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时候和发小绝交了。
顾弥声的父母似乎从来都对顾弥声放心不下，特别是现在顾弥声脱离了他们眼皮底下的活动范围，在离家三小时车程的Z市上大学。
所以，一有风吹草动，顾弥声就能接到家里二老的垂询电话，更别说是有关于谈恋爱的问题。
此时，希望保留点私人空间的顾弥声坐在副驾驶座上，恶狠狠地瞪了程淮一眼，又转过头看向窗外，不准备和他说一句话。
顾弥声暗自决定，下次回家之后一定要认真地跟爸爸妈妈、还有程阿姨，说一下程淮高中时期早恋的事情。
车子停在Z大对面的一个小区里。
B栋501是程淮大一时候买下的房子，只是后来名气大了，他就搬走了。等顾弥声也考进Z大，就让她住着了。
“回去之后早点睡，别老是熬夜，知道吗？”程淮拉起手刹，扭头对靠在副驾驶座上昏昏欲睡的顾弥声说。
树影阑珊，顾弥声的脸一半沐浴在月光下，一半藏在阴影里。她睫毛微颤，闭着眼睛摸索着准备解开安全带。
他歪着头看着她“盲人摸象”，无声地咧开一个笑容。
无奈之下，他侧过身熟练地帮她解开安全带，然后拍拍她的脸，调侃道：“科学证明，睡得晚的人都长得丑。”
“那你不是丑得没脸见人了？”顾弥声睁开眼睛。别以为她不知道，当演员赶行程，经常日夜颠倒。
程淮没有把顾弥声的挑衅放在心上，只是挑了一下眉，掷地有声地说：“我底子好。”
哼！这样子的程淮才更气人。
顾弥声愤愤不平地关上车门。
程淮眼含笑意地目送她往楼里走去，顿觉连续赶了一个月行程的疲惫消失不见。小姑娘每次和他针锋相对，几个回合之后总被他噎得无话可说，除了翻白眼，再无他法。
这是他在连轴转的日常生活中，能让自己开心起来的方法之一。
就在他准备发动车子离开时，却意外发现顾弥声正在往楼底下的一个身影走去。
他脸上轻松的神色渐渐收敛，不需要思索，大脑就已经做出反应——那个身影就是顾弥声口中帮过她的学长。
这么想着，程淮下了车，合上车门，朝着听到身后动静，于是停下来往回看的顾弥声走去。
“你怎么下来了？”说话间，顾弥声又不自在地回头瞥了身后那个人影一眼。
她一直以来都小心隐瞒着自己和程淮认识的事实。幸好，钟学长看上去也不会是那种多话的人。
程淮自然不能说我想看看你学长长什么样，于是随意找了个借口：“天这么晚了，楼道暗，我把你送进屋再走。”
这时，在阴影里等了许久的钟以梁也走到光亮处，这才让程淮看清他的脸。
和程淮差不多的身高，戴着一副眼镜，外表斯文干净。他看向顾弥声的眼神，程淮再熟悉不过，是演感情戏的时候，导演一再强调的眼神。
“学长，你怎么在这儿？”顾弥声暂时把程淮晾到一边，迎上前几步，“你在这里等了很久吗？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钟以梁不露痕迹地打量了一下程淮，稳了稳心神，回答顾弥声：“我也刚到。翻到这几本书，想着可能对你的学年论文有帮助，就给你送过来了。”说完，晃了一下拿在手里的书。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明天去院里时带给我就好啦。”
“没关系，正好晚上出来散下步。”钟以梁这才开口问，“这位是……”
“程淮。”一直在旁边安静围观的程淮总算等到自己开口的时机，他伸出手，“Z大物理系，大四。”
“还是电视上的大明星。”钟以梁轻握程淮的手，随即又放开，显然他知道程淮，也经常听到同学对着电视讨论程淮，但此时，他想知道程淮和顾弥声究竟是什么关系。于是他紧接着开口，“我是弥声的学长，钟以梁。”
只是程淮并没有顺着他的意思，介绍自己和顾弥声的关系。程淮双手插兜，站在夜色里，用清冷的声音说：“我知道，阿声刚才跟我说过，还要谢谢你对阿声的关照。”
钟以梁挑高眉，玻璃镜片反射着路灯的光晕，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弥声和阿声，光从称呼上就能让人轻易察觉出关系的亲疏远近来，更别说他话里的意思。
