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山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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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七星归

后忆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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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月影入窗来。

烟波渺处起,醉眼看沉浮,尘蝶如夢,掠过万水千山,落在谁人指尖?

廊桥遗夢,如幻似真。夜寒凉透,浩歌千古韵,似指引着人往更深的境渊追逐。

是什么?是谁在无意留下的笑言。

“在你的一生中,流星逐月,红尘绯歌,友人相伴。那在你一生中,你会在哪一方停留吗,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个很重要的人……”

什么?为什么这么捉不透,如掩云雾,不经心踏入一场迷局,前方大雾,神秘急切地诱人前去揭开那一层缥缈。

尘蝶跟随指引愈飞愈远,愈来愈急,穿过烟云。

到底在苦苦追寻什么呢?为何,寻不到的那份寂寥远胜那水阔天长万里江山……

尘蝶振翅,轻点,月明如水星。

“一个很重要的人…不能忘的人…”聲音响起,如蛊人心。

是什么?谁在他一生中停留?

尘蝶飞得更远,用力追逐一场镜花水月。

近了,越来越近,雾散云开,究竟又是谁在轻语。

不能忘的人,只那様一想,千山雪便落尽,枝上压春尽。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心疼爱怜地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万分珍惜地似守候到岁月的尽头。

眼前褪去光泽,只有这个人立在视线中。

仿佛就有一种错觉这个人就会这般静默温柔的,在极细的时间光河中,涉水来见你。

那人小心翼翼地拂开他肩上的落发。

那么轻柔,那么珍重。

衣袖滑下手腕,她捧着他的脸,眼底是一涟春水,是喃呢般的旖旎,流光作晚。

尘蝶环顾,光泽间朦胧,那人身姿轻柔,倾身告诉他。

“星霜荏苒,寥若晨星,你永远是我心中那个天才少年。”

那様的专注坚定,温柔又遥远。

听得他心中莫名氤氲,烟雨润如酥缠上心,惊心动魄,说不尽的苍凉。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在这一生中,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人在他身旁路过,万人万象,唯有那道身影,永远注视守护着他,闯入他眼中,刹那间镌刻一生。

一切一切归於寂静,廊桥遗梦斗转又逢人,岁月蹉跎,相念化作漫天光,旧年故人曾许人间第一流,今时今日星斗满天月一轮。

夢终究还是夢,尘蝶渐渐歇下,远翠青山,一场繁华……

金阙,叶落枝秃的古松掩映着静谧的楼台亭阁,万籁俱寂,悄无人声。

在明静的光下,一眼便看到了山上那皑皑白雪。

刚好天空又下起了雪,梅花与雪花飘扬,像春天一样活跃多姿,生气蓬勃。

风声乱撼着外面的丛竹,推门见大雪盖满了大地。

天街雪似盐,青青的竹子载满白玉般洁白。

正道山的值日弟子裹紧衣物,拿着扫帚出来扫雪。

天冷人稀霜露下,昏昏的天色云垂野。

积雪很厚,扫雪弟子只负责将台阶和一些道路扫清。

寒光曙色,冷风携霜花而下。

扫雪弟子收紧衣服,手上动作不停,雪被他扫到一边。

今年的冬天依旧这么冷啊,扫雪弟子想,山下还好,在这山上风刮的更冷了,透进骨子里。

有人走过,雪地咯吱作响。

扫雪弟子抬头一看,细腻修长的指头,携着一把长剑,骨指在萧瑟寒风里泛青紧。

一青年涉雪而立,徐徐而来。

他穿着黑色衣衫,墨色长发在身后被寒风卷起,面容褪去了少年几分的跃动,长高了许多,如漆的眼睛,睫毛被打上细雪。

他停下脚步,凝眸独立,那般如青松挺直的身影却好似存在望尽天涯的寂寞和隱忍不发的孤单。

六花雪纷飞,琼瑶装点大地。

扫雪弟子反应过来,朝那人问道:“陆师兄。”

