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浮华之下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南梁的皇宫里显得神秘而安静。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汐晨星才能卸下伪装的面具
汐晨星抬头看向皇城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又清冷寂寞
“今日宫外可有什么趣事？”
“回禀陛下，青岩园的老二冷心带着他的堂庭山小师妹从糖水巷里查案出来。后来又去了花神节集会。那小师妹名唤曦云泪，好似绰号糖罐子。小时候还带着师兄师姐们偷师父酿的酒喝，掉进了酒坛子里。”
“冷心带着师妹去糖水巷里查案？小小年纪还偷酒喝？这两个还真是活宝啊。”
“可不是呢。集会上一路嬉笑打闹。没个停的”小德子公公在一边应和着。
“有趣。得了机会咱出宫会会她这个奇特的小女子”
汐晨星的思绪飘向了太后宫的方向。眼眸中带了决绝的狠意。如今的南梁朝外忧内患，风雨飘摇。可那位娘娘却只想着自己奢靡浪费
今日早朝之时已有内务统领大臣上奏国库银两不足。可她却置若罔闻
末帝的祁隆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烛，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基。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堪比当年潘玉儿步步金莲之奢靡，极其穷工极丽。
汐晨星把玩着手里的珍宝佛珠若有所思。后续的一应事宜也已交给了恒臣。他是自己最忠诚的勇士。相信他不会让自己失望。
今早后宫里传来惠聆太后病逝的消息，末帝是有些欣喜的。惠聆太后的突然病逝对汐晨星来说却实是一件好事。他可以从瓜尔佳族的手里拿回皇权了。朝堂之上意料之中的乱成了一团粥。
御前侍卫的人换了一批，那些拥护惠聆皇太后的大臣们被革职的革职，躲在被窝里称病不敢上朝的也大有人在。朝堂之上藐视皇权的出头鸟正被末帝收拾着入了狱。真正应验了那一句树倒猢狲散。
汐晨星亲政的第一件事便是废后，改换新年号，重拟帝号。
“拟旨，朕要废后”曦晨星把御笔朱批订下的年号和帝号递给了恒臣。
“陛下三思啊。皇后娘娘虽是太后的侄女，无功无过，但不至于废后啊。这废后诏书一下怕是会瓜尔佳一族的逆反”恒臣一听这话便要撩袍跪下。
“这瓜尔佳茗琪是太后的侄女自然是向着太后一族。这些年没少帮着瓜尔佳一族办事吧。明昌候那儿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陛下，明昌候已经带兵围住了城北的瓜尔佳府。就待陛下一声令下了”
“好，做得很好。也该到我们收网的时候了。去外头放一串烟火知会一声”
“是，陛下”
此时的瓜尔佳府外四处皆是明昌候的人。府里上到家主和老夫人下到丫鬟小厮，个个心惊胆战。生怕外面的人立马带兵闯进来。
“家主，太后娘娘已经降了妃位安葬妃园陵。大姐儿的后位也已废了。陛下他就真的这么容不下我们瓜尔佳一脉吗？”瓜尔佳府上的当家祖母已经瘫倒在了上好的楠木椅子上。
“哎，也怪姐姐她不愿意放权于陛下，又极度奢侈浪费我们瓜尔佳一族终归还是走上了这一条路”
瓜尔佳府上叹息声淹没在了驱赶声里。府上的公子小姐们贬入了贱籍。再难有翻身之日，从那高高的云端跌入了尘埃
青岩园里的曦云泪依旧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宫里却是乱成一锅粥。废皇后瓜尔佳氏茗琪已被打入冷宫。日日思君不见君，唯有泪千行。
把她送来聆诲宫的总管公公走的时候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给她留下。只有一个从府里带进宫里的巧儿丫头。这唯一的一个丫鬟还不被允许进屋伺候。每日只能端一些剩菜残羹放在宫门口的台阶上。
空气中徒留一声叹息。谁能想到屋里头的这位美人儿曾在高位上坐过。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一位身穿龙袍的男子端坐在案前，手中握着毛笔，正在奋笔疾书。小德子公公用库房里新进贡上来的碳火添在了碳火盆里。
“陛下，娘娘已经搬去了慈安宫里，这会儿也已经歇下了”
“很好，择吉日良辰加封孝贤慈慧宁安太后。”
“是。陛下。”
“你去准备一套方便出宫的衣服来。朕要出宫私访民间。看看这瓜尔佳府的人手伸得有多长。”
“可是，现在朝中局势不稳，还有很多事情要陛下坐镇指挥。陛下此时出游不太好吧？加之御林军护卫人手不够……”南宫祥玉敬言道。
“爱卿不必担忧。朝中事情交给恒臣，有他在朕放心。你且带上几个暗卫随朕出宫暗访便是。人不在多。”
“是，微臣这就去调集人手随陛下出宫。”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红墙金瓦雕梁画栋，一步一景。殿的四角高高翘起，优美得像四只展翅欲飞的燕子。
“陛下，陛下。咱们这出了宫要先去哪？”南宫祥玉提着剑背着包袱跟在后头。
“在这宫外不必喊我陛下，唤我十六爷就是。”
“是！陛下！”
“嗯？”
“十六爷，您先请”
“走吧，去肃王府看看，瓜尔佳府就在王府对面那条街吧？”
这还没走出一条街，天空就灰暗了下来，阴沉沉的天看似要下雨了。果然不出所料，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
“十六爷，我，我好像忘记带伞出来了。”
“你啊，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前面的屋檐下躲躲雨？”
“咦？那屋檐的回廊下有个女子也在躲雨耶。十六爷，我看她倒不像一般大家族里的女子。这周身的内力浑厚。背上的一柄剑散发着冰冷的寒意。倒像是哪个门派的护法长老。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剑气如霜雪。莫不是逍遥剑仙一脉？”
“哈，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呢？真烦。回个青岩园都回不去，我可不想淋得一身雨回去”
“青岩园？姑娘是园里的捕快吗？”汐晨星看着伸懒腰的女子
“不，不，我可没有我师兄们的那种头脑。我是暂住在府上的”
“你是冷情的小师妹？”
“原来你认识我师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