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哪有什么避风港
回京以后心情格外好，天是蓝的，雪是白的，书到用时方恨少，这个寒假要多看书，多看电影。
在汉城看过《英国病人》这部电影，让赵磊体会到地理没有国界，人才是。
他感觉到自己不足，需要充电。
打车去新华书店买《西游记》、《红楼梦》、《水浒传》、《三国演义》这几本小说。
人们说好，他还没仔细看过，前世只看影视剧。
他看《西游记》学到很多，感叹自己前世不开窍，没看到《西游记》精妙。
这本小说写的非常现实。
老爸赵国民和王栋开车到京，红色松花江面包车很显眼。
“这车很喜庆。”
老爸笑着说：“就三种颜色。”
他们先去旅馆休息。
赵国民比较好奇儿子赚多少钱，说是卖干松茸，能赚多少他心里没数。
在旅馆房间里，忍不住问：“去韩国一次卖多少？”
“15000。”
“干松茸这么贵？”赵国民震惊，他收的时候才一斤4块钱。
“美元。”
老爸对美元没什么概念，只知道国内美元稀少，新闻上说进口原材料要用美元。
“很多呀，要不要我留在这帮忙。”
“不用，咱们先去吃饭。”
他现在手里有186300RMB，前两天卖干松茸带回来的美元，也兑换成RMB。
以后再赚美元就存起来。
有钱后，带着老爸和王栋去吃一顿好的，丰泽园在京城很有名，他们开车去。
在面包车上，赵磊提前叮嘱两句：“在京城要处处小心，多看多听少说，不到京城不知官小，不到魔都不知钱少。”
“这里随手扔一块砖头，砸中的都是副处级。”
“人家一句话，咱就万劫不复。”
王栋手握方向盘，笑了笑：“石头，你咋老气横秋的？”
老爸赵国民点头表示认可：“老儿子说的对，你能成长爸很高兴，咱在京城是要小心点。”
水晶肘子、葱烧海参、油爆双脆、松鼠桂鱼、乌鱼蛋汤。
这都是丰泽园招牌菜。
三个人没喝白酒，现在还不查酒驾，也要小心，就给王栋倒一杯啤酒，他这量喝啤酒就像喝水一样。
这是九十年代，要是再过几年，无论如何开车都要滴酒不沾。
第二天他们去看升国旗，老爸赵国民心心念念这个，冬天太冷，不适合爬长城。
绿树黄叶，深秋微凉时节，老妈郑秀梅到京城后，他们再去爬长城游玩。
开车到他们中戏门口看一眼，也让老爸和王栋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上学。
现在让开车进，也让逛宿舍，避免纷争，还是暂时不带老爸他们去宿舍看。
有人丢东西赖上他，不好解释。
要看就人多的时候看。
晚上他们又去东来顺吃涮羊肉。
王栋在京城两天见世面了，有点乐不思村。
“在这地方生活，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旅馆房间里，看着王栋：“你可别这样想，村里的人也是人。”
“京城这里不好待。”
“有些人想进京，要用一辈子时间，不是在京城买房子，在这里上学，就是这里的人。”
他现在和王栋说这些，他还不懂。
这个需要去悟。
他也是这几天看《西游记》，自己思考悟出来的。
老爸要回家，家里就老妈郑秀梅一个人。
这次父子两个人彻夜长谈。
赵磊劝老爸把家里牛卖掉，等他这里钱攒够，先在哈市买一套房子，爷爷奶奶已去世，种地养牛没什么值得留念的，身体最重要。
“这钱你留着在京城买房吧，有一套房子后居有其所，能在京城站住脚。”
“京城买房不着急，先在哈市买房，然后注册公司收干松茸，再出口到韩国。”
“现在没人和咱们竞争，能赚几年巧钱，等有人竞争后，咱们自然竞争不过人家，有钱后可以转行做别的。”
出口松茸是暴利，有暴利自然会有人竞争。
现在国内还没出口松茸的，只有少数几个日本企业在长白山、大兴安岭收购松茸，价格给的也不高。
鬼子坏着呢。
老爸和王栋坐火车回哈市，王栋惦记什么时候能再到京城。
这次赵磊悄悄给王栋三千块钱，让他留着过年花。
“等6月份，我会给你打电话。”
“我可等着，磊哥。”
王栋转变很快，从原来的石头到磊哥。
……
1月8日，星期三。
《心迷宫》开始做后期。
现在是剪辑师傅剪辑电影，胶片要剪下来再拼接上，非常麻烦。