黑衫男子往他看来,目光在风雪里分不清,只听他似应了一聲。

扫雪弟子仰视他,对他来说,见到陆师兄的机会还是比较多的,每次在山下都会被同门羡慕打闹。

确实,能见到陆师兄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扫雪弟子想。

墨发在三分白的雪中分外刺眼,他抬脚往台阶下走,行走间,北风吹动他袖间,露出那截手骨上缠着一根蓝线编绳,素净古朴。

扫雪弟子睨了一眼,不觉有他,重新回注意力去扫雪了。

下雪如尘,积雪浮云端。

阶下墨衣雪影终散。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稀。

今日是元宵节。

城中人影不绝,还未至夜晚,老老少少皆玩笑于雪街上。

人们的欢声笑语和无数的鞭炮声,彩灯挂满街,满街的灯笼高高挂起。

火树银花,星桥铁锁,满城灯市荡汤烟。

雪浮云端,云淡日光寒。

陆星遗穿过人群,墨色衣衫在人潮中却是鲜妍,他目光在路前。

半空雪明如洗,一絮堕纷纷。

元宵佳节仿佛融和天气,孩童着厚重鲜艳的冬衣奔跑在雪上,扑腾玩耍。街贩喜气洋洋地,元宵摊子更是热闹,炊烟袅袅。

他于大街站立许久。

垂眸了一眼振芳尘,五指拢,跨步往那人间烟火的元宵摊子的桌子坐下。

老板立马湊前乐呵问道:“客人吃什么口的?”

雪舞纷飞,“红豆,”他润润干哑的喉咙,“麻烦老板给我一份红豆的。”

老板眉开眼笑的应了一声,往灶台边去了。

他坐在这里,风骨依旧,寂静无声。

倏地,有人坐下他一侧。

悦目是佳人,乐玉披着粉黛大氅,笑颜如花绽,似乎惊喜在这儿撞到他:“陆星遗,好巧!”

他愣了一下,好似也没料到,“嗯。”

乐玉喜上眉梢,道:“你吃元宵啊?我正好也吃一碗,老板,来一碗芝麻的!”

灶台边的老板诶了一声。

“说起来,似乎很久没见过你了,如今剑术又精进了吧?啧,你知道吗,自从你行云剑法大成,我们天山都传遍了。如今你可是有名的江湖高手了……”她说着。

陆星遗淡淡一笑,眉下浅痣似透出一丝微微的温度,接过老板送来的红豆元宵。

轻雪带风斜。

冷僵的手握上勺,稍低头含进一颗元宵,温温热热,咬开是红豆沙的馅。

乐玉注意到他的手,停下了话头,有点纳闷:“你手都红紫了,不戴个手套吗,金阙山上会更冷吧?”

他摇头,似乎不太在意:“忘了。”

乐玉不说话了。

看着青年如玉似刃的侧颜,莫名觉得他有点奇怪,但这变化太细致,她也说不上来。

“陆星遗,你好像不一様了。”

他握汤勺的手一停,扭头看她,琉璃闪星般的眸子,嘴角微扬,竟然有种说不清弧度。

碎发拂过耳畔,他入目天光白净雪落,“是吗,可能吧。”

大雪纷飞似要将人的心掩住,再无处探究。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元宵佳节欢乐渡,张灯结彩花一圈小朋友拥簇。

乐玉接过自己那碗元宵,吃了几口,惊喜道:“你们这边的元宵真好吃!”

“你怎么会来这?”他终于问她了。

乐玉笑呵呵道:“不是我一个人过来的,少掌门乐瑙也在,我随她一道来的。”

“我听说你这几年里出没各个地方,行侠仗义扶倾济弱很多人呢,往外一提你的名字,十里八方的人都得称赞不止。”

他又吃了一口元宵,眉眼如画,身后是笑声满溢,喜气洋洋的闹街。

“要是我有你这么厉害就好了……”乐玉感叹托着下巴道。

金阙每年也会过元宵节。

山下有活动,山上就在金台摆宴。

邀约四峰同门齐欢聚,美景怡人悦心目。景情意浓,万事和乐沐幸福。

大家一起恭祝元宵佳节快乐。

烛火璀璨,灯也设不了少,值得称赞的是天上一轮大大的明月。

桌上摆满酒,糖葫芦、炸元宵、饺子等等,让人垂涎欲滴。

有弟子在追逐打闹,大多女弟子在研究粘合漂亮精致的灯笼,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旁边的猜灯谜区域还是丹衡山搞的活动,一群围观弟子聚精会神地竞猜着,不时传出一阵嘘声,过一会儿又是一阵欢呼声。

岭头云似盖,惊风下雪如尘。

一个约莫十二岁大的男孩穿着淡蓝棉服,脸上稚气未脱,被冻得流鼻涕,还在雪地里堆雪人。

旁边的毕奇搓了一个球,扔他身上!

