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要比他更纯粹
凌晨四点的训练室内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瘦弱的背影还在坐在电脑前默默地训练着。
在s7的失败之前，战队规定的训练时间是到凌晨四点，选手们五点才能上床。
但过于庞大的训练量带来了可怕的伤病和大量的心理问题。所以从今年年初开始，KkOma就宣布每日的训练时间缩短四小时，选手们午夜十二点后就可以回宿舍休息。
但Faker总是独自训练更久的时间，特别是今年开始连败之后，他的训练时间就越来越久。
终于，提前被设置好的闹钟响起，李相赫伸手按掉闹钟，准备结束今天的训练。
“结束了？”训练室里突然响起了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李相赫惊讶地回过了头，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对着他微笑。
“没吓到你吧？”林历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早在两个小时以前他就来到了这里，可惜太过专注的李相赫完全没发现这件事，一直沉浸在游戏中。
严重违反了自身生物钟的林历实在是坚持不住，干脆坐在沙发上睡了一觉，直到被响起的闹钟吵醒。
“我是林历，新任的总监督，中国人。”
“您好，我是李相赫。”
这个孩子看起来不太擅长言辞的样子。
林历观察着这位三冠王，总感觉他有点像学校里那种不太接地气的好学生。
“今天不是放假吗？怎么还在训练？”林历好奇地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李相赫轻轻地回答着：
“我最近的表现不够好，所以想再努力些。”
气氛就此沉默。李相赫并非是那种能言善辩的人，而困得双眼朦胧的林历也完全转不动已经发木的头脑。
“算了，明天再说吧。”哈欠连天的林历放弃了今晚交流的打算，他摆摆手，“明天我再来找你，你什么时候有空？”
他本来只是习惯性地问一句表示尊重，没想到李相赫认真地回答道：
“明天约了与其它战队的训练赛，所以整个下午应该都没空。基本上五点左右训练赛会结束，接下来的一小时是自由活动时间，所以……”
“好，那就明天五点。”林历点点头，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那就晚安，李相赫选手……”
新任的监督找我有什么事情呢？洗漱完毕的李相赫躺在床上默默地思考着，应该是签约的问题吧。
但我还有作为职业选手继续下去的实力吗？
……
第二天的下午五点，当李相赫推开训练室的门时，林历正站在门口，仔细阅读着走廊上的宣传海报。
“哦，来了啊，相赫。”林历高兴地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走到林历的身边，李相赫拘谨地问了声好。
“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只比你大几岁，叫我林历好了。”
“林历……哥。”李相赫费力地说着，这样亲近的称呼陌生人对他来说好像比上到韩服第一还要困难。
林历也不在意，只是带着他回到了依旧除了沙发和办公桌以外空无一物的办公室里。
短期内，林历不打算再给这屋子里添加任何装饰，他一向不喜欢不必要的东西。
但续约李相赫这件事非常必要。
从抽屉里掏出两袋高丽流行的红参营养液，林历自己咬开一袋，递给了坐在沙发上的李相赫一袋。
对方双手接过了营养液的袋子，但并没打开，只是把它放在了膝盖上，像个小学生那样端正地坐好。
林历犹豫着该如何开始这次的谈话。在他的设想里，一般选手面对自己这一套操作，不说感激涕零，但至少也不应该像这位李相赫一样面无表情。
此时，他正坐在沙发上，用一种非常纯粹的眼神看向林历。
见惯了人心复杂的林历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自惭形秽的感觉，但他很好地掩饰住了这一点。
“唔……李相赫选手。”林历还是放弃了相赫这个看似亲热的称呼，选择了称呼他的全名。
他有一种直觉，公事公办的态度或许能让交流更顺畅一些。
“内。”
“唔……你对队里目前的情况有什么看法？”林历直截了当地问道，就差直接问有没有对谁不满意了。
不提功力全失的队友Bang和Blank，只要你开金口，我把KkOma开了都行。
这是林历内心的想法，但李相赫的回答再度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认为，我还需要继续努力。今年我的表现不够好，没有达到人们对我的期望那样的高度。”
林历终于想起了一个对李相赫无比贴切的形容：苦行僧。
真可怕啊，作为这个星球上打英雄联盟最厉害的男人，六年如一日地大量训练，心无旁骛地践行着自己的道路。
但……这会不会是一种心理疾病呢？
林历斟酌着自己的措辞，温和地问道：
“那个……最近在俱乐部还愉快吗？我听KkOma教练说，最近你的心理压力很大。”
“是。”李相赫点点头，“但我自己已经在想办法排解压力。现在直播时，我经常会在局间玩一些小游戏放松自己。”
“啊……这是好事。”林历感觉自己有些词穷，索性破罐子破摔地直接问到：
“今年年末你的合约就到期了，有什么打算吗？”
