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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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汴河上血光冲天起 渔舟里贾琏心似冰

汴河,丑时过三刻,正是一天中人最困乏的时候。

河心,两艘楼船前后而行,烛火通明,就好似岸边灯塔,在漆黑的夜里,显的格外引人注目。

在两艘楼船之后约摸一里位置,贾瑁站在一艘渔舟舟首,看着仿若近在手边的楼船,眉头深深皱起。

“推演中实是二十二日夜里遇袭的,可怎地,行水路也有两个时辰,不曾见到来贼。”

越是平静,贾瑁越不敢掉以轻心。

他从身旁锦衣卫处要了个千里镜来,放在左眼,朝着身后四周远望起来。

今夜汴河湍急,楼船行的也快,转眼间,贾瑁一行便来到了一处狭窄河面。

此处两面皆是陡坡,乃是行船凶险之地。

“来了。”

贾瑁似心有所感,口中呢喃一句后,便在千里镜中,看到三艘渔舟,从阴影出遁形。

这三艘渔舟,好似离弦之箭,借着水势,一个猛子便冲向了楼船。

“放花。”

眼里刚看到,贾瑁便是一声厉喝。

在他身旁守着,已不知多久的锦衣卫掏出火折子一吹一按,随后一早便备好的烟花被瞬间点燃。

“咻~”

只听得一声清响,烟花飞上天空。

看见示警,在贾瑁渔舟前面,两艘楼船行速陡然一降,火把亮起,随后便有若影若无的杀喊声传来。

这未出发时,贾琏便困乏了。

但是一路走来,怀揣着心事,他便也不曾闭眼。

就在贾瑁说话,锦衣卫发烟花的功夫,他听到声响,便猛的从船舱中窜了出来。

“瑁弟?”

贾琏从船舱出来,一抬头,便看见远处楼船。

由于夜里实在太黑,是故带有火光的楼船,显得格外清楚。

虽然没有千里镜,贾琏凭借着目力,也是看见了楼船上的厮杀。

忽然间一阵微风吹过,贾琏还隐隐约约闻到了些许腥臭的血味。

“这……”

贾琏脸色难看,他看向贾瑁,似是询问,又像是安慰自己道:

“河匪猖獗,可是我等运道不好被盯上了?”

贾瑁摇了摇头,将手中千里镜递给贾琏。

他叹息道:“罢了,还是二哥自己看看吧。”

说完,贾瑁又道:

“若是我等没有防备,楼船安稳,只怕已是做了睡梦中的亡魂。”

“我们昨日午时才到开封,子时便仓促而行,若不是一早安排,哪处河匪能掐会算,将楼船截在这里。”

贾瑁一番话说完,贾琏久久不发一言。

看着贾琏失魂落魄的样子,贾瑁也没再说什么,只摇了摇头,退到了一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喊杀声渐息,随着一声系统提示响起,贾瑁眼睛一亮,开口吩咐划船的锦衣卫道:

“想来那边已经收拾妥当了,且行船靠过去吧。”

……

一炷香后,贾瑁所在的渔船靠近了楼船。

随着火把照亮,楼船上赵奢见是贾瑁,这才放下绳子,系住渔船将他们拉了上来。

一上船,贾瑁便闻到腥臭血味。

他低头一看,楼船甲板上尽是血迹,正有三五个荣府小子拿水冲洗。

“如何?”

贾瑁开口询问。

“失心疯的贼,竟果真有军中劲弩。”

赵奢骂了一声,开口道:

“还好瑁兄弟一早提醒,不然只怕今日我便要捐在这里。”

听见这话,贾瑁忙看向赵奢身上。

由于赵奢穿戴的是贾琏的衣裳,故而受到了最重点的照顾。

贾瑁上下打量,只一看,便看到了赵奢腹部的血迹。

想到军中劲弩的厉害,贾瑁脸色大变,忙问道:

“可严重,不若掉头回去,先请郎中。”

“无事。”赵奢摇了摇头,“得亏瑁兄弟提前警示,我有防备,那一箭,只是擦伤了皮肉,已经上了衙门里的药,不打紧。”

说罢,赵奢又是一挥手道:

“兄弟这边来。”

贾瑁和贾琏跟着赵奢,三两步间便到了楼船前面望台,这里本该是文人墨客、富贵人家歇脚赏玩江景的地方,此刻却是一片狼藉。

只见十数人头被垒成京观,地上鲜血淋漓,一旁放着刀剑弓弩,在船头栏杆上,还绑着个青衣小子。

一到这里,画面和味道便让贾瑁皱起眉头来。

他两世为人,倒是压的住身体的反应,可贾琏便不堪了,一看过来,便捂着嘴去了栏杆呕吐。

贾瑁皱着眉看向赵奢。

只见赵奢哈哈一笑道:

“刚才所有贼匪的项上人头全在这里,兄弟不要见怪,我没有腌臜你的意思。只是人手不足,一会,我便吩咐人给这收拾了。”

说着,赵奢指了指在船头绑着的青衣小子。

“嘿嘿,瑁哥儿也不曾想到吧,你这一路走来,队伍里竟然有个内鬼。”

赵奢说着走上前踢了那小子一脚,口中道:

“一路到码头,我都是低着脸,一言不发。可是一上楼船,火光一照,我便漏了馅。”

“本来也没什么,我同你们府里小子解释了,随后又担心他们枉丢了性命,叫他们好生待在船舱里,可是这小子不老实,竟然偷偷溜了出来。”

“就在贼匪过来的时候,你那边烟花示警,他这里高呼有诈。哼!差点让这泼天的功劳跑了。”

赵奢说罢,眼中露出一丝兴奋,笑道:

“平日里总愁无处立功,今个倒是一波肥了。”

这自古以来,私藏弓弩盔甲便是谋逆死罪,军中流出劲弩其罪同样不小,只顺着这一条线查下去,说不得赵奢便要连跳两级。

贾瑁心里清楚赵奢为何兴奋,他先是拱手一笑,道:

“那我便在这里恭贺大哥高升了。”

贾瑁说完,又看向那青衣小子,冲着贾琏道:

“我与府中不熟,二哥且来认认,这小子是哪一房,谁家生的。”

“这人一会便交给赵大哥他们,你提前认认,以后也好有个防备。”

贾琏此刻正吐的昏天黑地,听见这话,这不顾自己狼狈,红着眼就转了过来。

他看着那小子,牙齿咯咯作响。

半饷后,贾琏后退一步,恨恨道:

“这人我认得,据说是周瑞家的便宜亲戚,讨的府里夫人的赏,这才进府当小子。”

贾琏说完,握紧拳头。

他看向贾瑁,长叹道:“想我这一路浪荡,若不是瑁弟,只怕我已是尸沉河底。”

“都是府里亲人,平日里吃喝高乐,对老爷夫人,我也毕恭毕敬,谁知竟是这样的结局。”

眼看着贾琏似有黑化的倾向,贾瑁咧了咧嘴,不知如何安慰。

他前世读红楼,贾琏走南闯北,也不曾有什么危险,很难说,今日这一遭,是不是他这个蝴蝶煽动翅膀引起的。

不过,前世那也只是文章,而如今却是活生生的一个世界。

时间过了盏茶功夫,贾瑁见贾琏似乎平息了心中悲愤。

如此,他便开口道:

“二哥想来累了,且睡吧,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