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罗睺留信

雷霆者，阴阳之枢机也。

“阴阳……”

周远脑中灵光一闪，试着运转大阵，轻易便在园林角落演化出了一方雷池。

下一刻，便见雷池上方有阴云弥布，一道道或蓝或紫的雷霆轰然而落。

很快，雷池便汇聚起了浅浅的一层雷液。

周远稍一感知，便发现这些雷液不仅可以用来炼体，还能蕴养先天灵宝。

而且雷乃天地至正之力，对阴邪煞孽天然克制。

看了一会儿，周远便微微皱眉。

轰隆隆的，太吵了。

毕竟是自己家，日日雷声轰鸣，雷光闪耀，还能安心修行吗？

他挥手停下了雷阵，决定等以后用到的时候再重新引雷。

雷阵一停，雷液便开始飞快消散。

周远看了一眼，没再理会。

物以稀为贵。

雷液虽然罕见，但如果随要随有就不值钱了。

阵成了。

家建好了。

周远的根基也立下了。

接下来，他终于可以安心修行了。

重中之重，是神魔大旗。

这玩意儿不早早炼化，周远一直无法心安。

召回扛旗分身，周远挥手将其泯灭，开始静心感悟神魔大旗。

首先是四大神魔组成的旗杆。

看似一体，实则旗杆是由四根非金非铁非铜的物质拧成。

类似麻花。

周远试了下，可以抽出自己的风之本源。

但那样一来，原本纠缠在一起的七方力量就会失衡。

结果，就是大旗崩溃。

周远没急着动作，而是查看旗面。

这一看，他就乐了。

“哈哈，乾坤皮……”

周远狞笑将旗面展开，双手狠狠捏住两角，心里有种将其撕碎的冲动。

但就在这时，旗面中突然涌现一抹黑色流光。

黑光如墨，时聚时散。

好一会儿，黑色流光才汇聚一处，组成了一张枭狂的脸庞。

“罗睺……”

周远心神一凝，将注意力从乾坤皮上移开，严肃地看着那张魔气外溢的脸，想看看他要做些什么。

与旗杆旗面不同，那张脸似乎有些智慧，甫一成形，便与周远对视。

“嗡～”

周远元神隐隐一震，便感觉到了一股无法无天、大自在、大逍遥的道韵在识海中蔓延。

“魔道？”

周远静静看着。

罗睺再强，也是死的。

他不信区区一点道韵能拿自己如何。

道韵在识海中肆意蔓延，过了没多久，见周远元神不为所动，便开始缓缓消散。

最后，一道如周远曾经看过的画幕在识海中缓缓出现。

周远恍然，心说果然是你。

他之前就奇怪，六翅金蝉虽是因果魔神的转世身，但此世灵智低微，应该没有这种手段才是。

现在再想来，一切都明朗了。

魔道向来以诡奇著称，而罗睺又以阴险狡猾而闻名后世。

别人死就死了。

但罗睺死前，肯定会布置后手。

现在看来，这些信息，就是他被盘古砍死前留下的手段。

目的嘛……

周远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

“是记忆？”

周远被盘古砍死前，元神本能地遁进了混沌剑丸内部。

也因此，他才能在混沌剑丸的保护才侥幸逃过了神魂俱灭的下场。

元神未泯，记忆自然不会丢失。

但罗睺等六位不同，他们可没有混沌剑丸这种坚硬到了极点的宝物护身。

“所以，这些都是罗睺留给自己的记忆？”

“难道……”

想到这里，周远一惊，心说这家伙不会有什么手段定位神魔大旗吧？

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周远却不得不为之紧张。

至少现在，他绝不是罗睺的对手。

正想着，画幕中出现了画面。

画中两人，一是罗睺，另一位竟然是盘古。

二者正在交谈。

隔着画幕，没有声音，周远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但他能看出，罗睺好像在问盘古什么问题，似乎是在蛊惑盘古做什么。

