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四名嫌犯

8月20日晚上12点46分，在淮滩村的粮食仓库里透出一丝微弱的灯光。

库房的东西两侧铺着十几张地铺，此时已经有7、8名侦查员已经进入了梦乡。还有三四张床铺还空着，那是在外伏击守候的侦查员还在工作。

沈军这时趴在铺上，床头的小台灯在偌大的粮库里显得那么地渺小。

微弱的灯光照在一张张纸上，这是侦查员5天以来的全部调查记录。看着看着沈军突然发起呆来，案件侦破工作已经快一个星期了。

业内人都知道，侦破凶杀案件的黄金时间是7天以内，超过这段时间破案的难度将成倍地增加。

这不仅是时间长了犯罪分子可能进一步毁灭罪证。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现场的印象就可能消失，取证的难度将更大。

在侦查员中流露出一种情绪，侦查方向出现了偏差，侦查的范围太小等想法，干扰正常了破案工作。

甚至在当地村民中还有人编出了顺口溜：猪肉吃得不少，案件破得没头没脑。把没日没夜工作的侦查员们都气坏了。

想到这里，沈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案件不能及时侦破，这样下去队伍将越来越难带啊！

粮库里静悄悄的，只有落地扇嗡嗡声和侦查员鼾声伴随着室外小虫的叫声，显得都是那么凝重，仿佛空气中都能拧出水来。

突然，电台响起了呼叫，把侦查员们从梦境中惊醒，大家从地铺上跳了起来。迅速穿好衣服，带上武器，向沈军的方向汇拢了过来。

“王刑1号，我是王刑5号，目标已经归位，还带了一个人，如何行动请指示。”

沈军回答：“我是王刑1号，继续监控，我马上带人支援。”

“王刑5号收到，立即执行，完毕。”

沈军站了起来，对身边的侦查员们说：“小钱你负责电台值班，小王负责住地的警戒，其他同志带好家伙跟我行动。”

大伙整齐地应了一声。

不到10分钟，沈军一行人就赶到伏击守候的地方。张成雪简要地汇报刚刚发生的情况。

张成雪说：“10分钟之前，我们发现有两个人影，突然出现在苗友明家门口大概有30米的地方。东张西望地看了一会，才走到门前将门打开。

进去以后马上就把门闩了起来，从窗户里隐隐约约看见好像是在收拾东西，看来是准备跑路了。另外一个人没有看清楚。”

沈军说：“张成雪你的人堵住大门，我和马权发带两个人先进去，要立即将疑犯制服，防止狗急跳墙，其他同志伏击在周围，随时准备策应。”

沈军冲到门前一脚将大门踹开，举枪对着两名疑犯大声地呵斥道：“我们是警察，把手举起来，抱头蹲下来。”

4名侦查员立即扑了上去，把两名嫌疑人铐起来。马权发把证件给他们看了一下。

沈军说：“带走！”

警笛响起，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沈军刚准备上车，手中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王刑1号，我是值班的小钱，刚才徐集治安卡口报告，发现两个人牵着一头牛，民警刚要上前盘问两人撒腿就跑，后被抓获。审查后供称是贩牛的，问他为什么要跑，说是害怕遇到短路的了。”小钱说。

沈军问：“叫什么名字？”

小钱回答：“一个叫沈洪理，另一个叫万和放。”

沈军说：“立即将人押送到刑警队，我马上过去。”

沈军高兴地对大家说：“将人带到刑警队，连夜组织突审。”

这4个人是这几天查下来，最后没有见底的8.16案件犯罪嫌疑人，一直在逃，没有归案。现在全部抓获，意外的收获使侦查员们马上兴奋起来。

刑警队讯问室正在讯问4名犯罪嫌疑人。

沈军问：“苗友明你知道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来吗？”

苗友明回答：“不知道。我又没有犯罪，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告你们。”

沈军说：“好啊，你干了那么多的坏事情，还要告我们，你是不是头脑有问题。你必须把自己的问题都交代清楚。最近几天你跑哪儿去了？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苗友明回答：“领导，我能不回答吗？”

