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客居长安，面壁忏悔，寂寥时，便坐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跟老婆拌嘴，把老婆惹恼又逗笑，方显男人本色。

喜欢站在过街天桥上，看东来西往的车流滚滚，感叹现代科技飞速发展，给想象长上翅膀，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没有人类办不到的事情。思绪里不合时宜地出现我过世已久的伯父，他曾经从长安身背枪械独步去南泥湾跟当年的八路军交易，一来回十五天时间，背三支枪，除过吃喝，净赚六个银元。

心里清楚蓝田油坊街支家沟离我住的这个小区只有尺呎之遥，可是不愿意回故居看看，因为我在洛川出生，理论上应该属于洛川人，乡音已改鬓发已衰，父辈们的故乡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概念。

还喜欢跟老婆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年轻的妈妈拉着孩子悠闲地散步，看身穿华丽服装的男女在音乐的伴奏下翩翩起舞，不远处树的阴影里，一对男女正在亲热……老婆戳戳我，故作神秘地说：肯定是野鸳鸯，夫妻之间不会那么浪漫。

有点不以为然。对于我们这一辈人来说，一生只知道厮守，即使心的一隅偶然间冒出心仪中暗恋的乃乖，也只是无奈地想想，从来不奢望红杏出墙。忠诚是我们做人之本，互相伤害又互相牵挂，到老来才知道，老婆才是你硕果仅存的唯一。

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知道你想反映什么主题。对于中国人来说，城市是大家心目中的天堂，写在旗帜上的誓言被无情的现实击穿，没有什么比金钱能够说明一切，扫码付款让有钱人更为潇洒，然而小区内的垃圾桶前，仍然有拾荒者在翻检，超市里常常把变质的蔬菜贴上特价的商标，你能够看见扑街者手里攥着皱巴巴地毛票，在特价的货柜前挑拣那些变质的蔬菜。

笔者并不介意有钱人享受更高的生活待遇，也不刻意追求旗帜上写的人人平等的誓言，我们是不是用眼睛的余光关注一下那些弱势群体，让他们的日子有点尊严？

算了，有些事你说便是你错。通灵者知晓天下事，通圣者能够预测未来。你只是一个常人，没有必要悲戚感怀。跟老婆一起在小区门口转悠，总能遇到一些惊喜，十块钱三斤毛杏，五块钱一斤香瓜，不用考虑，毫不犹豫地买几斤尝尝鲜，总感觉吃不出儿时的味道。那年月种植植物不使用农药和化肥，所有的食品都是原汁原味，吃到嘴里有那么一种浓郁的快感。

沿街的一家商铺前，贴出了特大惊喜的广告，原来是上海羊毛衫大减价，一件只需九十九元！老婆拽着我的衣服袖子，把我拉进卖减价羊毛衫的商铺里边，一下子精心挑选了五件，拿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替老婆扫码付款，四百九十五元，不算太贵，看原来的价码，每件几乎都在六、七百元，用买一件羊毛衫的钱买了五件，这样的好事不常出现！

过几天，羊毛衫商铺门前的价位出现了变化，一件只需七十五元！老婆感觉有点上当，踯躅了许久，终于禁不住诱惑，又走进去，挑选了三件，二百二十五元，有点无可奈何，但是必须付款，心里虽然有点那个，但是不敢呻唤。

又过了几天，羊毛衫的价位降到五十元。看得出老婆有点生气，要把买下的羊毛衫全部退还！赶忙把老婆拦住，好言相劝：物值当下，商家没错，错的是咱们自己贪图便宜的心理作怪！别丢人了，七百二十元钱买个教训，以后行为做事多个心眼。

问题是，八件羊毛衫，至死穿不完。岳母刚过世，老人生前所有的衣服棺材里边塞不下，大部分置放在墓室外边。

爱买衣服是女人的嗜好，过年前儿女们首先想到为老人买一身新衣，看得出老婆非常在意，总要穿在身上比试，然后脱下来存放，过一段日子翻出来，竟然记不清是啥时候买的。

许多琐碎的小事堆积在一起，日子才过得有滋有味。谁家新郎娶新娘、谁家乔迁新居、谁家喜添新丁，谁家的儿子考上大学，谁又买了一辆新车，看似跟自己没有关系，却让人无端地平添许多惊喜。夜里睡下做梦，梦里全是父皇卖烤红薯的炉子，母后卖豆芽菜的瓦罐，要么就是一群小孩子光着屁股满村里撒野。醒来时呆呆地坐着，庆幸自己又活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