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使徒与审判
山路比想象中更加难走，树林把月光遮了大半，很多时候钓鱼都不得不摸黑前进，好几次一脚踩在突出的树根上险些摔倒。
跌跌撞撞下了这座小山，他手上满是泥土，身上缀满树叶，还扎了几根木刺。
好不容易来到空地靠近了小河，钓鱼赶紧在河流浅滩把双手洗干净，边洗边不满地嘟囔着。
“连条路都不会修，不知道要致富先修路吗？”
至少这群人还知道造个桥，从吱呀作响的木桥经过时，钓鱼借着水面倒影看了看自己的样子。
他的身高变矮许多，样子也成了一个黑头发的小孩，脸上还有不少难看的疤痕，像是水痘破了留下的。
“喂，小子！”
前方传来粗野的大喊，一名举着火把的壮汉迅速凑近，一把抓起钓鱼的胳膊。
“找抽是不是，让老子找了好半天！”
刚来就给我下马威？
钓鱼被对方猛拽一下，肩膀传来一阵疼痛，他皱着眉头，拿出便于隐藏的失忆枪，想了想，还是把它重新塞进裤腰，用衣服遮住。
就算要动手，还是进村里再说，正好收拾这家伙顺便打下威名，这种小喽啰不值得浪费失忆子弹。
“放手！”钓鱼一脚踹向壮汉腰间，结果因为还被拉扯着，差点劈了叉摔在地上。
这具身体太瘦弱，四肢无力，踹人都不显得疼。
壮汉拽着钓鱼一路走到村口，才在后者的踢打下松开手。
刚一松手，壮汉就抬手欲打，恰好村里又有两个举着火把的人跑来，他才恶狠狠地瞪了钓鱼一眼，停止动作。
“等会儿再收拾你，我们村子也有使徒了，快去迎接使徒大人。”语毕，又伸手来抓钓鱼后领。
钓鱼身子一矮就从壮汉胳膊底下溜过去，拔腿跑向村中人声鼎沸的地方，那两个举着火把来接他们的人见状，也折返往回跑去。
对方毕竟是成年人，跑起来怎么也比钓鱼要快，更别提钓鱼现在跑两步就大喘气，还得不时抓紧裤腰，以防失忆枪从裤腰处掉下去。
举着火把的几个大人迅速超过他，率先冲到喧闹处去了。
越往村里跑，钓鱼就越觉得窒息，这地方也太臭了！
毫无排水系统不说，垃圾到处乱扔，居然还有猪在路上大摇大摆的跑！
他都不敢想那些房子门口堆着的东西，还有自己脚底下偶尔踩到的湿软物体到底是不是土，只能强忍恶心闷头往前跑。
等镇住这帮乡巴佬，一定要让他们先把排污问题先给解决了！恶心死了！
火光为他指引了道路，村子中央的一小片空地上挤满黑压压的人影，在场的村民几乎人人都举着火把，喧嚷地叫喊着，把事件中心围得水泄不通。
“审判！”
“使徒大人，请赐下审判！”
呼声此起彼伏，不时有人高举火把，杂乱的光影加上呱噪还带着口音的叫骂，令旁观者更加浮躁繁乱。
凭借小个子的优势，钓鱼从男男女女脚边挤过，像条泥鳅似的迅速钻入人群前排，没过多久就挤到了人群最前端。
在最内圈有几个脏兮兮的小孩学着大人挥舞火把的样子甩动木棒，钓鱼挤到他们之间，终于把这里发生的事情看了个明白。
人群中心有座小腿高度的讲台，是用一块天然的巨石打磨而成，一名身上挂满灰石链坠，持着弯头藤杖的中年人傲然站在台上。
高台旁边已经挖出了一个及腰深的坑洞，一对衣衫褴褛，面色恐惧的男女手脚被缚扔在坑内。他们不断说着什么话，似乎是在辩解，可声音极其微弱无力，就连最靠近的钓鱼都听不清楚内容。
周边村民不时抓起东西向这对受审判的男女砸，石块，臭鸡蛋，菜叶等物体从空中飞过，更是有团脏污正中男人的面庞。
太野蛮了，这是要干嘛？钓鱼看得直恶心，一片烂菜叶砸在他脚前不远处，他下意识后退，却被身后的腿挡住。