毕沅被砸了,立即看向他,但居然没有反击,而是喊道:“毕奇别打扰我,我在堆雪人。”

毕奇见状好奇地走上前,看着雪人的雏形,问道:“这是谁?”

毕沅认真堆着另一只手,一边道:“是师姐。”

“哪个师姐?”

毕沅一把推开他,“别捣乱,管你什么事。”

毕奇倒在雪地里,做了一个鬼脸。

一旁案边坐着饮酒的少女微愣,远淑且真的脸去看那个雪人,竟失了神。

“师姐吗……”

赵双好似在微茫雪光中又忆起那个人,她的身影那么轻微单薄,又给人温暖满足的拥有感,她总会笑着,给予很多很多关爱。

手被人扯了扯,她回神,发现是毕奇,一脸惊奇的看着她道:“师姐,你怎么哭了?”

她一怔,手抹上脸,果然一道泪痕湿漉漉的。

她看着手上的水迹,道:“没事,雪太大了而已。”

千山暮雪,九百里冰封,万里雪飘。

微风摇庭树,细雪下不止。

“又要走了吗?”

陆星遗回头一看,两道身影相伴而至。

是周紫芝和辛元吉。

辛元吉嘟囔了一句:“陆师兄你总是年前回来,过了元宵又走了,金阙可是你的家呀。”

周紫芝咳了一声,笑道:“她孩子气还在呢。”

“不过,陆师兄你这一走又要半年多了。时间过得真快呀,山上又多好些人,他们都想见识一下曾经的少年天才呢,你看要不要缓缓再走吧?”

辛元吉也扣着手道:“对呀,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又要走。”

面对她们的劝诫,陆星遗只笑了笑,“我已经待了一月左右,不短了,”他睫毛又沾上细雪,闪动间犹如振翅的蝶,“我也该走了。”

辛元吉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周紫芝拦下。

“既如此,我们就不耽误你了。再见陆师兄。”

“……再见陆师兄。”

他转身,周身无物,只带了振芳尘,与这风雪混为一景。

辛元吉看人走远,丧气道:“为什么不再挽留嘛,诶。”

“我们什么时候能撼动陆星遗想法?那才真是见鬼。”周紫芝叹气。

“他之前是这样的吗?我好像不记得了。而且金阙哪里不好嘛,师门上下气氛多好呀。”辛元吉思考。

她眯了眯眼,接住一片雪,道:“可能,他也在想吧。”

“啊好冷好冷,我们快回去!”

“让你用内力,就御寒了。”

“我菜嘛,快啦师姐。”

冬云白絮飞,乱云低薄暮,徒见桂枝一压白。

彼时学剑术,凌轹青云巅。昔日往矣,少年游侠客好经过,不须徇节甘风尘。今朝雪满暮山,雪上切玉琼。满月临别影,连星入剑端。

相逢意气为君饮,敬君再做逍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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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千里山川鲸海岛,世间之大,壮阔无伦。

秀美的金阙山挺拔在南郊,层叠云屏像锦绣云霞四处弥漫,湖光山影相互映照浮跃金。金阙山四周三峰矗立入云端,山泉如银河倒挂飞流直下。

另一山峰的山巅香炉与它遥遥相望,重崖叠嶂。天际边,浮云红霞与朝阳相互辉映,鹤鸟一振天长。

多少人不畏远路,来此金阙登高远望天地间壮观景象,俯瞰万丈大江悠悠流去。天上万里游云搅動风雨,身后水瀑如雪山奔淌。

那是一种怎様的豪迈开朗,磅礴着一种震撼山岳的气概。

当你站在这里,一切而显得跌宕多姿,境界开阔,给人以雄奇的美感享受。

风扬起崖端的碧绿烟衫,散开她身后如墨髻发,袖若水薄烟纱,削肩约腰,肌若凝脂,待她转过身来,粲然生光,霞映澄塘。

一道声音柔弱急促,“师姐。”

赵双似乎是跑来的,神色有点喘。

自有一股轻灵之气,有如豆蔻梢头二月初。

不綿上前给她拍拍顺气,“怎么了?”

