的，心中突发感触，看来在这红楼世界，还是死了爹的，亦或像他这种半孤儿出身才能无拘无束。
这席上他只需看贾母的半张脸色，等以后“平步上了青云之时”，连贾母也不大需要看她眼色。
这封建时代的尊卑关系还是太令人窒息了些。
贾珣第一次对有一个不在眼前的甩手掌柜老爹贾敬感到满意。
贾珣优哉游哉地大口吃菜，大块吃肉，时不时向贾母等人敬一杯酒，不得不说，没人管的feel还是倍儿爽。
贾珣这吃法完全有别于贾赦，贾政，贾琏等贵家公子哥那样细吞慢咽，慢条斯理般雍容大方的仪态，看呆了一旁对贾珣青眼有加的贾政。
只见贾政迟疑了一下，拉了拉贾珣的衣衫，“咳”了一声，悄声说道：“珣哥儿，这老太太在席上，快别如此吃相了，以后这样吃法，会徒惹旁人耻笑。”
贾珣拿着手帕擦了下嘴，说道：“二叔此言在理。不过珣已经习惯了，还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才有滋味。”
见贾珣执迷不悟，贾政还待再劝。
只见一旁的贾赦端过一杯酒，向贾珣说道：“珣哥儿真是少年英杰，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县案首，真是可喜可贺啊。”
贾赦这老色胚，贾珣现在与他还没利益冲突，两人的关系还是相对较为和睦。
贾珣当然也不会给贾赦甩脸子，现在他还有贾珍和薛蟠这两个敌人，四处树敌殊为不智。
贾珣莞尔一笑，举起酒杯说道：“大伯谬赞了。此皆是祖先庇佑之功，小子珣不过是凭借祖宗之光辉，而取得一点小小的成绩罢了。”
几人觥筹交错，饮了几杯酒，谈笑晏晏。倒也是一片家庭和睦、父慈子孝的情形。
贾珣悄悄拿眼瞟了一眼贾珍，只见其在次席上和贾蓉等人吃得很是开心，似乎没有意识到旁边有个贾珣在席上。
贾珣目中精光一闪，这贾珍以后怕是要特别注意，此人比薛蟠更为危险。观其之前在宁府的擅作威福，还有其对贾蓉的态度。绝对不会让贾珣好过。
亲生父子，尚且如此，何况贾珣在贾珍眼中不过是奴仆下人之流。
贾珍是绝对不会让他发育起来的。看来，日后谁先动手，谁才能占据有利地位。
饮宴一直持续到酉时五刻才结束。
接着又摆上些解腻的瓜果，点心，热茶等又吃了一轮。
贾珣瞥了一眼在席的众人，见所有人都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气氛不够热烈。
贾珣便说提议道：“老祖宗，今晚大家齐聚，不如大家玩击鼓传花。轮到谁，谁就饮酒一杯，说个笑话，或者诗词雅颂，或者表演一段节目皆可。老祖宗，你看如何？”
贾珣的提议引起好几人的赞成。
只见一旁的贾惜春站了起来，喜笑颜开，朝贾珣喊道：“珣哥哥，你来我这边坐着。”
一时引得旁边桌上的薛姨妈，尤氏，王熙凤等人侧目。
贾珣笑着朝惜春摆了摆手，示意他不会过去。说实话，他今年过完生日便是十三岁，其他贾府姐妹还好，主要席上还有个十二岁的薛宝钗，有点不太合适。
见惜春和探春几人有点失望。
贾珣向贾母示了下意，接着便往迎春那一桌走去。
只见贾珣还没到时，惜春就起身拉着贾珣，说道：“珣哥哥，你来坐这。”
贾珣摆了摆手，眼神有几分狡黠之色，笑道：“妹妹，谁说我要过来坐了？”
只见惜春满脸疑问，侧着脸问道：“珣哥哥你走过来，不是要过来坐吗？”
旁边的迎春，探春也神情奇怪。
贾珣让惜春坐下，说道：“我就不过来这里坐了，你们姐妹在这坐着吧。妹妹，我过来说句话，打声招呼就回去了。”
见到贾珣还是要回那边坐，惜春有点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
贾珣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笑道：“好妹妹，旁边还有你二姐姐和三姐姐，还有几位姐姐陪着你，一样都会很开心的。乖，过几天我过来陪你玩。”
贾珣拉着惜春坐回座位，看着露着笑脸的迎春和探春，笑着打了声招呼：“二妹妹，你在长身子，今天有没有吃点？”
迎春有点不太好意思，朝贾珣点了点头，抿嘴笑道：“已经吃了不少了，谢谢珣哥哥。”
旁边则是笑靥如花的探春，让人一眼看去就感到一股英气飒爽。
贾珣面带微笑，道：“三妹妹，几天不见，可还好？”
探春展颜一笑，道：“多谢珣哥哥关心。珣哥哥你的手好多了吗？”
贾珣活动了下右手，说道：“好多了，已经没事了。多亏了你们带来的药，这才好得这么快呢。”
接着，贾珣看到一旁表情淡淡的林黛玉，笑道：“林妹妹，今儿怎么无精打采的，等会我还要听你说笑话呢。”
只见林黛玉呶了呶嘴，瞥了贾珣一眼，说道：“谁无精打采了，我刚才在想事情呢。”
贾珣微微一笑，也不揭穿，说了几句话，便回到贾政这边坐着。
过了一盏茶功夫，那边已有小厮抬了一个小鼓出来，便交给贾母一个大丫鬟作击鼓之事。
早已有几个丫鬟拿了支梅花，交给贾母。
只听见鼓声响起，贾母将梅花传至贾赦，传至贾政，贾珣后，由贾珣传至贾珍，之后贾珍此桌轮完便由贾兰传给邢夫人，邢夫人此桌后便至三春，之后由薛宝钗传至李纨此桌，最后由秦可卿传给贾宝玉，再传回给贾母，便完成一轮。
只见第一轮已过，鼓声还没有停。当传至第二轮时，只见梅花刚好在贾琏手中，鼓声便止住了。
贾琏笑了笑，饮了杯酒，说道：“那我就说个笑话吧。”
只见贾琏说道：“从前有一对夫妻，妻子管着丈夫的钱，不让他有半点私房钱。有一天丈夫喝醉了酒，回到家中。他的妻子娇滴滴地说道：‘你忙了一天，让我替你洗脚吧。’丈夫顿时神气起来，踢掉鞋子，把脚伸直便让他妻子替他脱袜子。”
见在场的所有人都认真听着。
贾琏便接着说道：“只见妻子捡起他的鞋子，抽出鞋垫，从里面拿出丈夫私藏的钱，然后给了丈夫一巴掌，骂道：‘死鬼，就知道你不老实。还敢藏私房钱！’”
场上的众人看了一眼一脸正经说着笑话的贾琏，又看了一眼脸上表情不太自然的凤姐，更觉得好笑，便笑了出声。
旁边的尤氏笑得花枝乱颤，手上搭拉着王熙凤，笑道：“我不知道，凤丫头竟如此的厉害。”
王熙凤神情讪讪的，但也不甘示弱，拔了一下尤氏，道：“谁那样了，再胡说，我撕他的嘴。”
那边众人笑过，鼓声再次响起，梅花再次在各人手上传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