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过是无愧于心罢了
“前几日县城里不知道谁起的头，说要跟着重哥你南下，东家的怕老县令脸上挂不住。”
毕竟要是大家都跟着宁重臣走，而不跟着老县令一起，那岂不是打老县令的脸？
大家以前都说老县令在县里威望高，新县令出事后，大家还愿意听老县令的，结果现在却没几个人跟着一起逃难，这面子上多难看啊。
不过东家其实只是让他去多游说人跟着一起去宜州，但大牛想了想，想出了这个方法。
打着宁重臣的名号在外面做这种打劫的事情，不仅可以败坏宁重臣的名声，让大家不跟着他，完成东家的任务。
而且还能抢来一些口粮，好填饱肚子。
宁重臣闻言抿唇不语，他这沉默的样子让大牛心里惴惴不安。
沈珺则是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她料到这里面还有其他的隐情，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出戏码。
“不好意思，这位小姑娘，让你看笑话了。”
宁重臣理了下情绪，朝沈珺勉强笑了笑。
“没事。”沈珺笑眯眯道，“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嘛。”
人嘛。
就算是大难临头，还是有心思去折腾这些的。
宁重臣被沈珺的话给噎了下，好在他也是经历过不少事情的，还能稳得住，“姑娘是打算跟我们一起南下？你家里人呢？”
“你们南下的队伍现在有多少人了？”沈珺不答反问，“你要是没找到人一起出发呢？”
宁重臣道，“小姑娘不用担心，虽然比不上他们几百人浩浩荡荡去宜州，我们这里勉强凑个百还是行的。”
沈珺又针对自己关心的几个问题一一问了遍。
宁重臣的答案不一定让她非常满意，但起码证明这人是真的做足准备要带着人南下，而不是脑子一热随便乱想的。
这样，沈珺也能放心跟着混进队伍里。
“小姑娘现如今放心了吧。”宁重臣笑道，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脑子倒是活络，而且好像还有点功夫。
宁重臣还是蛮喜欢这种人多来几个，总比有些脑子不行还喜欢胡搅蛮缠的好。
“嗯。”沈珺点头，“不过我有件事我提个意见。”
“请说。”
“七日后再出发太晚了。”沈珺冷静道，“我从家中长辈口中得到消息，外头有人觊觎青州，想趁乱生事，要走的话，趁早走，最好这几日就走。”
宁重臣脸上的笑容少了几分。
沈珺道，“队伍中想来应该也会有不少小孩或者身体不是那么好的，脚程本就不一定快，想来最好还是尽早动身为好。”
“此话当真？”宁重臣也明白事关重大，脸色严肃，“可知是哪路贼匪？”
“听说是当初青龙寨的人。”
青龙寨。
这是盘踞在青州附近一个高山上的匪窝，当初行事就狠辣，这几年旱灾后，这些人更加无所顾忌，壮大人马到处抢掠。
宁重臣拱手道，“女郎仁义，愿意跟我分享这个消息，我会尽快安排的，女郎后日还请带人在城门外的百年老槐树下会面，我们立即出发。”
沈珺点头，没有转身离开，也没继续说话。
“沈女郎是还有事情？”
沈珺道，“我想请宁先生帮忙将这消息散播出去。”
宁重臣惊讶，而后道，“女郎是想借此劝那些不想走的人一起走？”
“不是。”沈珺摇头，沉声道，“不管他们信不信，又或者会做出什么举动，我都不在乎，我现如今都前途未卜，岂会惹事上身，只不过无愧于心罢了，或者说我不过一个自私之人，只是为了自己仅剩的良心不受谴责而已。”
沈珺可不敢托大，觉得自己能够承受得起那么多条人命，能够带着他们一起走，保证他们吃喝的。
她现如今只能尽力保证自己和沈母不会饿死。
其他人她带不走，也没有那个本事带走。
况且南下也不一定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她脑子一热劝大家一起走，要最后找不到好地方定居，自己还不得被恨死。
南下未必最后结局就比留在青州好，只不过南下拼的是希望，是未来，留在这里死亡的风险更大。
但既然自己靠着弹幕知道了会有贼匪想占领青州的事情，那她也不能当做这件事不存在，将这件事告知出去，如何选择是他们的事情了。
宁重臣明白沈珺的意思，他思索了下，沈珺又道，“其实利用得好这消息，还是能给你拉来不少人的。”
这消息放出去，不少原先属于犹豫不决的，必定能下定决心的。
宁重臣重重叹口气，“女郎想得倒是深，不过正如女郎所担心那样，说实话，我也没十足的底气，我得到的消息临州是不错，但也是相较于青州而言，大家伙能活，但估计也活得不是非常舒服。”
沈珺幽幽道，“那也总比在这里等死好。”
“我方才还以为你是担心大家知道这消息后，选择跟老县令去宜州，不选择你。”
比起担心去临州后的情况，倒不如担心这一茬比较重要。
宁重臣：……
小姑娘说话还挺犀利的，也不知道是哪家出来的，以前怎么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的。
宁重臣顿了下，“女郎看着也是个聪明人，也该知道人多是非多，我没这本事压得住那么多人，倒不如守好自己的三分地。”
人少是坏事，但人多也不是好事啊。
自己一没兵权，二没权贵的，就读了几年书，人家给个面子，又不代表一定会听他的指挥。
“女郎倒是心思活络的，不如女郎出面自己当个主事人，我看也是绰绰有余的。”
宁重臣笑道。
然后就被沈珺无语的瞟了眼，一脸“你是不是脑子不大对劲”的表情。
沈珺道，“我就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谁会信我的话呢？”
宁重臣沉默了下。
沈珺理直气壮道，“这一看就是你们大人的事情，我就一个小朋友，我能做啥呢？”
宁重臣：要不是年纪摆在那儿，这话还真的很难让人信服。
“我要说的说完了，没事了，我先走了。”
沈珺将事情丢出来后，飘飘然走了。
宁重臣站在院子里，眉头紧皱着，他虽然有八成相信沈珺说的消息，但也抱着一点儿怀疑。
这件事还得再让人探听一下，不过不管真假，早些动身确实百利而无一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