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安休休，薛阿檀，贺黑虎仨人护送李存孝马不停蹄的赶往药王谷。

一路上，贺黑虎驾车，片刻不敢停歇。

马是挑选军中最好的战马，耐力好，适应长途跋涉，且奔跑速度快，是沙陀马匹中的上乘品种。

安休休，薛阿檀挚刀在手，片刻也不敢放松。

三太保李存勖的嘱咐在耳边回响：两个时辰后需以热血喂养。尔后每两个时辰喂养一次。

奔驰了两个时辰后，安休休用刀背轻叩几下车窗，暗示贺黑虎暂停下来。小作休息补充能量，恢复体力，毕竟还有很远的路程要赶。

停下来后，首要的事情就是要放点热血来喂养控制沙陀至毒的蔓延。仨兄弟都要拿刀划开自己的手臂，争执不下。

薛阿檀着急起来：“你们都不要争了，听我说，此去前路凶险，二哥你是我们仨兄弟中功夫最好的，当是要留存实力，万万不可有所损耗；四弟，要驾车，断然不可有所闪失。大哥如今危在旦夕，我等兄弟切不可意气用事。”

安休休，贺黑虎沉默了。

薛阿檀靠近存孝身旁，右手摸出腰间短刀，放在左手心，半握着拳放在存孝的嘴边。右手顺道一拉，血顺流而下滴向存孝的嘴里。一股股热血似绢绢细流，缓缓的流向存孝的嘴里。

存孝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紧闭的双眼淌下了两行热泪。

“大哥，大哥……”安休休喜极而泣。

“大哥，你多饮一些，阿檀的血甜着呢！阿檀的血多得很。”

存孝的面色稍有好转，说明第一次喂养热血是成功的。

贺黑虎撕下衣袖，把薛阿檀的手包了起来。

薛阿檀笑着道：“四弟，别给我打个死结，两个时辰后我要再划拉一次，别到时候半天解不利索。”

贺黑虎强忍着泪水，嗯了一声。

又是狂奔了好几个时辰。

路上每两个时辰准时休整，薛阿檀的手已经划了好几个口子了，起初还是每次喂养完热血后，简易包扎下，后来干脆直接划到手臂上去了。用薛阿檀自己的话来说，不要总是在手心里找感觉，还是要到手臂上找找存在。

安休休，贺黑虎知道老三心细如发，考虑周详。若是两个手心相互割拉，是没法拿得稳刀了。这一路平平稳稳，安静得有点意外，总感觉一路上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

仨兄弟久经沙场，於万千军中左冲右突，何曾惧怕过。可当下，大哥存孝命如游丝，岂可持匹夫之勇，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保大哥安全脱险。

职业习惯使然，还是天生军人的嗅觉，在快进入药王谷的这段路径上，这种强烈被人盯梢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如影随行。

贺黑虎故意放慢了速度，换做单手驾车，腾出手来拉拉短弩，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

车内的安休休紧了弦，上了三支短箭，薛阿檀侧身车窗，缓缓拔出弯刀。

完全进入药王谷后，安休休呈上了三太保李存勖的玉佩。

孙谷主面色凝重，径直带着三人下到了密室之内。

孙谷主这才叹了口气：“想必三世子已遭不测。三年前世子离开药王谷，跟我有君子之约，见玉佩如见人，不问缘由，全力救治。”

他端详了一下李存孝，又道：“这沙陀至毒可解，必是要脱层皮，换身骨，方可无碍。”

仨兄弟听完，喜极而泣，齐齐跪下，央求孙谷主全力救治存孝。

“三位，快快起来。我既是与三世子有君子之约，自当全力救治。只不过这褪皮蚀骨后，原来的容貌尽毁，需重塑容颜，你们可想明白。”

“褪皮蚀骨是什么概念，谷主别打哑迷了，简单直接告诉我们仨兄弟，需要我们做什么？要肉还是骨，你一句话，取去便是。救得了大哥，我们死也愿意。”安休休急迫的说。

薛阿檀，贺黑虎急忙点头，着急的望着孙谷主。

“简单来说，医治全愈后，原来的骨头会全部坏死，重新长出新骨，所有的皮肤也会溃烂，重新生出新的肌肤。只是原来的容貌尽毁，需要易容再造。不亚于一场彻头彻尾的脱胎换骨。此中过程，被救治者需断骨，坏骨，蚀骨之痛，又历撕裂，烂皮，锥心之痛。先以神农克毒散内服，封住其毒；再以断续膏涂抹全身，引出余毒；最后接以九转回魂丹，重塑其身。只是这极速之法，大为伤体，有折寿之患。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孙谷主详细的做了解答。

又到了要喂热血的时辰了，薛阿檀在手臂上又划拉一刀，仍旧如常操作。

存孝的手又抖了几下，众兄弟围在一起，知道这是大哥要交待些什么。存孝微颤着中指，连连抖动了三下。眼角渗出热泪来。

孙谷主道：“肌肤吸收而入沙陀至毒者，心智是清醒的，只是无法言语，无法动弹。”

仨兄弟泣声：“大哥，我们明白了！”

服了神农克毒散后，就不再需要每两个时辰喂养热血了。

薛阿檀大小不一的刀口似蜈蚣般丑陋，粗糙，刀口或深或浅，手心里找不到再划拉的地了。只好在手臂上又胡拉了好几刀。看似揪心，但在药王谷，这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小儿科，随便扒拉些药，即可收口祛痕，完好如初。

存孝还未醒来，仨兄弟的心还是悬在那里。倒不是担心孙谷主的医术，总感觉有股强烈的杀气愈来愈近，足可以弥漫整个药王谷。丝毫大意不得。

药王谷山峰叠峦，远处起伏绵长。孙谷主避居此谷，想必有一定的渊源。

仨兄弟耐心地等待该来的或是不应该来的。

涂抹断续膏，才是解毒的关键所在，既要排尽余毒，还要求中毒者有超强的忍受力，毕竟褪皮蚀骨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难免会出现意外。所谓的意外不过是被医治者忍受不了巨痛而造成二次伤害。影响骨的再生，肌肤重生。这本就是极速之法，短短数日促成。风险难免。

断续膏真是稀罕之物，一炷香的时间，听到骨节啪啪作响，似火中燃烧起的爆仗，清脆清脆。存孝全身肌肉绷紧，眉头紧锁，汗如雨下。仍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没有丝毫的扭动。手上的青筋暴起，骨节的断裂声，声声入耳。

安休休仨兄弟，马上进行了高度戒备状态，纷纷弯刀出鞘。肩贴肩，背靠背，形成三面环绕的战斗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