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旱鸭子如何开船
“逮到你了！”
“把手提箱交出来！”
袭击者迎面推来，叶化倒退几步撞在墙上，隐约看到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在眼前摇晃。
有人将他的脑袋和右手都紧紧压住，伸手去掰他紧攥着钥匙的右手。
此时他可算反应过来，他左手胡乱向前一打，正中稍矮那人的脸颊。右手上压力骤减，叶化空出手来扑向另一人，紧紧扣住对方手臂。
此刻他仿佛又取回了因病痛失去的强健体魄，那高个子论力量完全拼不过叶化，他抓住对方的胳膊，两手不断发力，将高个子从自己身上推开。
两人角力下，叶化竟硬生生将对方一路抵到了巷子另一边的墙上。
“来帮忙啊！”
眼看就要被逼到绝境，和叶化缠斗的那人大声求援，然而他的同伴却捂着脸喊道，“搞错了，不是他！”
“你光说有个屁用啊，来帮我！”
矮个子直起身子窜上来，抓住叶化的胳膊往后掰，“等一下，大哥，都是误会！我们认错人了！”
“操，你就这点骨气？”
“那我怎么办，咱俩有一个是力气大的吗？”
这两人光顾着斗嘴，一来一回的喊叫听得叶化头疼，他摁住高个子，趁着灯塔转向时仔细观察他们。
这两人面容稚嫩，说话虽满是市井气，但细胳膊细腿，分明是两个十来岁的小孩。
心中挣扎片刻，叶化还是放了手，退开一段距离以防他们又忽然偷袭。
“靠，疼死我了......”
高个子揉着手腕叫苦，而矮个子已经忙不迭地凑上前来道歉，连连鞠躬，“谢谢啊大哥，不好意思这里太黑，我们认错人了！”
从面相看来，他们才不过上初高中的样子，叶化自己也急着回到家人身边，自然不会跟孩子计较。
毕竟也没出什么事。
“你们在码头做什么？”叶化问。
“啊......我们，我们找，找东西，我们找东西呢，东西丢了，啊哈哈，这天太黑，不好找......”
矮个子磕磕巴巴说着，连叶化都能听出他在瞎扯。高个子露出绝望的表情，眼神仿佛在说“你可闭嘴吧”。
叶化倒觉得这俩孩子很有意思，他们和这个灰暗的世界格格不入，和他这种疲于奔命的人也不一样，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身处封锁区。
“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
“谁在哪里！”
一声喝问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几道刺眼的强光手电瞬间从大路上照了过来。
叶化心中一凛，肯定是刚才这两个家伙动静太大，把搜捕的人给引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想出应对之策，高个子一挥手，巷子里顿时爆开一串呛人的烟雾，搜捕队们连声咳嗽，在雾中晕头转向。
“快撤！”
“不找了吗——”
“找你个头，命都快没了，赶紧跟爷跑！”
一高一矮两个人嗖一声就没影了，叶化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四下都是呛人的烟雾，虽对他没有影响，但搜捕队已经近在身边，跟着跑也晚了。
情急之下，他想到一个招数，赶紧往地上一躺，学着之前看到的那些人的样子睁大眼睛，把嘴张到最大，死死盯着天空。
“咳咳，烟镜无效，重复，烟镜未生效。”
“面罩也没用！”
“缓慢推进！”
巷子里怪异的烟雾数秒后就散去，搜捕队们涌进巷子，手电的光柱在空中来回照射。
一道脚步声停在叶化身边，持枪的士兵弯下腰来，将手电指向叶化的脸庞......
“别管这个了，赶紧走。”
“不用查了吗？”
“管他做什么，企业的财产不归我们管，赶紧，一定要把那两个人堵住！”
手电光齐齐转开，密集的脚步声远去。
一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脚步，强绷着眼睛的叶化赶紧闭上眼，干涩的双眼立时淌下泪水。
好险，差一点就要暴露了。
要是手电光直接对着他眼睛照，他肯定会眨眼的！
从地上翻身起来，他心有余悸地看向搜捕队离开的那道巷子，不知道那两个奇怪的小孩能否逃掉。
没有过多犹豫，叶化抓紧手中的船钥匙，跑向路口。
大路上一片寂静，负责值守附近的那支队伍已经离开，连车都开走了。
路上空荡荡的，这正是进入码头的最佳时机！
叶化压低身子奔过马路，下了一道楼梯，来到船只附近。
各种型号不同大小各异的船只停靠在码头边，直看得人眼花缭乱，这时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钥匙上一个按钮都没有，它对应的是那艘船？
茫然地张望一圈，叶化一咬牙，硬着头皮跑向最近的一艘小艇，钻进驾驶舱。
幸运再度眷顾，昏暗的驾驶舱里，操作面板竟然亮着。叶化勉强能认出面板上是附近的地图，有一条导航线路一直延伸向大海。
不可思议，简直就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船只在码头边随浪起伏，叶化哪里会开船，只能凭直觉把面板旁边那堆触控按键全都打开。他总觉得船舱里很冷，整个人不住发颤，可舱室里明明空无一人。
大概是错觉吧......
一通胡乱操作后，他敲下唯一一个他认得的按钮——“发动”。
整艘快艇猛地一晃，引擎轰鸣，船舱里的灯齐齐亮起，音响播放起动感十足的摇滚乐。
远远望去，小艇亮得仿佛码头上最亮的星。
叶化吓得魂都快飞出去了，他扑向驾驶台想要挽救现状，小艇竟向右猛地一拐弯，撞开旁边的两艘小船，沿着预定的导航线路，马力拉满直冲大海。
不远处，两艘巡逻艇注意到这显眼的船只，拉响警报便追来。
“前面的船只，立刻停下！第二次警告，前面的船只，立刻停下！”
小艇左摇右摆，仿佛激流中的一片枯叶，将驾驶舱里的叶化甩来甩去。好不容易抓住驾驶座，他抱紧座椅，伸手够向操作台......
巡逻艇猛地撞向船侧，小艇剧烈摇晃，将叶化甩飞了出去。他在舱门上狠狠撞了一下，摔出驾驶舱，滚落甲板，坠入大海。
落海之前，他隐约看到驾驶舱里有道人影......
叶化是个旱鸭子，在水中径直往下沉没，海水直往他嘴里灌，一串气泡随着他的挣扎扑腾飘向海面。
视野越来越黑，两艘巡逻艇追着海面上那个亮点疾驰而去，没人注意到沉入海底的叶化。
他不断下沉，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