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3号世界与合伙人
夜已深了，无处不在的霓虹灯光替代了星体和月亮，浮空车在空中交织成绚烂的光路。巨大的广告牌向世人宣传着衣食住行无不涵盖的广告，所有的广告左上角都写着同一家公司的名字。
一名穿着紧身紫色长裙的女人停在街上，注视着橱窗倒影中的自己，抬起胳膊摆了个造型，又将手放下，拉紧白色披肩。
她望向街边不断穿梭的车辆，向一辆候客的出租车招手，颤巍巍踩着高跟鞋凑近。
司机掉头过来，摇下窗子，“上哪啊，美女？”
“橡木街，停在餐厅门口就行。”
好不容易爬进车后座，女人望着后视镜里自己的脸，轻叹一声。
就在这时，她耳后传来一道声音。
【任总裁，你最后那句台词说错了，我们之前商量的不是这样。】
“抱歉，我嘴误了，一时兴起。”
待在陌生女人身体里的任梦蕊无声地回了一句。
【没关系，这种错误无伤大雅，我已经把叶化暂停在大厅里了。】
【等你考虑好怎么接引他就告诉我，夜晚很长，这事不急。】
“知道了......”
结束对话，任梦蕊叹息一声，心中一阵疲惫。
如果拿走叶化全部的灵魂，他就会丧失和公司的相关记忆——毕竟灵魂是这种接触所必须的媒介，媒介一消失，记忆也保存不下来。
然而，叶化的价值不仅仅在于交易，秘书认为将他发展成一个下线更有利于未来发展。
让一个瘫痪病人重获新生，他必然生出感激之心，更何况他康复后肯定急需金钱，可以顺势安排他为公司服务。
......前提是任梦蕊把社交工作做好。
任梦蕊当然是百般拒绝，可说不过秘书。
出发之前她们就此事谈了几十分钟，终于勉强达成一致：
先尝试招揽叶化，成功的话，收走一部分灵魂，将他发展成下线。
若不成功，则收走他的所有灵魂，以防后患。
纵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也由不得任梦蕊拒绝，她只能展开拖字诀。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等主世界天亮，不能再让叶化处于昏迷状态，秘书就不得不收走灵魂，完成交易。
之后多来几次，秘书肯定会死了这条心，再也不跟她提发展下线的事了。
出租车开动，司机把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车辆猛地向前窜出去，加速度直接将任梦蕊甩在后座靠背上，半点思考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里的出租车司机这么野的吗？！
任梦蕊挣扎着扣上安全带，紧抓着后座座位，祈祷不要发生车祸。
司机开得过于狂野，一路上脚就没离开过油门。车辆在拥挤的道路上左右腾挪，遇到弯道还会来个漂移，后座的任梦蕊吓得魂都快飞了。
下车的时候她都还有点站不稳。
车费自然是用身体原主的钱买单，其实任梦蕊很好奇为什么自己附身后会出现在一条巷子里，不过原因还是不猜为好，费脑子。
她哆哆嗦嗦地抓紧钱包，小心踩着高跟鞋穿过餐厅，走进巷子，一路上不时微曲身子压低重心，以防崴到脚。
脚趾在鞋尖挤成一堆，疼痛不已，丝袜更是箍着双腿，让她极为不自在。
高跟鞋，丝袜，这些东西究竟是谁发明的？
太折腾人了！
前总裁为她留下了两条道路，2号道路通向“不死之地”，3号道路也在今晚修好，通向这个科技发达的位面。
任梦蕊不是来这里探索的，按照秘书的介绍，公司在3号位面里有位合伙人，对方欠着公司一个人情，是时候利用起来了。
又是社交，不过这也算是公司带来的人脉，她必须妥善利用。
想到自己的生命只剩下今天，任梦蕊感到一阵紧迫，她加快脚步穿过餐厅，从后门出去，沿消防楼梯爬到三楼窗外，敲响了玻璃。
屋内传来一道回答。
“请进，窗没锁。”
这话怎么听都不太对吧......