“我会留在SKT的。”李相赫做出了进入房间之后的第一个表情，他的眉毛皱了一下，像是在思索着该如何措辞。
林历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儿，表情恢复了平静的李相赫很认真地开口说着，
“今年的情况很糟糕，对此我难辞其咎。但今年还没结束，我相信我还有弥补这一切的机会。”
一段答非所问的回答里，林历终于读懂了他话里的含义。
“好吧，赛季末的时候我们再详谈。”
起身鞠躬之后，李相赫走了出去，瘦弱的背影让人感觉弱不禁风，但偏偏步伐极其坚定。
坐在原处的林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叹了口气之后想起了那个还没长大的少年。
许秀啊，如果你想超越他，就要比他更加的心无旁骛才行。
……
遥远的大洋彼岸，(G)i-dle的孩子们正在拍摄着歌曲的MV，旁边的工作人员则举着摄像机，为已经规划好的综艺《To Neverland》收集着素材。
完成了这一部分的拍摄之后，按照计划，她们此时要去购买纪念品。
“喔，大发，这个熊也太丑了！”宋雨琦惊叫着指向一个被摆在橱窗里的熊玩偶，“我决定了，要把它买下来送给一名幸运队友！”
“不要这样子！”叶舒华在旁边替队友们拒绝着，“这个实在是太丑了啦！晚上睡醒时看到它的话一定会做噩梦！”
“唔，说的也是。”宋雨琦转了转眼珠，“那就送给林历吧！我感觉他应该会喜欢！”
“你到底对林历哥的审美有什么样的误解呀……”
不理会舒华的吐槽，宋雨琦高高兴兴地结了账。
她转头看了看店里，发现田小娟和赵美延又在一起窃窃私语，最近这几天她们两个总是那样神神秘秘的，问有什么事又不说。
“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角落里，赵美延捂着自己的包包誓死不从，
“我不要！”
“欧尼，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田小娟无奈地说着，“我真的有事情要找他，可是电话又打不通。”
“除非你告诉我是什么事情，不然……”赵美延见田小娟抿了抿嘴，赶忙把自己略带威胁的语气换成了撒娇：
“小娟，告诉我嘛～难道你忍心看我这样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吗？”
“刚刚吃得最多的明明就是你和舒华吧？”田小娟想了想回答道。
“嗯，那是饿太久了才偶尔吃一顿。”赵美延眼神一虚，干脆睁大了眼睛抱住对方的胳膊摇晃着撒了个娇。
“好了好了！”明明是队里的姐姐，却是最爱撒娇的一个，但是田小娟还真的对此有些抵抗力不足。
她微红着脸甩开了赵美延的手，“好了好了，我说！”
“那你说吧！”赵美延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但话到嘴边，田小娟却又犹豫了。她不想把那件事告诉成员们来增添不必要的压力，尤其她心里隐隐知道赵美延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开朗。
“这样，你自己找林历哥问吧！”反悔的田小娟逃也似地快步走了出去，原地站着的赵美延傻了眼。
“莫呀？这样就走了？”
犹豫了一下，她掏出了手机，发送了一条Kakao消息。
【noodle】：林历呀，我是小娟，上次的事情怎么样了？
【厉】：……
【noodle】：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厉】：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几点？赵美延皱了皱鼻子，
【noodle】：下午三点呀。
【厉】：……
【厉】：现在是高丽时间的凌晨五点。
忘记有时差了！赵美延这才想起自己不在国内，赶忙飞快地打字道着歉，
【noodle】：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时差了，实在是抱歉！
【厉】：没关系。另外，早上好，赵美延小姐。
被发现了？！
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紧屏幕，赵美延的脑袋飞速运转着，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好在发来的消息打断了她的踌躇，
【厉】：我给她回过电话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等到法定工作时间再聊天怎么样？
法定工作时间？那不是这里的半夜了吗？
打字的速度超越了思考的速度。等赵美延反应过来时，一行消息已经被发送了出去：
【noodle】：太晚了，那时候我都睡觉了。
不对不对，谁要跟他聊天啊！
赵美延的脸上隐隐发热，徒劳地寻找着九月份才会上线Kakao的撤回按键。
手机那头的男人似乎也被这句话惊到了，迟迟没有发来回复。
女孩的心里因此又升起了小小的情绪。为什么不回复，难道你不想跟我聊天吗？
只可惜这样的话注定不可能诉之于口。刚才的那条消息已经足够让人误会了，毕竟语气听起来很像撒娇。
“啊——烦死了！”赵美延双手握着手机抵在额头上，懊恼地闭上了眼睛。
【厉】：那我早些。
什么啊！这下彻底解释不清了！神啊！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