沈军说：“不行，必须回答。你可是老油条了，这里的规矩你不懂？你是三进宫了吧？”

苗友明回答：“唉！既然你们什么东西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其实，我这几天故意躲起来，就是怕你们怀疑我。

我毕竟是有前科的人，好事没有我的份，坏事肯定首先想到的是我。我最近也没有干什么坏事，你们不要总是盯着我。”

沈军说：“8月16日晚上你去干什么了？”

苗友明回答：“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是在家睡觉，哪儿都没有去。”

沈军把桌子一拍，训斥道：“苗友明你就是睁眼说瞎话，那天晚上9点多钟你和马友奎在干什么？在街头有没有人和你打招呼？再给你一次机会，主动交代争取从宽处理。”

苗友明呆愣了好大一会，右眼眯着紧盯着右前方的墙角，双手紧握。紧张地说：“能给我一支烟抽吗？我现在说，你们还能算我是主动交代吗？”

沈军说：“烟可以给你抽，但是你必须先交代问题。不要把自己送到绝路上？”

苗友明十分慌张地说：“我是犯罪了，但不是死罪呀！我没有杀人，向佐云不是我杀的。”

沈军说：“人不是你杀的？那天晚上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苗友明回答：“我知道是躲不过去的，你们的厉害我知道，什么你们都能查清楚，我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

8月16日晚上9点多钟，马友奎来找我准备到河对面的河滩街上去玩玩，在街上碰到村民齐宏钢，就打了个招呼。

到了河滩我们想到棋牌室打麻将，谁知道到了那里却是瞎灯瞎火的，没有一个人影。就在那儿等了一会，有一个老头过来问我们：‘小伙子是来打麻将的吧？今天不巧刚才派出所来查过，老板被带到派出所了，你们还是走吧，不要等了。’我俩感到很扫兴就分头回家睡觉了。”

沈军问：“就这些，没有了？就这些值得你跑外边躲上好几天的，你说的鬼话我们一个电话就可以查清楚了。不要像挤牙膏似的，挤一点就说一点，不要想蒙混过关。还是竹筒倒豆子干干脆脆，把问题主动交代清楚？”

苗友明连忙说：“我交代。我们回来的路上，在盐河边的草地上看见一对青年男女正在那儿亲热。

我俩就悄悄地靠近，然后就大声地吼道：‘深更半夜的你们在干什么？我们是联防队的，把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跟我们到派出所去。’

抢了东西正准备走，马友奎说：‘苗哥你看这小妞长得还不错呢？玩玩吧。’

马友奎就把女的往河边的小树林里拽，我就把男的拖到淮东路上，并且威胁道：‘快滚，不然就杀了你。’

那个男的就往东边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快来人呀，有人抢钱啦，抓流氓啊！’

我回头朝树林里走的时候，很远就看见马友奎正在那里扒女的衣服，那个女的在拼命地呼救。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身后响起警笛声，我知道是公安局的巡警赶过来了。

我就对马友明喊道：‘快跑，警察来了。’

我们就顺着河边往西跑，一直跑到跑不动为止，夜里就在河边的草地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我们回村子的时候，看见有许多警车，以为是来抓我们的，转头就跑。

最后跑到余圩的亲戚家躲了几天，今晚回来就是要拿些东西，准备跑到外地躲一阵子。没有想到还是被你们给抓住了。”

沈军说：“继续交代，我看你的作案手段挺熟套的，干了不少次吧？”

苗友明正要狡辩，侦查员陈凯走了进来。大声地说：“沈队长马友奎都交代了。”

沈军连忙制止说：“小声一点，交代了多少起？”就看见陈凯伏在沈军的耳朵边轻轻地说着。

苗友明伸直了耳朵什么也没有听到，吓得头上直冒汗。沈军看到这一点，朝陈凯微笑地点了一下头，陈凯会意地走了出去。

苗友明吓得从凳子上滑到地上，连声说：“我有罪，我这下全部交代......”

