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陈在熬粥,老妈看着被淋成落汤鸡的我从沙发跳起怒火中烧。
“干嘛去了,啊,下那么大的雨,你不是难受么,咋还往外面跑,不拿伞,淋成这样…”
我自顾自走到卫生间,换下衣服。
“我看你是一点都不难受,啊!你这样难受...感冒也是该的!”声音仿佛能穿透承重墙。
我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只觉脑子里的神经“突突”的抽动着。
老陈拿着拖把拖着湿漉漉的地板无奈摇摇头:“把头吹干,过来喝点热粥。”
“不饿。”我径直走向里屋,关门。
“别管他,爱吃不吃。”令我头疼声还是顺着门缝溜了进来在我房间来回穿梭。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隔绝外界,但脑子里的抽动在慢慢扩大,跳动着。
头痛!欲裂!
“老陈,不对,娃不对劲,我明天得去学校问问老师。”
“我知道,我说你就别去学校了,这么大孩子有点心事不很正常。”
“我是怕孩儿。被欺负。”
“你放心,不像,就是青春期,再说咱这么大不也这么过来的吗?给他点时间空间,要真有事他会给咱说的。”
“你倒是一点都不关心,我是怕他最后再出啥问题。”
“好了好了别瞎想了,喝粥喝粥,我当爹的能感觉出来,没啥事,这碗一盛,我给端进去。”
陈爹帮我请了七天假,老师似乎不问原由痛快的批准,像我这样的学生在不在也无关紧要,来不来也无人在意。
周五我终于回了蛤蟆的消息,没多说什么,只约他明天去骑车。而欣怡,我和她的对话还是停留在那句“晚安”。可能她也有所察觉吧,我呆呆的想。
次日,蛤蟆骑车来我楼下:“不是骑车吗?你车呢?”
“我们去长安县转转吧?骑过去?你确定?”
“byd!”蛤蟆卸下他那在两元店买的塑料黄色头盔,夹在胳膊。
“没人偷的,你就挂车上。”我不屑说道。
“终点站——韦曲南到了。”我们走出地铁口。朝阳洒在街面上,不远处起伏的山也泛起金黄。路上大学生居多,在商贩的叫卖声中彼此笑着。有些手挽着,有些则保持既绅士又暧昧的距离。
风吹过,我仿佛闻到了幸福的味道。
我和蛤蟆扫了两辆“小黄车”,一路向南。
我超过阳光,风,路上面带笑容行人和气喘吁吁的蛤蟆。那一刻困住我的结仿佛打开了,我是奔跑在幸福大道的第一名。
我们一直骑行,穿过一座座矮楼和村庄。蛤蟆时不时高歌,时不时欢呼。
骑累了,我们就躺在麦田里,蛤蟆在我旁边唱着歌
“骑着车子来到长安县,
来上一个大碗的油泼面,
长安县那么些年都没变,
他们还是努力的耕着田,
长安县的天是那么的蓝,
长安县待那儿就很舒坦,
长安县阳光就很灿烂。”
我看着低矮清澈的空天,静静的听着。
“天好蓝啊!”
“是啊,因为前两天在下雨!对了,你什么时候来学校?”
“张欣怡问起我没?”
“问了。”
“你怎么回答的?”
“我肯定不能说你喜欢人家,然后发现人家恋爱了道心崩坏了,所有我就说你家有点事。”
我松了口气,这个军师还挺负责的,管善后。
“你什么时候来学校啊?你还没告诉我呢!”
“看到前面那座山了吗?在山顶我告诉你。”
“喂!还骑着车呢?”
“那就推着!”我一马当先,兵贵神速甩下蛤蟆数十米。
站在山顶我看着山下出神,曾经的高楼不再高,远处绿茵场上有人在奔跑,隐约能听到下课的铃声和人们谈话声…
蛤蟆爬上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案板上的肉摊开。
“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我想换班了,去文科班。”我向山下大喊。
“哇去,真的假的,来我班吧,咱俩又能做同桌了!”蛤蟆兴奋的从地上艰难爬起。
我看着他闪烁的眼睛轻声道:
“我想上个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