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人自救之天必助之
狄云也从内室里走出，杨过奇怪的看向他，问，“这么快就聊完了。”
狄云面色一红，解释道，“不是，师妹还未穿好衣衫。”
“哦……”
杨过道，“那行，你们先聊，我出去了。”
“好。”
狄云点点头，没等多久，戚芳就披着件绣云锦衣走出来，她看着自己青梅竹马的师哥，欲言又止甚久，问：“师哥…你…你最近还好吧……”
狄云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反问，“你呢？那个万圭，他…他待你…待你还好吧……”
“万哥他对我……”
戚芳下意识的亲密称呼，让狄云心中一痛，狠狠的握起了拳，指甲几乎刺进了血肉里，戚芳显是发觉，声音不自觉的弱下，直至无声。
“师哥，我们出去说吧……”
“不用，万圭醒不来的。”
狄云摇摇头，然后，深吸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他面带祈求的问，“师妹，是你…是你将我跟丁大哥的尸身送到江上的吧？”
戚芳有些发愣，点点头，“是我…”
“对了，师哥你身上的银子够用吗？我再拿些给你。”
说罢，她红着眼睛，慌乱的转过身，手脚慌乱的将首饰盒里的首饰都取出来，又将这阵子存的金银用布包起来，一起捧到狄云面前。
狄云看着戚芳流泪，只觉心都快碎了，又想起先前是她送自己离开荆州，逃过官府的追捕，也就是说他先前误会了戚芳，她没有出卖自己。
一念及此。
狄云甚感愧疚，同时心里又有一些甜蜜，想着她是不是心里还有自己的，一时间心情可谓是颇为复杂的。
“师哥…师哥……”
戚芳又喊两声，狄云这才才回过神来，他认真的问，“师妹，你信我不信？”
“我…我……”
戚芳张嘴就想说信，可支支吾吾半天，到底是没说出个信来。
见状。
狄云苦笑，“师妹，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万家父子陷害的，我心里……我心里只有你，怎么还会看的上旁人……”说到后半段，他想到戚芳已嫁为人妇，说话的声音也情不自禁的低落起来。
戚芳却是听见了，她没说信与不信，又或者是不愿相信，只是痛苦的说道，“师哥，我已经嫁人了，还有了女儿，我…我……”
“是啊，你已经嫁人了……”
狄云笑着笑着，眼泪流出来。
他血气上涌，仇恨的盯着屏风后面，床榻上的万圭，一步一步走过去，咬牙切齿道，“还嫁给了万圭，我的仇人！”
“师哥，我求你，你别杀他，别杀他。”
戚芳六神无主的抱住狄云胳膊祈求，
她跪在地上，头发散乱，不住摇头，凄冷的月光落在她姣好的脸蛋上，细细的眉，红红的唇，泪盈眼眶，瞧起来好不可怜。
狄云心软了。
他仰起头，痛苦的阖上眼睛，过了好一会，问，“师妹，你…你跟我走吧…带着空心菜一起……”
“这…师哥，我走不得了，他是空心菜的爹，空心菜不能没有他，还有我…我已经…已经……”
戚芳一怔，紧紧抿着唇，垂下脑袋，她话未说完，狄云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狄云干涩的笑笑，似苦似悲，他一点一点将戚芳抓着自己胳膊的双手掰开。
“我明白了，师妹，我明白了，我这就走，不耽搁你在这里当万家少奶奶……”
“师哥……”
见狄云要走，戚芳心乱如麻，没怎么思考就追了上去。
狄云站定，没回头，“你还有什么事？”
戚芳抿紧唇，走到他面前去，将裹着金银细软的布包朝着他手里递，她声音颤抖着说道：“师哥，这些银子你带着路上花，你回老家去，置办些田地，在娶个媳妇…你…你忘了我吧……”
“我不稀罕这些！”
狄云眼睛通红，怒发冲冠，只觉她是在羞辱自己，一把将那些金银细软拍在地上，过后，他才发觉自己失态，“师妹…我…我对不住……”
“没事…没事的……”
戚芳笑笑，并未生气，她吸了吸鼻子，蹲下身体，一边用袖子擦眼睛，一边捡着掉在草地上的金银。
“别捡了……”
“师妹，别捡了。”
“我说别捡了！”
狄云将戚芳拉起来，痛苦的说道，“这些金银财宝什么的，我一点都不稀罕，你不用给我，还有，我是…我是冤枉的……”
……
狄云与戚芳还在拉扯。
就听“哗——”的声响，杨过轻身而至。
他无语道，“二位，你们声音在大点，整个万府的人都要被你们喊来了。”
“对不住…对不住，杨少侠，都怪我……”狄云满目歉疚。
“无妨无妨……”
杨过摆摆手，侧目看向戚芳，犹豫片刻，问，“你可知，万震山父子杀了你爹？”
“什么？”
戚芳震惊，“这位少侠，你不要胡说，万哥怎么会杀死我爹。”
“这样吧，我让万圭亲口跟你说。”
言落。
杨过进屋擒来万圭，一盆凉水将它弄醒，然后，用《移魂大法》摄住其心神，开始询问。
待到万圭亲口说出，万震山将戚长发砌进墙里之后，戚芳已哭成了泪人。
狄云亦是怒火滔天，抬掌就要打向万圭天灵盖，谁料，竟被戚芳拦下。
他怒道，“师妹，他杀了师父，杀了你爹，你还要救他？你昏了头啦？”
戚芳低下头，闪躲着狄云的目光，只是说道，“我…我…师哥，我们先去将爹爹的尸骨带出来吧。”
“好…”
狄云闻言一呆，他也听出了戚芳话中的意思，以为她同意跟自己走了，立时答应下来，完全忘记她方才救下万圭的事。
杨过瞧着，剑眉皱起，想起戚芳未来似乎会死在万圭剑下。
念此。
他抬掌就要打向万圭，就在这时，一道白衣现身，拦下他这一掌。
“龙儿…你这是……”
杨过惊讶，不解她为何要拦自己。
小龙女按下他臂膀，轻声道，“过儿，你不能杀他。”
“为何？”
小龙女想了想，侧目看向发愣的戚芳，淡淡道，“这位姑娘，不希望他死，你杀了她丈夫，她怕是会恨你的。”
杨过不是个傻的，小龙女这一点，他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也知道她是在为他着想。
说到底，他与小龙女是局外人，并不适合掺和的太深。
“狄云，府上的人不到明天是醒不来了，你与戚姑娘要做什么，就尽快吧。”
小龙女侧目朝着狄云说了一句，旋即，她又看向微微发颤的戚芳，姿态端严，脸上不见半点表情，一袭白衣随风鼓荡，身形融入在白茫茫的大雾里，恍若自云海走出的神仙中人，让人心生敬畏。
她淡淡道，“戚姑娘，你们之间的事，我与过儿不好插手太多。
我只能与你说，这个男子爱己之命，胜过爱你，你与那屋里孩子两人的性命，于他而言，并非不可舍弃。
你信与不信，也不重要，我们也不甚在意，只是…言尽于此，望珍重。”
言落。
小龙女牵起杨过的手，一个轻身，消失在狄云与戚芳二人的视线里。
…
杨、龙二人落在一棵大树上，杨过好一会没缓过神来，他疑惑问道，“龙儿，你方才……”
小龙女揉了揉他发丝，轻轻的感叹道，“人自救之，天必助之，人自弃之，天必弃之。
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不是吗？过儿？”
杨过微怔，仔细想了想，骤然一笑，“龙儿你说的对，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