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十一月底终至辽东 辽中卫所初见贾牧
在拿下大小仓管后，牛继宗便急书奏章回禀永和帝，而后又将大小仓管一并四十余人全部下了顺天府牢，要顺天府尹严加看管，以待京里锦衣卫过来拿人。
做完了这些，一天功夫便没了。
现顺天府仓无人看管，牛继宗只好吩咐顺天府尹代管，而后又令贾瑁接收民夫车马，装载粮草北上。
一晃便是三日过去，这三天贾瑁格外忙碌，甚至食不停步，这才安顿好将近十八万石粮草。
等到十一月四，大军便领着粮队，往辽东方向去了。
出顺天时，天已经冷了下来。
待半月过去，路途走到一半，路上便下起了鹅毛大雪。
被朝廷征调的民夫，虽出府时也做了准备，可面对泼天大雪，伤病者不可胜数。
看着这般情况，贾瑁也只得徒劳叹息，好在粮食由他管着，他便增添每日饭食，就这般，在十一月底将粮食运到了辽东。
到了辽东，将粮食入仓后，贾瑁便同牛继宗辞行，往辽中卫去了。
虽说牛继宗赏识他，待他如同自家子侄，可终究没有亲爹亲。
贾瑁琢磨着，今天冬天这般冷，鞑靼在原上没什么吃食，必然要南下犯边。
到时候，他推演一番，说不得便能出人头地。
面对牛继宗，他有时候还要寻个说辞，可若是顶头上司是自家亲爹，那么有些事情便好做上许多。
十二月初三，这天，贾瑁领着二十卫士到了辽中卫。
……
“真冷啊。”
贾瑁翻身下马，皮靴一踩，便深入雪中。
雪极厚，直没脚背。
看着眼前森严的辽中卫，贾瑁吐出一口气来。
“走。”
下马后，贾瑁一声招呼，领着身后二十人往卫所中去了。
这辽中卫虽只是卫所，可朝廷经营日久，年年扩建修缮，此刻竟已成了一座瓮城。
城墙四丈有余，墙上有巡守卫士，靠近城门，贾瑁看着城内竟有走街串巷之商贩，鼻子也闻见了些许饭食的香味。
“许是多数老卒已在这安了家。”
贾瑁心里想着，走到城门前，掏出路引，这才进了辽中卫。
一进辽中卫，贾瑁只看着街上行人，一路雪天赶路的烦闷便消除了三分。
他牵着马，又问了路人卫所指挥衙门在何处，待得到消息，便领着人往衙门去了。
早在他们过来之前，贾瑁便托人传信给了他父亲贾牧，信里贾瑁推算好了时日，说他们何时过来。
如此，待到他们进到衙门里，衙门中堂，贾牧一早便已经等着了。
“父亲。”
看见贾牧，贾瑁便上前行礼。
老实说，他待贾牧并没有什么特殊感情。
此身两岁时，贾牧便来了辽东，这十四年来，贾牧回京的次数屈指可数，二人的感情并不算深厚。
可话又说来，这血浓于水，纵使没见过几面，可内心的悸动却是做不得假。
贾瑁一声父亲喊出，待行完了礼，他再起身时，泪水竟不自觉的涌出。
见着这幕，屋中贾牧顿时也慌了神。
他手足无措，半饷后才从嘴里挤出来几个字，说道：
“这些年来，却是我苦了你。”
贾牧话音刚落，似是突想起什么般，猛的一拍脑袋。
他小心翼翼上前，先是替贾瑁擦去泪水，而后一身黑盔的将军，此时竟如同寻常农夫般，先是捏了捏贾瑁身上穿的是否厚实，随后开口问道：
“你从辽东镇过来，想来一路也没有吃好。如此，且先随我去吃饭吧？”
“嗯。”
贾瑁点头。
贾牧见状，露出个难看的笑来。
他兴冲冲的便要带贾瑁出衙门，可刚走了两步，又忙回头吩咐衙门主薄，要那主薄有事便令人传禀。
吩咐完了主薄，贾牧领着贾瑁就出了衙门。
衙门外，雪又下的厚了几分。
贾牧在前头走着，如同一座无言的大山。
他没有开口问跟着贾瑁的二十卫士是何来历，只沉默着，在前面领着路。
他同寻常父亲一样，在平常时日里，总是默默无闻，或许只有当儿子遇到了挫折，才会挺身而出，为儿子遮风挡雨。
一行人一路踩雪而行，所有人都沉默着。
等到走了盏茶功夫，贾瑁此时也收拢了情绪。
他望着贾牧后背，一边走，一边如同自言自语般，将京中如何如何，他如何如何，包括身后卫士的来历，他两次得了牛继宗的赏识，京里不安稳的形势，永和帝的赏，母亲张氏与他说的媒……
贾瑁一路说着，前面贾牧虽没有回话，可渐快的步伐，还是暴露了心里的欢喜。
不大功夫，贾瑁跟着贾牧来到了一处宅子。
站在宅子外面，贾牧顿了顿开口。
他道：“这些年来，我在这边经营，除了定时送些银子回去，剩下的，便只有这个宅子。”
“嗯……”
贾牧一句话说完，又再次手足无措起来，他似要再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贾瑁看着，心里猜测着，可能是平日里贾牧生活的一般，现这院子杂乱，想让他进院，却又不想让他看到窘态。
贾瑁这般想着，口中道：
“父亲大人无需忧虑，儿在京里，也不是锦衣玉食，这院子已是极好。”
贾瑁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院门。
待到门口时，贾瑁却猛的停住了手，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贾牧。
他在院门前，竟然听到了女儿调笑的声音，而且年龄还不大。
这……
贾瑁瞪大了眼，刚才心里对贾牧的眷恋此刻尽化作了些无法言说的感情。
恼怒有，但不多，这股情绪实难描述，若是强说起来，便是不爽利。
男人养外室无可厚非，现辽东苦寒，贾牧一个人孤苦，有个女人暖被窝也可以理解……
一时间，贾瑁心里想出了数十个理由来替贾牧辩解，可不管什么解释，他心头那股不爽利却是难以消除。
“哼！”
贾瑁蹬了一眼贾牧。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品种狐狸精！”
贾瑁心里暗道，随后伸手一推，便直接推开了院门。
他这一推门，院门便开了。
贾瑁大步踏进院子，正待呵斥，却见一个十五六的飒爽少女正持剑站在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