不像后世用数字摄影机，在电脑上就能剪辑。
现在可以胶转磁，将胶片拍的转换为录像磁带技术，先剪辑录像带磁带，然后剪辑师再剪胶片。
胶转磁很费时间，要一个多星期才能做好。
赵磊只能慢慢等。
他花5000块钱买一台纽曼DVD，又花3000块钱买一台长虹彩电。
在宿舍里安装好后，赵磊又开车去西单音像店，买盗版碟片。
他专门买外国电影大师拍的电影。
费里尼、库布里克、沟口健二、黑泽明、还有马丁-斯科赛斯拍的电影。
白天去考驾照，晚上回宿舍看电影，饿了就开面包车出去吃，这日子过的非常爽。
1月12日。
赵磊带着50公斤干松茸再次去汉城，走出机场直接把干松茸给干货店送去。
拿到钱后，逛着汉城东大门，这次回京不空手，赚韩国人的钱，他也在这里消费。
买了三套Canada Goose羽绒服。
三套都是黑色鹅绒的，价格不便宜，一套要24万韩元，合RMB要2500。
老爸赵国民又去一趟加格达奇，再收1000斤干松茸，下个星期托运到京城。
给老爸老妈买的羽绒服，邮寄给他们。
最后赵磊又买一双马丁靴穿。
晚上请金哲秀他们去梨泰院喝酒。
韩国梨泰院这里，现在搞的就像后来的三里屯，酒吧、歌厅都有。
1月15日。
没被教练骂过一句，场地一遍过，路考没扣分，1780元拿到C证。
听说拿B证很容易，赵磊感觉没必要，他也就开轿车和面包车，以后最多SUV车型，有C证就够用。
后世拿驾证很难，要是知道赵磊现在拿驾证这么简单，会羡慕的口水流出来。
腊月初八这天，《心迷宫》胶转磁做完。
赵磊开始剪辑电影。
他也不懂怎么剪辑，开车去找陈明浩，然后陈明浩父母帮他找京城电影制片厂的人，请人家吃一顿饭，跟在剪辑师后面学。
他剪辑电影很慢。
把羽绒服邮给老家父母，托运的干松茸运到旅馆，又去一次汉城送干松茸，这样，《心迷宫》粗剪一半还没剪辑完。
过年前能完成粗剪就不错。
他自己也盘算过，今年过年不回家，留在京城剪辑电影，去汉城送干松茸。
赚钱、剪辑电影都不耽误。
3月初就要报名参加戛纳国际电影节，这个不能耽误。
这天，傍晚。
赵磊刚吃完饭，在宿舍里看杨德昌拍的《恐怖分子》。
师哥段龙敲门。
“我又过来看电影。”
赵磊拿烟给他：“想看咱们两个就做个伴，男寝就咱们两个没回家过年。”
段龙还没改名段奕宏，他是中戏94级表演系的。
“赵磊，你不缺钱，怎么不回家过年，不想家吗？”
就是因为想家，现在才不回去过年。
此时的奋斗，就是为了以后不为钱外出奔波，可以陪着父母。
现在父母四十多岁，身体还硬朗，思念之情可以克服。
“想家才不能回，我说给师哥听，您此时也不会懂。”
杨德昌不愧是天才，赵磊从心里敬佩他。
《恐怖分子》这部电影80年代拍的，多线叙事在当时非常前卫，人物互相有关联，要比昆汀拍的《低俗小说》还早几年。
《心迷宫》也多线叙事。
对外就说学杨德昌。
就像万事不明，鲁迅说的。
……
时光匆匆而过，重生后第一个除夕。
终于赶在过年前，完成《心迷宫》粗剪，162分钟。
还要进行两次剪辑。
精剪和最终剪。
以往热闹的京城街道，人烟稀少，赵磊开车去西单商场，买猪头肉拌黄瓜，买一点干豆腐，再买点方便面，又买一些速冻饺子。
回去的路上听到鞭炮声。
每逢佳节倍思亲，他能不想父母吗。
刚回到宿舍，电话铃声响起。
原来是老妈打过来的，他们家已装上电话。
现在家里没一点欠债，过完年老爸就要把家里牛卖掉。
赵磊这里已经攒下60000美元，前天刚从汉城回来。
“你过年自己整点啥吃。”老妈郑秀梅在电话里哭出来。
赵磊安慰道：“京城这里啥都有，大超市都能买到。”
“儿子，家就是你的避风港，不要太拼。”
哪有什么避风港，风来了他就慢慢走，雨来了他就靠边走，打雷了他就捂着耳朵走，他要一个人走好久好久。
父母在农村供他上大学已不容易。
这话不能和老妈说，在电话里赵磊笑笑：“要在哈市买大房子，在京城买大房子，在魔都买大房子，我还要带着您和我爸游遍世界各地。”
挂断电话后，他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