但盘古表现得很不耐烦，挥手赶走了罗睺。

罗睺没了，但没走远。

他在远处悄悄窥视盘古。

盘古可能没发现，也可能发现了并不在意，开始倒头大睡。

画面定格了。

周远愣了下，就这？

但他再细看，发现画中盘古胸膛起伏。

显然，这并不是画面定格，而是时间在流逝。

等吧。

几个时辰过去，画面有了变化。

盘古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后就一副无聊的模样，开始在混沌中四处游走。

也不知道罗睺抱着什么目的，他一直远远跟着，不上前打扰，也不离开。

盘古走走停停，烦了就睡，睡醒再走。

终于有一天，盘古不耐烦了，来到罗睺身边，二者又开始交流。

这一次，周远竟然隐隐听到了声音。

当然，周远清楚不是自己突然变强了，强到能透过画幕追寻混沌因果。

不出意外，罗睺应该对这段交流特别在意，因此才不惜耗费大代价保留了这段交流的声音。

盘古：“你说得对，混沌太无趣了。”

罗睺：“我们拥有永恒的生命，但也拥有绝望的未来。”

盘古：“那能怎么办？我们天生掌控一道，永远不可能突破境界，也不可能再感悟别的大道。”

罗睺：“那就放弃。”

盘古：“放弃什么？”

罗睺：“放弃自己掌控的道，放弃永恒的生命。然后从头开始，从弱小开始，修行更多大道。”

盘古：“你疯了？”

罗睺：“你没疯过？”

盘古：“会死。”

罗睺：“我推算过，只要能够掌控两种以上的大道，我们就有机会突破更高的境界。”

盘古沉默良久，也不知道是在考虑，还是在暗暗推算。

罗睺很有耐心，一直安静等待。

画面又定格了。

但周远这次却没有不耐烦，而是同样安静地等待。

这很重要。

关系到混元以上的境界，以前周远虽然有过畅想，但无人交流，也不知道自己想得是否正确。

好一会儿，盘古终于开口。

盘古：“两种不够。”

罗睺：“多少？”

盘古：“至少四种，而且不能平衡，要有主有次，要相生相克制。五种以上才稳妥。”

罗睺：“以一统四？”

盘古：“五种大道中，必须有后天大道，代表创造和开辟。”

罗睺思考一阵：“有道理……看来，我们需要破道。”

盘古：“不仅要破道，还要有一个安全的环境成长，否则太过弱小，在混沌无法生存。”

罗睺：“你有想法？”

盘古点头。

到这里，画面开始扭曲，那股道韵也终于彻底消散。

周远心潮澎湃，元神小人都在颤抖。

他曾经想过，盘古开天，是不是因为太过无聊而主动求死。

现在一切有了答案。

盘古开天，是在破道。

破自己的道。

杀死所有神魔，是在给自己创造安全的修行环境。

否则洪荒天地没有自保之力，随便来两个混沌神魔就能毁去。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盘古和罗睺关于突破混元境的种种猜想。

猜想不值钱，谁都能胡思乱想。

但如果这种猜想出于盘古和罗睺的分别推算和印证，那含金量就完全不一样了。

首先，想突破混元之上，至少要掌控五条大道。

其次，五条大道要有主有次，相生相克，要有后天大道代表开辟和创造。

最后，盘古可能没死。

这些信息对周远很重要，非常重要，甚至比神魔大旗和他身上几件先天灵宝加起来都更重要。

很早之前，周远就知道混沌神魔被划定了上限，永远都没有突破的可能。

周远曾猜想过，想要突破混元境，唯有凝结更多道种才有可能。

但他从未想过，要凝结多少道种，掌控多少种大道，更没想过要有后天大道参与。

若没有罗睺留下的这些信息，周远有极大可能会走错路，断绝前途。

感恩罗睺！

但周远也有不解之处。

罗睺既然与盘古早有商讨，为何要用这种手段留下信息？

盘古杀他的时候也毫不留情，根本看不出二者间有什么共同谋划的样子。

“是闹翻了？”

“还是，罗睺骗了盘古什么？”

“总不能在唱双簧，俩人合力演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