经过5小时的审讯，苗友明交代与马友明采用类似的手段，今年结伙作案抢劫2起，强奸1起，敲诈9起。

马友明也同时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张成雪等人负责审讯沈洪理、万和放。盗窃家禽家畜的犯罪分子一般嘴更紧，个个都是过寒叫鸡子老蚰（油）子。

张成雪问：“沈洪理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被带到这里？”

沈洪理回答：“我是贩牛的，警察同志我们卖牛不会犯法吧？以前长途贩卖是犯法的，可是现在改革开放了，这是搞活经济，你们抓我才是违法的呢！”

张成雪问：“你既然是合法的生意，治安检查你们为什么要逃跑呢？”

沈洪理回答：“我们害怕，怕他们是短路的，钱和命当然是命更重要了，我们能不怕吗？”

张成雪问：“你的牛是从什么地方买的？要到什么地方去卖？你的牛是用多少钱买的？这头牛有几口了？”

沈洪理回答：“我的牛是在山东枣庄买的，花了1200元。这头牛有多大岁数我记不清楚了。”

张成雪问：“你具体是在哪个牛行买的，过户的票据拿来看看？”

沈洪理回答：“在哪家牛行买的忘记了，发票丢了。”这时候沈洪理开始耍无赖，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就是不说，你们能拿我怎么样？”沈洪理在心里想着。

张成雪严厉地说：“沈洪理你要搞清楚，既然我们抓到你，就不会轻易地放过你。你的狡辩是徒劳的，主动交代自己的事情是你目前的唯一出路。8月16日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沈洪理回答：“我在家睡觉，哪里都没有去。”

张成雪说：“如果说有人在外边看见你，你还会这样说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村人都在看着呢？”

沈洪理这个时候，扬起了眉毛瞪大了眼睛，紧张地直搓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大一会才说：“警察先生能给我一口水喝吗？”

张成雪说：“可以，马上就给你水喝，但是，你必须先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清楚，不要想蒙混过关。”

沈洪理舔了舔嘴唇小声地说：“我刚才都说的是假话，我认罪。但是向佐云绝对不是我杀的。”

张成雪问：“那你究竟做了什么坏事情？”

沈洪理回答：“那天晚上我和万和放一起偷了一头牛。”

张成雪问：“你把作案的过程详细地说清楚？”

沈洪理答：“8月16日晚上8点多钟，万和放来到我家说：‘怎么样，今天晚上出去干一票，地方我都选好了，就到小王庄，那里有几家养牛的，好上手。’

我爽快地答应了。9点多钟我们到了小王庄，看见最东边第二家的小院子门虚掩着，就悄悄地摸了进去。

有一头牛拴在木桩上，我解了牛绳将牛赶了出来。

到了夜里1点多钟的时候，我们到了许渡表叔家。我告诉表叔这头牛是我们从山东那边贩过来的。还有其他货要提，牛暂时放在他家饲养几天，草料钱我们付。

表叔也没有说什么就牵走了牛，我估计他应该心中有数。因为我说等牛出手了再给他一些钱。然后我们就赶回家睡觉。

第二天上午看见来了许多警察就跑到外边躲了起来，没有敢去牵牛。

这几天我看风头过去了，就准备在今天晚上把牛牵到许沟镇给卖掉，谁知道才到徐集就被卡口的警察发现了。

我们一看情况不好撒腿就跑，没有跑几步就被逮住了，带到这里，其他的就没有了。”

张成雪问：“看起来你们干的是轻车熟路的，不止这一回吧？”

沈洪理连忙说：“这是第一回，以前从来没有干过。”

张成雪说：“你怎么知道山东有牛卖？你们家又没有养牛。你怎么知道安东县许沟镇有耕牛的交易市场？你们是不是以前还去过？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你的同伙也被我们给抓住了，就是你不说别人也会说的。那就要看各人的表现了，好好地考虑吧？”

沈洪理眨巴着眼睛，低着头沉思了好大一会。

张成雪看时机已经成熟，又给沈洪理倒了一杯水并且催了一句：“快说吧，迟交代不如早交代。”

沈洪理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终于下了决心说：“我交代，全部交代......”

审讯沈洪理用了6个多小时，对同案犯万和放的审讯也在先后结束。两名犯罪嫌疑人交代今年共同作案27起，其中盗窃耕牛2头，生猪7头，家禽28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