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光明圣女
“当然。”科尔顿夫人拢了拢披肩，“自从她入城后，我一直在挑选合适的时机，想要邀请她。”
她笑了起来，小香扇遮住了半边面容，她含笑道：“你知道的，一位阔绰的有着爵位的美丽少女，总是受人欢迎的。”
“斯宾塞大公可不会容忍自己的妹妹认识一个不入流的。”科尔顿伯爵暗含警告，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说，“无论如何，作为城主夫人，你总该做好的。”
科尔顿夫人笑了一声：“之前她居住在旅店，你叫我怎么好邀请她？现在这大雪就没个停的时候，我又怎能邀请她？我的伯爵大人，您快别嘴上尽说些好听的了，还是快快为迷茫的我指点迷津吧。”
科尔顿夫人来自一个大家族，那家族比科尔顿家族还要势大些，因此科尔顿夫人在科尔顿伯爵面前并不弱势。
科尔顿伯爵没有说话，似乎陷入沉思。
科尔顿夫人起身，女仆跟随在她身后离去。
城堡外面，男仆正指挥着围着一块儿布的双头牛人，把几具冻死在寒夜里的奴隶拖到街道外，丢在路口。
总有些快要活不下去的乞儿愿意清理这些死尸的。
今天，双头牛人将死去的哥布林尸体丢在了借口，墙角处飞快窜过的几个黑影就拖动着死尸离开。
这样的事并不罕见，每年都会上演。
塞斯维滨城里，越发的冷了。
远在万里之外的首都纳尔城，光明神殿里，主教在做完祈祷后，缓步踏出，他身后的光明圣女寸步不离。
主教和光明圣女说着：“你的姓名已添在《光明之书》上，三个月后，明曜日时，将会当着全国人取出认证。”
“是。”
一个白衣教徒想要扶着主教，主教挥挥手让他退下了，于是白衣教徒站在原地，安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目送他们在雪上留下了一串串脚印。
直到一路进入主教的卧室，光明圣女仍旧没有离开，主教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端上两杯红茶放在桌子上，招呼光明圣女坐下。
一道法咒隔绝了此处与外界的声音。
光明圣女微微咬唇，双手捧着茶杯，一动也不动。
主教看着她，一贯慈祥的面容上看不出其他神色，他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红茶，才继续说道：“薇薇安，不要再为此担心了，你是唯一一个符合光明神神谕的孩子，明曜日不会出现半点意外。”
薇薇安最终没有说出话来，只是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薇薇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里一片雪白，素，却奢华无比，透明的水晶做的书架，整块儿的白宝石做的桌子，秘银的法杖上镶嵌着光明之石，就连梳妆镜也是全国最好的矮人用大块儿秘银炼制而成。
薇薇安躺在床上，抬手看着手上的戒指，戒指折射出不同的光辉。
她一直以来的疑惑，在独处时终于喃喃出声：“为什么会离开。”
“为什么会离开？”莉莉丝将看完的纸张放在了一旁，这才有空看向萨麦尔，她的红瞳里毫无感情，她的语调。也几乎没有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事一样，她说，“不管是光明神也好，还是你们撒旦也好，乃至于被你们选中的人也好，都太过于高高在上了。”
她从窗外看去，只能看到一片荒芜的田地，可她还是继续说道：“太过高高在上，难免看不见人间。”
“人间？”萨麦尔从唇齿中吐出这个词。
“是的，人间。”莉莉丝站起身，对萨麦尔说道，“去吧，去把我的财产拿回来。”
萨麦尔隐入黑暗，消失不见。
她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红瞳，她微微的张开手指，又合拢，短暂休息过后，面无表情的坐下，继续在纸上勾勾画画。
萨麦尔回来的很快，甚至还有空给她准备了下午茶，红茶和甜腻的点心。
莉莉丝端着茶杯，慢慢的啜着，似乎完全没有兴趣审讯那叛逃的老管家和他的一家，只任由他们跪在地上。
莉莉丝的确没有询问，在用完下午茶后，只吩咐萨麦尔把他们一家关在了离厨房很近的一间房子。
也的确很近，萨麦尔把他们关到了离厨房一个房间的距离，而隔壁就是奴隶们待的房间。
长时间的没人出门，吃喝拉撒都在里面，那种恶臭已经隔着房门都藏不住了。
老管家耸动着鼻子，而他的孙子，一个还算养尊处优的小子，已经忍不住在干呕。
萨麦尔将他们驱赶进去后，随手捏了个法诀，阻止他们逃跑的可能。
萨麦尔慢慢的走回主卧，并未在雪上留下任何痕迹。
上楼后，他进入主卧，为小憩的莉莉丝掖了掖被角。
他轻声询问：“你不审问？也不追回？”
莉莉丝随口回他：“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或者说，你从前挑中的“天选者”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
说完，她还打了个哈欠，仿佛并不在意这一切，只是顺着萨麦尔的话在闲聊。
“严刑逼问他卷走的财产在哪儿，如果他不说，就用他的家人威胁他。最后不论他说不说，都会当着所有奴隶的面砍头。以震慑那群奴隶。”萨麦尔略微停顿了一下，“你们人族是唯一一个偶尔会令恶魔都觉得惊奇的种族。”
“那令你惊奇吗？”
“不。”萨麦尔说，“当你活得足够久，什么都看过之后，就会觉得这些手段……”
“不过如此。”莉莉丝接着萨麦尔的话说了出来。
萨麦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莉莉丝这会儿越发的困倦了，她嘴里嘟囔着：“那就不要管我要怎么做。”
她睡着了。
萨麦尔久久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然后站在了窗前，翻开她勾画的纸张。
那纸张上，零落着几个正正方方的字，扭曲的线条让人难以理解。
萨麦尔曾挑中的几位“天选者”和莉莉丝使用了同样的文字。
而他偏偏是一个足够智慧的存在，所以他很快的学会了这门语言，因此他能够在这个时候辨认上面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