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挑拨

户部尚书王达浦暴毙家中。

东阳王已经到了邓县，距离皇城只有三月路程。

“陛下让东阳王半月之内进宫面圣！”

“什么？”

姜罗衣以为自己听错了，消息既然传进了北莽，那进宫面圣的日子也就没了十五日。现在东阳王大概还有两三日进皇城，各方势力的头目都在皇城内，也不知道大业还能撑多久。

“安姐姐，给。”赵枝特别喜欢草原的羊肉，尤其是烤出来的羊腿，最为酥脆弹嫩。来北莽三个月了，她总是吃却吃不腻。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草原是个适合散心的地方。

也不知道大业的骑兵会不会踏进这里，把这里当做大业的养马场。

肉…有点苦。

“好吃。小枝的手越来越巧了。”

赵小荀他们听到姜罗衣这段违心的话，浑身打了颤，小枝会吃就是不会做，阿木哥哥一一教她，哪哪都一样，就是味道不对，像得罪了灶神爷似的。

“我尝尝。”一只布满老茧的手从姜罗衣手中拿走赵枝烤的羊肉，也不管那块羊肉姜罗衣有没有吃过，“比以前好了多。”

“真的吗？安姐姐再吃点。狗子哥你们也吃。”赵枝笑盈盈地给找赵小荀他们递过去。

“不不不。”

姜罗衣尴尬地离阿木远了点，她的身份是姜罗衣的通房丫头，通房丫头他不可能不知道，哪怕他不知道，公主殿下那么疼爱这个幺儿，不可能不告诉他。可他还是每日来嘘寒问暖。

“昨日我新得了一张弓，你要…”

坐在草地上的姜罗衣忽然改变了姿势，挺直腰杆，跟一个奴仆一样趴在地上。

阿木顺势跪在姜罗衣身侧，“母亲！”

每次他想带阿安出去，他母亲总会出现。

“你每次跪我都是有事求我。”

沈安澜扶起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这个儿子从小在她膝下长大，秉性最像大业人，先帝也最喜欢他，所以称他为世子。既然是世子，那么将来娶的姑娘必须是大业女儿，她也不求门当户对，只求家世清白。

姜罗衣腾了位置，给沈安澜让出一条道。

大业太讲尊卑。

“母亲，你知道的！”阿木最不喜欢大业的跪跪拜拜，规矩太多，活着都累。他想要扶起姜罗衣，可是姜罗衣死活也不起来。

“母亲！”

沈安澜答应阿木自己不会针对她。

“人心并非铁壁，孤知晓你对世子的心意。他对你如此坦诚，可你遮遮掩掩。不惜污了自己的名节，也要护住你身后的事。对于一个女子而言，什么事能比自己的名节更重要？”

“草民听说，陛下要让公主回京。”

沈安澜知道这件事，探亲使团也要到了北莽，她有些捉摸不透那些人，她远嫁塞北，对大业没什么威胁，何必让她现在回去呢？

“赤黄之气来自塞北。这传言出自太卜。”

“你说甚？”沈安澜起初以为这传言是捕风捉影，可是她派出去探查的探子没有说这是来自太卜的断言。

“草民还听说殿下写了封请罪折子去京城。”

“正是。孤把散播恶言的人都给杀了。”

“可是姜将军说殿前并没有殿下的折子。”

“你说甚？”

“大业并未收到殿下的请罪折子，故而这次才让世子爷进京。为的就是瞧瞧北莽是否忠心不二。幸而世子爷并不知道这些，才能回到北莽。可是殿下可有想过为何皇城那边不曾让世子爷为质？”

她的确有此疑惑，爱子为质是最佳的手段，可是无论先帝还是当今陛下都未提议。

“殿下难道希望自己的儿子永远待在这里？大丈夫当志在四方，怎可偏安一隅？”

“北莽和大业比太小，从前是如今更是！它对大业成不了威胁，你可以回去告诉你家将军，不必马踏北莽。”

“我家将军已经叛逃……”

整个大业最强悍的莫过于铁甲军，其次就是飞熊军，但是铁甲军全军叛逃，那么铁甲军的事就会分散到其它军中，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驻扎在北边的飞熊军。

虽然陛下会派人顶替飞熊军的位置，但是战力肯定不如原本的飞熊军。北莽要想成事，此刻最为合适。

“你好像一直在挑拨孤和大业陛下的关系。当今陛下是孤的亲侄子，他登基还是沈家的天下，与孤还是一家人。孤为何要搅乱朝局呢？”

“当年登基的难道不该是殿下您吗？是什么缘由让您成了和亲的公主，永远困在小小的北莽？”

沈安澜猛然看向脑袋从来都没有抬起来过女子，当年的事她怎么会知道？她的确不服，可终究比不上她兄长。

她最为心痛的是那个秋天，皇城杀了一批又一批，街道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大雨下了半个月，非但没有洗刷干净，还让每条街道都血流成河。

“奴只是不想顺从应国侯府世子，他便派人将奴家全家下狱，使以黥刑。这是奴对殿下的诚意。奴相信殿下称帝之后，会善待天下女子。”姜罗衣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自己的肩膀，上面被刻一个字。

罪。

没有皇家的恩赦，她永远都是罪奴。

姜罗衣看着沈安澜远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连阿木给她披上衣物都没有察觉。

“我是罪奴，比娼.妓还要低一等。”

“我一定会娶你。”

“你会后悔的。”姜罗衣喃喃自语。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