他正盘算着要不要出手把这两个人救了，先打下威名，却见那中年人高举双手。
“肃静！”
不出意外，喊叫迅速淹没了中年人的命令。中年人并未露出不快之色，只缓缓将手杖放下，在石台上重重击打三下，身上垂挂的灰石彼此碰撞不休。
方才充满愤怒和狂躁的村民们忽然迅速地安静下去，连钓鱼都感觉到一股平静充斥心灵。
现场没过几秒就陷入死寂，只听得远方家畜依稀发出的哼哼声。
那根手杖的弯曲处镶嵌着一颗形状不规则的黑色宝石，足有拳头大小，一看就是值分的好东西，莫非这手杖是什么魔法道具？
钓鱼开始谋划要怎么把东西搞到手，再走传送门带回去拿分。抢了就跑肯定是不行的，路太远跑不过这群暴民，只能智取。
见四下安静，中年人开始高声宣告。
“今日起，我将结束远行，扎根于此，为尔等愚昧之人带来赐福。”
“现在，我奉死亡女巫之名，对这二人降下审判。”
这名使徒的声音略显沙哑，甚至听起来有些虚弱，后排的村民不由自主地伸长脖子，希望听清内容。
“这二人乃是异端，竟妄称世间并无神明和奇迹，妄图亵渎不可侵犯的死亡祭坛，本该处以流放极刑......”
“但死亡女巫在世时，曾施行奇迹，赦免世间犯下十大重罪之人，赋予其等至高无上的永眠赏赐。女巫更是在列传中留下教诲，不论何等角色，都需再给予两次机会。”
“身为女巫之使徒，我自然怀有仁慈之心。”
听闻他这般发言，那两名男女脸色却更加苍白，惊恐万分地喊叫起来。
“不！”
“饶了我，我真是冤枉的......”
“大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中年人提起藤杖，双手持握，在地上又敲击一次。受审者仍在大喊，嘴巴一开一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以使徒之名，对这散播异端，亵渎祭坛之二人，给予改过自新之机会。”
人群中走出两名村民，举起手中铲子朝着坑中男女重重砸下。只听两声闷响，二人便在齐腰深的坑里歪倒下去。
握着铲子的村民将人群向后驱赶，一座土堆很快从人堆中显现出来。动手的村民挥舞起铲子，开始将泥土铲回坑中上，赫然是要将人坑杀在此。
“等这两名异端重现天日之时，你们不得再追究他们曾犯的罪过。”中年人说完，再度举起双手，“赞美死亡女巫！”
一众村民跪拜在地，钓鱼也赶紧蹲下来，有样学样，跟着齐声呐喊。
“赞美死亡女巫！”
坑中泥土逐渐堆积，眼看就要埋没那对男女的口鼻，使徒的手微微放下，又朝上抬高。
“赞美，呃......”
他闷哼一声就软倒下去，跌落石台，藤杖更是脱手滚落到人们脚边，杖端黑石在月光下闪烁不休。
“天啊！”
“使徒大人！”
此起彼伏的惊叫爆发出来，两名正埋着人的村民也吓呆了。
许多人下意识站起，但无人敢上前搀扶。
一道人影忽然冲出人群，抓起藤杖便跳上高台，在火光照耀下，那年幼的身躯看起来竟也染上几分威严。
钓鱼高举起法杖，朝着人群喝道。
“尔等都听好了，这名使徒乃是真正的异端，擅用经文，胡乱断案，理应遭受神罚！”
“死亡女巫已经向我显现，封我为新任使徒，还赐我能力制服此人！”
看着一众暴民惊恐错愕的眼神，还有之前那硬拽他的中年人脸上的不可思议，钓鱼扬起一抹轻笑。
“尔等还不快快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