任梦蕊在心里吐槽完，拉开窗户和纱窗，用很别扭的姿势坐在窗沿上，挨个把腿搬进去。
裙子限制了她的动作幅度，这身衣服真是不方便到了极点。
“麻烦关一下窗。”屋内有人喊她。
窗户后面是间客厅，一名戴着眼镜的卷发男人守在烧水壶边上，他专注地盯着水壶，对任梦蕊这边竖起一根手指，“稍等，水快开了。”
屋内茶香弥漫，任梦蕊关上窗，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换个拖鞋。
毕竟这房间装修挺温馨的，有个电子壁炉，还铺了地毯，是她梦想中的那种小家。
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忽然窜到她脚边，是一只纯白色的猫咪，它尾巴竖得笔直，一点也不怕生，来回蹭她的腿。
任梦蕊的表情变得温和不少，出租车上可怕的经历一下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艰难地蹲下来，手还没凑近，白猫就主动用脑袋顶她的手掌心。之后更是抬起头，用亮蓝色的眼珠望着她，缓缓眨了眨眼。
太可爱了！
任梦蕊第一次切身感觉到心快化了是什么滋味。
下一刻，这只完全没把她当外人的猫就后脚着地立起来，抬爪勾她的丝袜。
“哎哎哎！别抓别抓！”
“雪球，过来！坏猫猫，过来！”
卷发男训斥几声，但猫依旧我行我素，他只能翻出一个猫罐头。手指刚碰到罐头拉环，一道白影就窜到他身边嗷嗷叫唤起来，水也在这时烧开了。
危机解除，男人泡上一杯茶，绕开埋头吃罐头的白猫，过来接待来客。
“你的用语很陌生，刚入职吗？”
等男人走近，任梦蕊才看清对方的面孔。
男人脸上有不少浮于皮肤表面的金属纹路，两只眼珠上光芒流转，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那些光路似乎是微小的数字组成的，这显然是某种十分科幻的改造。
对于任梦蕊的好奇，男人并未感到意外，反而有些讨好似地笑笑。
“军火库的事情之后，你们有段时间没联系我了。我想知道我们的合作是否还......持续着？”
“当然，这次来找你也是业务上的事情。”
任梦蕊把高跟鞋脱在窗边，活动酸痛的双脚，回以他一个友好的微笑。
“我是新任总裁，前总裁他......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她尽力不去想自己那几锤子和前总裁一点也不安详的去世有没有直接关联。
“哦，那可真是......不幸。很荣幸认识你，我是德赛，按你们的语言习惯，可以叫我小德。”男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总裁是否换人。
他们简单地握了手，德赛请她坐在自己方才的位置上，忙不迭送来第一杯泡好的茶。
“有一批素材带来给你，听说你会一些生物技术？”
任梦蕊不舍地把目光从正在舔毛的白猫身上挪开，她在屋里到处看。
“我算是工程师，在这个年代，只要懂点工程技术就能兼任数职。”德赛为她端来茶，“不知道人工茶合不合你的口味。”
注意到她目光落在茶几上，德赛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你对新闻感兴趣吗？可以随便看，把我家当成自己家就行。”
“谢谢。”主人家都这么说了，任梦蕊也就不再客气，直接把茶几上的报纸拿起来细细阅读。
报纸头版的右下角有条有趣的新闻。
失窃......搜捕进行中......联合封锁......目击相关人员请立刻上报......
这似乎是个机会，这起事件和她的新权限吻合......
“纸质传媒还没有消失吗？”她问德赛。
德赛已经在扶手椅旁边的短沙发上坐下，白猫跑到他膝上趴下，他动作轻柔地摸着猫，眼中数据流淌。
“我每天早上会第一时间浏览网络，不过还是有很多人像我一样习惯再看一遍纸媒。企业报纸上的消息不一定准确，但一旦登报就代表企业会插手此事。”
“这起失窃事件是怎么回事？”任梦蕊指指那块内容。
“......恒心巨型企业的一名研究员偷走了重要样本，逃进了一处公共码头。雇佣兵和企业的士兵已经把那里封锁了，不过那边地形复杂，居民众多，还大多是黑户，搜捕一时半会儿没有进展。
“如果他们动作不够快，那名研究员可能会逃到海上，要是跑到了附近的无人岛链上，搜捕就更难了。”
说到此处，德赛勉强一笑，手中动作一顿，一滴冷汗沿着他脸颊滑下，“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任梦蕊诧异地看着他。
他干嘛这么怕我？我看上去很像坏人吗？
“自从去年让两处作战基地的物资人间蒸发，引发三家巨企上下震动之后，E公司是不是又要制造一些‘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