“你们这算是愉快地认识了，那能再愉快地道别吗？”顾弥声抱着书，连打了两个哈欠，双眸中水雾弥漫，“我要困死了。”
少女因为困意而不自觉地在声音里表现出来的娇嗔，打断了两个人之间无声地较劲。
“那就不在这里耽误你的时间了，我送阿声上去。”程淮果断地把顾弥声手里的书接过来，等顾弥声和钟以梁互道晚安之后，就虚搂着顾弥声进了楼。
徒留下在他们身后神色不明的钟以梁。
小区年代久远，楼道昏暗窄小，低瓦数的声控灯在头顶忽明忽暗，程淮自然地用空着的手牵着顾弥声，带着她往楼上走。
顾弥声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她揉了揉沉重的眼皮，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阿声啊，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都不知道给你家中的老父老母打个电话啊？”顾妈妈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尤为清晰、响亮。
“我准备一回家就给你打电话来着，是你打得太早不给我机会啊，妈妈。”
“伶牙俐齿，你这是把责任推到我头上了？”顾妈妈拒绝接女儿扔过来的黑锅，又开始例行公事地每日一夸，“你看看阿淮，不管多忙都打电话给他妈妈。别人养个儿子，比女儿贴心多了。”
是的，顾妈妈每日一夸的对象，只有程淮。
顾弥声瞪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声、始终保持微笑的程淮。怎么这么多年就没人发现他的真面目呢？家长们都是看表面的。这个虚假的世界，让真性情的自己备受伤害啊！
想到这儿，顾弥声孩子气地嘟了嘟嘴，把手机递给程淮，让他接受来自自家母亲大人的赞美。
她发誓，等下一进家门，就做一套程淮的表情包，以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程淮从小就深受长辈的喜爱，和顾妈妈更是聊得来，所以就算他们是以蜗牛的速度走到五楼，顾弥声也是过了好一会儿，才等到那边的顾妈妈挂断电话。而且，顾妈妈挂电话之前都没有想起来和女儿说一声晚安。
就算是接受了程淮比自己更受欢迎的设定，可顾弥声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打击。所以等程淮还回手机的那一瞬间，顾弥声立马把他另一只手上的书本也夺过来，然后毫不留情地把千万粉丝的男神关在门外。
进了房门，一腔怒火的顾弥声决定今日事今日毕。
睡意全消的她麻溜地打开电脑，把今天拍摄的照片导出来，驾轻就熟地用PS把程淮的照片P丑之后，再配上文字，一套表情包就这样新鲜出炉了。
顾弥声打开微博，把九张图发表在自己“声声慢”的微博账号上。
早就已经等在微博底下的程淮众粉丝，立马收图。
“声大好勤快，已更新聊天表情。”
“是时候和发小绝交了，她居然都没用过程淮的表情包。”
“在程淮360°无死角的美颜之下，声大还要想尽办法拍到wuli淮的丑照，真是难为你了。”
在顾弥声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之下，程淮早就占据了表情包界的半壁江山。她也因为多年专心于“黑程淮”这件事，而在饭圈里有一定的地位。
虽然这些故意丑化的照片并没有达到顾弥声想要的效果，反而让程淮的人气日益高涨，但想到程淮的丑照已经流传在大部分人的日常生活中，顾弥声就有了继续丑化他的动力。
看到大家自觉地更新了表情包，顾弥声满意地关电脑睡觉去了。
已经躺在床上的她并没有看到，微博上的一个娱乐公众号发出一则消息：国内小鲜肉影帝疑似女友曝光，明天见。
影帝级的小鲜肉，除了程淮，再无第二个人可以对号入座。
一时之间，网友们的反应，如同冷水进了油锅——
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