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宜早不宜迟（求追读）
刘磐的请托，司马徽没有耽搁太久，几乎是简单准备两三天，就找机会在课堂上说了。
他这个书院更接近于中学和大学，过来听课的学生，基本都是完成启蒙，并且初步接触过一些书本的。
到这个年纪，三观已经初具雏形，有自己的好恶。
喜欢的稍微引导，自然会自己去看书，甚至找来三五个伙伴，大家一起研究研究。
不喜欢就不喜欢，司马徽也不强求。
如今的大汉，大部分的世家都是左氏儒出身，家学也大多围绕《左氏春秋》，若突然不兴《左传》，家学也就废了大半。
作为既得利益阶级，他们自然是坚定捍卫‘独尊儒术’的政策。
准确的说，是捍卫左氏儒在朝堂的垄断地位。
士人之间闲聊，优先询问‘治何经典’，一听是《左传》，那没事了，都自己人！
不治经没问题，说涉猎过，大家引经据典说几句，也算确认过是自己人没错！
风雅颂真就算不上，核心就是鉴别‘自己’和‘别人’的一种手段而已。
甚至一辈子用不上，那也要治，毕竟这是进入圈子的门票。
也不仅仅是大汉，古今中外都是这样……
为了维护文学的活性，就专门设置学官和博士，去继续发掘和开拓文化的领域。
另外还有一些被忽悠瘸的傻子，比如说李白，显然他就努力错了方向。
可没有这些傻子的话，也没有华夏文明现在的璀璨。
“只能说事物的存在，必有其意义。”刘磐放下《左传》，这玩意字数可真不少。
《公羊春秋》、《谷梁春秋》和《左氏春秋》的根源《春秋经》，拢共也才一万八千字上下。
各学派针对某段进行增减，注入自己的学说和观点，就有了各家经典。
其中《左氏春秋》，扩充最为严重，差不多十八万字。
若全部看完，且全文用竹简来记载，直接达成‘学富十车’的成就。
“要的就是这个数量啊！”诸葛贞笑道，“没点家资和人脉的话，要看完全书几乎不可能。”
就这点，基本上已经把大部分的百姓给拒之门外，还提高寒门进入圈子的难度。
搞得刘磐都有些怀疑，这《左传》是故意扩充到那么多字的。
就和后世的品牌一样，把价格提升到匪夷所思的地位，穷人和白领基本被筛除。
再要求按季出新款，那么拼单的‘名媛’都很难追得上，剩下的都是真正非富即贵的存在。
好在华夏和西方到底不同，扣除奢侈品之外，还有另外一张进入上层的门票……
“若是我把这《左传》印刷成一册书本，价格还打下去，让大部分寒门都能购买，如何？”刘磐询问。
有些话题，也就在家里和诸葛贞说说，连贾诩和诸葛玄都不好透漏。
“圈子大概会彻底乱掉……”诸葛贞想了想。
普通的百姓姑且不说，大量的寒门会疯狂购买《左传》，进入圈子的人会倍增。
原本已经分配好的利益，会彻底大乱，不得不重新分配。
问题在于，很难保证不会有更多的人进入圈子，最终原本的秩序会彻底崩溃。
很难想象，打破左氏儒垄断的突破口，居然是书本本身。
这就不奇怪，刘磐这两天一直在忙造纸的事情，原来已经在考虑打破左氏儒的垄断。
“问题新的秩序，夫君可有准备？”诸葛贞询问，“若官府里面，什么学派都有的话，那么学术之间冲突，会导致政务无法落实。甚至互相对立的学派，会纯粹为了反对而反对……”
毕竟左氏儒的垄断已经结束，那么各学派的人必然会逐渐进入官府任职。
问题大家的学术本身有冲突，甚至有些互相对立。
这个学派的政策，另外一个学派不满意，而第三个学派甚至觉得很有问题。
这样闹腾下去，这政务也就变得乱七八糟，很多政策都无法顺利推行下去。
这样都还算好的，最糟糕的，就是这个郡超额完成任务，另外一个郡可能只完成一半任务。
甚至有一个郡不仅没完成任务，整体民生经济还倒退了。
诸葛贞的意思很明确：要毁灭一个秩序，首先得有一个全新的，经得起考验的秩序替补上去。
否则会怎么样，王莽时期是什么情况，到时候就是什么情况。
“为夫已经想好了，独尊儒术是必然，这是武帝定下的国策。我乃汉室宗亲，自然不能破坏。”刘磐拉过她的手，在她手背轻轻拍了拍。
统一思想和句读是必然的，否则出个科举题目，根据对句读的理解，学生这边就会有不同的答案，而老师那边也有自己的理解和好恶，改出来的分数也各不相同。
突然就有些理解，为什么明代以后要推行八股文。
划定科举的范围，以及评分标准，这样取士才稍微公平一些。
也别抨击什么死记硬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
分配到地方当官，考核的意义就在这里。
封建时代最大的问题，就是允许无限续考。
设定一下年限，比如三十岁以后禁止科举便是。
十几岁开始参加考试，考了十年十五年都没考中，也的确不是这料子，安心换个营生好些。
真给一个五六十岁的人考中，估计都还没有安排职位，人已经激动死了。
就算人没死，五六十岁到了地方，基本也就是磨洋工，与国与民无利。
“要统一思想和句读，谁来做？”诸葛贞还真没想到，刘磐居然已经想得那么远。
细品之下，这完全是一个全新的，且成熟的制度。
也不知道这样的‘奇思妙想’，刘磐已经准备了多久。
很难想象，在一年多以前，他还是个纯粹的武夫。
感觉就如同楚庄王一样，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自然是水镜先生，还有诸葛叔父啊！”刘磐也已经考虑清楚，现在让司马徽挑人，就是为了后续组建团队做准备。
“真的可以吗？”诸葛贞有些讶然。
毕竟真的编修成功，那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
到时候整个天下的士人，都要按照这些注释好的书本来参加考试。
与此同时，世家豪族对经义解释权的垄断，也会被彻底打破。
“什么时候开始？”诸葛贞有些激动。
“哈哈，现在已经开始，但整个流程却快不起来……”刘磐笑道，“预计初步落实，需要二十年的时间。”
当然，若是自己十年内就一统天下，登基当了皇帝，倒是能缩短几年。
“不对，夫君若要落实，反而最好趁早。江东才四个郡，反对的声音自然很少，反而更好落实。”诸葛贞摇了摇头。
刘磐求稳，可从要做这件事情开始，他就已经站在世家豪族的对立面。
与其到时候面对十三州豪族的抗议，甚至是暴动，不如现在就确定下来。
“你真是我的女诸葛！”刘磐一愣，随即一把抱起诸葛贞，原地转了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