赵双抓上她的手,道:“师姐,陆师兄他们回来了。”

不綿面色有点怪异,很快又盖过去了,想了想,问:“在正道大殿?”

赵双点了点头。

她又说:“师姐你不知道,他们可都任务完成了,好风光呢!只是,貌似受伤了。”

不綿带着艳色的脸愣了愣,“受伤了?怎么様?严不严重?”

“我不知道呢,我没看着,只是听小班他们说的……”她嘟囔了几下。

不綿给她拂了拂背,“那你这么急来告诉我,气息乱了吧。”

赵双那有若小鹿般的眼眸眨巴,似乎对她很依赖,道:“师姐你不是一直想等他们回来吗,我猜你肯定不知道呢,所以想找你。”

“而且每天习武我也很无聊的嘛,好不容易有个新鲜事。”

不綿被她逗笑,道:“那好吧,看你这么辛苦,等会给你带红石榴。”

赵双一下子笑开了嘴,“师姐最好了!”

小姑娘抱着她的漂亮师姐。

正道大殿——

峨峨山腰宫,肃肃风过千台阶。

宫殿步虚长,斗转旋霄,万人着冠裳。

天空飘着淡淡的云彩,众人微微攒动。

大殿里宋姑射早已登坐上位,金阙各峰主与大弟子拜请。

数名弟子行至殿前,抬手行礼,“见过掌门。”

宋姑射“嗯”了一声,看不清神色。

那几名弟子中一位说道:“七星试炼已完成,我等俱平安归来,请掌门过目。”

一个小匣子被送上前,宋姑射也没打开,或者说不需要。

俱列两旁的各位不禁露出笑,毕竟其中试炼不乏他们的弟子或师弟师妹。

也有很多目光不禁往一个前面的少年看去,探究好奇,只见他清淡又安稳的侧脸神色,再无更多了。

上面的宋姑射似乎笑了笑,声音淡悦:“好。羿令我会吩咐下去的。”

“方知。”他唤了一声。

左列的一位女子,是丹衡山的峰主:“是,我已经吩咐好医师,会记得给他们送疗伤药品的。”

他点了点头。

“你们辛苦了,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说完,宋姑射先起身离开了。

掌门走后,各人围上去,绕着自己的弟子,各种庆祝询问,好不和谐。

再细看,那名少年也不见了。

含元殿素来是金阙的掌门所居,一惯的雄奇奔放、清新俊逸的风格。

山南山北分隔出清晨和黄昏,层层白云印着房檐,眼景荡涤胸中沟壑,时有归鸟。

气骨峥嵘,体势雄浑。

不綿走着吊石桥,本来偏远的心神不禁被吸引,这里的景观不输瑶台山啊。

知道是一回事,身临其境又是又一回事。

来到这里,亲眼目睹她曾写下的世界,心中的震撼是那麼难说。

风回忽扯衣裙,淡云斜照看山明。

她收神,攥紧手中的小瓷瓶,又松开。

她还有事要做,不能分心了。

所幸她已经找小班从他嘴里套到了陆星遗的居所,就在含元殿的北间。

山上赤松生,含元殿似乎冷清点点,无人经过。

这倒让她松了松气,少人也正常,宋姑射身为掌门但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只收了一个徒弟,如今的含元殿也只有俩个人居住。

随后,步调子声陡然传来,和一番云淡风轻恰好构成鲜明的对比,她一激,快速地退隱到一边的草丛后。

似乎是一道童音:“啊啊啊这正道山真不好玩,含元殿也这么凄凉……”

他还在嘀咕:“师父还派我来送药,早知道就和毕奇换一下了,瑶台山应该挺好玩的。”

该说不说,小孩,虽然你吓到我了,但你这么有眼光,我原谅你了。

身为瑶台山大师姐的她悄悄地心道。

从草缝间窥见,一个约莫九,十岁的男童,清稚可爱,蓝白灰色调的布衣。

好像是丹衡山的人。

等等?送药?

这含元殿就俩个人,谁会需要药呢,她立马得出结论,随即皱眉。

陆星遗真受伤了。

看那小药童手端的木托上瓶瓶罐罐的可不少,她眼里黯淡几分,指尖颤了几下。

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白瓷瓶,又瞄了瞄那个木托,心中生了一计。

小药童正要转弯走着,突然一只千纸鹤蹦蹦跳跳地从一旁经过。

居然还是澄心堂纸折的!

