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直播现场与交易婚姻
货拉拉哐啷哐啷的，在老街的马路上轧出了一条条深浅不一的痕迹，穿过几棵栽满老龄榕树的街道，晃晃悠悠的停在了流芳小区2栋的门口。
谢冉冉看了眼手表，早上6点了。
一旁的张小葵背着熟睡的丘丘，哈欠连连。
“好了，你去忙吧，这有我就行。”张小葵知道谢冉冉要赶去做伴娘，看她一脸焦灼，催促着她离开。
“师傅，她带着孩子不方便，搬家多帮忙照看照看，谢谢。”
谢冉冉上前拉着师傅，从微信扫了50给师傅。
跟张小葵主嘱咐了几句，谢冉冉刚提起包，电话就响了。
陌生来电。
“哪位？”
“我们是余大发余总派来的，车停在您发的位置的路口了。”
“好的好的，我现在就过去，麻烦您等一下。”
谢冉冉一边夹着手机，跟张小葵匆忙道了别，就往路口赶去了。
车牌999，谢冉冉抬眼就看到一辆路虎停旁边，一个黑色西装戴手套的人站旁边等着。
谢冉冉坐在车里，窗外风景掠过，她做了这几次职业伴娘，还是头一回能有车来接的，煤老板的二代就是壕，连伴娘都得豪车接送。
她也不是没拒绝过，但余大发只有一句话：“不能丢份。”
谢冉冉检查了一下包包，这次带的东西也不多，毕竟余大发说婚礼什么都有，还会有人给她化妆，服装也是附送的，去了再换。
谁说这是烫手山芋来着？这明明是事少钱多的肥差事好吗？谢冉冉在心里暗暗庆幸着。
车子一直往前绕，新娘子出门在酒店，谢冉冉只知道是在市区一个五星级酒店，欧阳沐子是陕西人，家离广东太远，只能在酒店迎亲。
“谢小姐，到了。”
“谢谢。”
谢冉冉迅速提了东西，电梯那早就有人等着，把她带到了房间去。
里边的人明显有些防备，都还要设定暗号才能进去。
门一打开，闪光灯和各种摄影直播设备蜂拥而至，差点没闪瞎她的眼睛。
房间是个总统套，塞满了各色人物，谢冉冉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这么多百万网红。
谢冉冉感觉社恐都犯了，绕过在各种直播着的主播们，躲闪着各种镜头，循着主卧的房间去寻新娘子了。
欧阳沐子的身边围满了跟她自拍的人，7点不到，她的妆都画好了，一袭龙凤刺绣银红色的裙褂穿在身上，金灿灿的步摇在头上晃啊晃。精致的网红脸，要不是穿着裙褂，跟旁边另外的网红脸自拍还真是让人认不清。
欧阳沐子的梳妆台前摆满了各式金器，经过客厅时也看到了很多陪嫁大礼，处处透着暴富感的氛围让谢冉冉无所适从。
摄影师在找各种刁钻的角度，还有无数的小助理在一旁解说着镜头。
“宝宝们，咱们沐子今天就要出嫁啦，这刚化好妆，可以看到好多朋友都来了哈，喜欢直播间的朋友记得点关注噢，谢谢云锦之子送出的嘉年华......”
“来，沐子，看镜头，我现在就在沐子的出阁现场，宝子们千万不要离开直播间噢。”
......
谢冉冉觉得自己才是乱入的那个，呆呆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她不想进入镜头，下意识的躲避着，一来不希望让挣扎谋生的自己被朋友们看到，二来父母都不知道她在干这个，尤其是在陈娟极力反对后，她基本上都是瞒着陈娟偷偷做着。
生活素来都是怕啥来啥的，不到2分钟，欧阳沐子就招手把谢冉冉叫了过去。
“好了，大家先外头稍作休息，我得跟我的伴娘对流程了哈。”
欧阳沐子客套的让其他朋友们都出了客厅，单独留下有些不自在的谢冉冉和她的直播助理。
直播的镜头一直没关，谢冉冉只好刻意躲闪着镜头。欧阳沐子给助理打了个眼色，助理也就拿着手机先出去了。
关上门，欧阳沐子脸上的笑容就全消失了，换了一副生人勿进的脸孔。
谢冉冉蹑手蹑脚的放下东西，刚想开口，欧阳沐子却指了指那边的衣柜。
“你的伴娘服，在那，先去换上吧，一会化妆师会给你化妆。”
“呃，好的，谢谢。”
谢冉冉小心翼翼的打开柜子门，一套银色流苏的抹胸伴娘裙挂在空荡荡的柜子里，却闪耀得让人挪不开眼。
裙子离奇的合适，她只跟余大发报了个三围尺寸，就给她做了一身这么刚好的裙子。
余大发说欧阳沐子喜欢简单，考虑到来的网红主播多，伴娘就她一个就够了。
欧阳沐子坐在床上，上下打量着穿上伴娘裙后的谢冉冉。
在床边放着有个打火机，欧阳沐子从盒子里抽了一根万宝路出来，细细长长的烟夹在她白皙颀长的手指之间。
烟屁股缓缓冒出白雾，谢冉冉下意识的捂起嘴来。
欧阳沐子看她咳嗽，却没有半点要熄灭烟的意思，直到抽了一半，才在烟灰缸里按灭了。
“待会迎亲，不用搞那么多花样，今天除了帮我看好这些嫁妆，配合我直播，就可以了。”
欧阳沐子冷冷的话里，听不出一丁点结婚的喜悦。
谢冉冉想起了严季婷，但欧阳沐子的冷漠跟严季婷的反抗不同，是一种积聚了很长时间的压抑与毫不挣扎的麻木。
“呃，就藏婚鞋或者是游戏都不用吗？”谢冉冉小心翼翼的问。
“我说的话，很难懂？”欧阳沐子斜睨着谢冉冉说。
“按照正常结婚的习俗而言，应该......”
“没有正常可言。我跟他的婚姻只是交易，没有感情。”
欧阳沐子把恼人的步摇拔了下来，扔在桌上。
谢冉冉顿时感觉到了这6000块为何烫手了。
谢冉冉上前把步摇小心的放在梳妆台上，并没有开口去问欧阳沐子原因。
因为自从严季婷事件后，她明白到，每段婚姻背后都有不可言说的故事，但主动探寻不如听君一席，这也是职业伴娘该有的职业操守。
欧阳沐子拿起旁边早已喝了几口的威士忌，喝了几口说：“我从小家里穷，好不容易读了大学，出来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误打误撞做了娱乐主播，挣了第一桶金。可是，我爸早前查出肺癌，无论砸多少钱都不够填医院的钱。余大发的出现，就像我的救命稻草。嫁给他，是我唯一的选择。你以为我不知道外头的人怎么笑话我吗？说我嫁给了脖子粗得跟伙夫一样的榜一大哥，说我拜金，说我整容脸......”
谢冉冉拿矿泉水瓶的手微微一抖，欧阳沐子的诉说里，唯独没有自己。
“也好，余大发起码是我的初恋吧，嫁给他，我爸就有救了。”
欧阳沐子眼眶甚至没有半点泪，仿佛被生活鞭打了无数次，绝望且空洞。
还没来得及想如何宽慰她，门外就响起了躁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