只见那千纸鹤浑身五彩斑斓,灿烂精致,在光线下更是万般迷人,让人受此沦惑。

眼看它就要跃入草丛,小药童当即放下手上的东西,抓它去了。

不綿捉住机会,闪身到他刚才的地方,將瓷瓶混入瓶瓶罐罐中。

又闪电般隱入一侧房殿后。

不过一会儿,小药童从草丛钻了出来,甩甩头将草拍掉,笑得傻乎乎的,手上还拿着那只千纸鹤。

什么都不知道的捡起药托往上面去了。

躲在一边的不綿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想到他的窘态不禁露出笑容。

这小药童挺可爱的,而且简直就是及时雨呀,她还担心原本偷偷塞药的计划被发现而尴尬,没想到,天助她也。

事成,她松了一口气,抬脚往山下去。

午后时分——

瑶台山上的弟子居。

一庭春色,满地落花红几何。

不綿一袭绿裙掠过疏柳,走过水塘,万物生光辉。

刚进赵双的舍院,就见她持着短刃辟气,锋利凌美,手上运势赤芒外射,熠若蛇生。

一招下来,她眼中认真还未退散,见她站在一旁立马笑了起来,喊道:“师姐!”

然后跑来她面前,像一只扑棱蛾子。

不綿把手里的大石榴给她,“在炼刀?”

她捧着果子笑呵呵地:“对呀,”然后拉着她往石桌边走,“师姐来坐。”

不綿看她坐下后开始吃果子,“怎么,看他们过了七星,自己也急了?”

七星试炼是金阙的一个门规,功力到达一定程度便可下山,七点连成线,星势证其人。每次的七星任务点都不相同,需要的实力也不容置疑,通常会花费半年之久,甚至更长。大部分都是十七八岁去的。

但这似乎已成了金阙的一个崇尚,少年初成长。因为完成七星的弟子不仅得到羿令,更向别人诉说着自己一定的能力。

赵双闻言,想了想,才说:“有点吧。师姐你知道吗,这一次陆师兄他们才花了三个月,这得多厉害呀,我不想到自己的时候花个半年……”

她一笑,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放心吧,双双你肯定是同龄中最出色的。”

赵双的脸不禁羞了些,但她很喜欢师姐这样说,看着师姐艷丽不俗的笑,聲音笑貌都这么温柔美丽動听。

她好奇地问:“那师姐你当初花了多久呢?”

闻言,不綿一顿,才说:“我还没有去七星试炼。”

赵双惊讶:“啊?可师姐你……”今年十九了,还是瑶台山的大师姐,她没好意思说下去了。

不綿莞尔。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个身份就是临时一脚踢进来的。她三个月前来到这里,对她来说几乎什么都是崭新的。

赵双立马牵住她的手,说道:“师姐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去过不正好吗?下次我同你一起去不也很好吗?”

她想了想,觉得也是,点了点头:“有师姐在,我一定不会失败的。”

不綿笑了笑,提醒她石榴籽要掉了。

赵双立马立襟正坐,乖乖吃果子。

不綿正心情开怀地笑坐着,倏地又想起陆星遗,心中慢慢爬上几缕不安,思绪万千。

小桃灼灼柳鬖鬖,春色满眼,难平她心。

不綿觉得她真行,真的很行。

一日之内爬了三座三峰。

走在丹衡山的径路上,她又忍不住东瞧西瞧。

燕子飞来归将近暮晚,烟雨杏花裁一片,津桥吊岸莲叶出水。

花花草草丛生,看起来似乎也是药株。

莺啼声声,青草池塘里还有听蛙。

和瑶台山有些相像,她正想着,倏地一个小药童不知从哪出来,和她两两相望。

不綿一惊,这不正是今天在含元殿送药的小药童吗,这可真是巧了。

小药童也很惊奇地看着她,有点磕巴地道:“你是,你是?”

不綿上前几步,低眼看着他:“我是瑶台山裳峰主的大弟子,不綿。你是这儿的药童吗?”

毕沅悟了,“噢,那我该叫你不师姐?”说完又挠挠头,“不大好听啊,我叫你不綿师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