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一战告捷
临淄王沈玠选妃的事情,燕临实在不好插手。他倒可以想办法入宫一剑刺死太后,但这样一来恐怕事情会变得更糟!这样极端的想法也就是在脑子里一转,然后就放弃了!
燕临算算日子,看来父亲燕牧已经到达了边关。由于粮饷缺乏,燕牧一定会尽快开战。等到他大胜大月氏的消息传回来,沈琅就会发现自己的计划破产,情急之下估计就会向勇毅候府直接下手,想要抓住自己要挟燕牧。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伤,燕临开始将府中上下人等慢慢遣离,更是与姜雪宁、薛定非等人明面上划清了界限。将来沈琅命令禁军上门抄家抓人的时候,估计会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勇毅侯府,只有燕临一个人坐镇其中。
冬夜朔气传金柝,冷月寒光照铁衣。
边境忻州城外屯兵的大营外,诸般兵士已经阵列于前。
步兵居中,骑兵分列两翼,弓箭兵则隐于前列步兵之后。步兵之中有一小部分为重步兵,一手持盾牌一手执刀剑,乃是专设克制大月氏游牧善射之兵,既可攻杀,也可防御对方弓箭。只不过更多的是轻步兵与轻骑军,负重少,行动快,易于调整。五十个炮兵藏着军列之中,显得极为不显眼。没人知道,这才是一锤定音的关键杀手!一百五十个身强力壮的掷弹兵也是一样,藏匿在重步兵之中,没人注意到。至于火枪骑兵,由于三眼火铳现在产量只有一百来柄,在这样的大战中起不到什么用处,也就没有给骑兵装备。不过每个骑兵手中都分了三枚手榴弹,已经提前训练过。手榴弹使用很简单,倒是战马要适应起来花费一些时间。
这样的阵型,在燕牧这样沙场老将的指挥得当下,在这昏暗的夜色中,完全可以如一片羽叶,悄无声息完成一场酣畅淋漓的突袭大胜!
城楼上,战鼓声渐壮。黑夜里点燃的火把与迎风的旌旗一齐飘飞舞动。
三万兵士的脸,都被光影模糊成一般形貌。
点将台上,旧日的血迹已然清洗干净,只在铁缝木隙留留下学习干涸的斑驳,燕牧那一张轮廓清晰且充满号召力的脸,却因立在高处,而显得无比明亮。
红日未出,他便是黑夜里的太阳。
灼灼的火光燃烧在他瞳孔的深处,使得这几年来压抑的抱负,都在这一刻随着滚沸的心升腾而上,化作一股连天席卷的气魄,让他拔剑出鞘,将三尺青峰高举!
一时间,四野尽是山呼海啸!
“踏雁门,卫国土!”
“灭鞑虏,擒敌首!”
“死生抛,莫相负!”
……
忻州屯兵本有十万之巨,只是这些年被皇帝一番折腾,一则军务混乱,二则疏于练兵,真正能在短时间选出来上战场的人不到一半。值此初春攻打大月氏又非兵家常胜之招,当以奇胜,以速胜,以险胜,大月氏虽为一国,面积也不比大乾小,但人口不及大乾十分之一。此番进犯虽有十五万兵马,但调配不一,各行其是,实乃乌合之众也!三万兵足够打得对方措手不及,灰头土脸。
“侯爷终于再次驰骋战场了,就是不知道京中情况如何……”
高高的城楼上,谢危站在燃烧的火把一旁,感受着刮面来的凛冽寒风,望着远处大军出击的场面,不由深深感慨了一句,然而接着又有些沉默。
“世子英雄出少年,京中之事交给他大可放心!”谢危身旁不远处的刀剑笑着安慰道。
“我是担心他下手不够狠,让平南王拿了人质要挟,反而坏了事!”谢危叹道。
谢危,谢居安,貌似谦和忍让,仁善心肠,真到了这种血染千里、兵灾战祸时,却隐约展现出一种惊人的冷酷。
人命当草芥,众生作棋子。然而不可否认,这种惊人的冷酷中,又有一种近乎遗世独立的烛照与洞彻。
“天本无道,人而主之。然世本庸常,民无其智。不破如何立,不亡如何生?这世间除却一个‘死’字,本无道理可讲。若不知死,又怎知生?”
谢危没有表情的脸,平静若深流。
越往北,天亮得越晚。
卯正已末,大月氏边境营帐里还笼罩在一片昏暗的墨蓝当中,安静极了。巡查的兵士正值交接,要么熬了一夜,要么才刚睡醒,大多有些困顿,正是警惕最低的时候。
可也就在这时候,一声尖啸打破静寂!
“敌袭!敌袭!大乾的军队打过来了,敌袭——”
有些人甚至第一时间都没听清,浑然以为自己是在梦中,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目瞪口呆,骇然无比。
所有营帐顿时人声鼎沸。
睡梦之中的兵卒匆匆披甲上阵,通传的哨兵则是快步跃上马背,奔向王庭!
谁能想得到,这一场不同寻常的奇袭?
既不在春暖花开的时节,也不在阳光普照的白日,偏偏是他们认为绝对不可能的冬日,绝对不可能的寒夜!
攻其不备,以有备打无患。正所谓,“兵者,诡道也”。
大月氏王子正当壮年,昨夜与几名侍妾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实则是才歇下不久,骤闻外头传来警讯,只觉头疼欲裂,宣传讯兵入帐问询后,一时暴跳如雷,一脚便将铺在羊皮绒毯上的几案踹翻了去。
“好端端的大乾怎会攻打进来,难道是走漏了风声?”
他满脸髭须,眉目虽颇为英武,却失之阴鹜。
“列阵!”大月氏王子来不及披甲,直接冲出帐门大声喝令!他的侍卫围着他,也一起高喊:“王子在此,就地列阵抵抗!”
此时天色已经微明。
轻骑兵行进最为迅疾,弩兵隐藏在轻步兵之中,为两翼所掩护,漫天箭雨早在大月氏的兵卒靠近之前便一波飞去,射落阵中无数战马骑兵。
战事一起,便如荒原上的野草,略着一点火星,被风一吹便铺天盖地而去,呈现出燎原之势。
冬日寒夜的战鼓,悍然若雷霆!
惊了大月氏备战之中的美梦,长枪利刃,刀剑将鲜血浸入冰冷的冻土,在那惨淡淡的朝阳将光芒洒遍大地时,便辉映出一片又一片凛冽的胭脂色。
人从马上跌落,马又嘶嚎倒地。
然而大月氏毕竟人数众多,虽然被大乾军马打了个措手不及,前营损失惨重,但中军在大月氏王子的号令下,还是匆匆形成了阵型。大月氏王子审时度势,着令所有兵士退守己方边城堡垒,这样一来,再次进攻就没那么容易了!
燕牧立在战车的高处瞭望,当机立断,命鼓手变化鼓点,改了行军令。骑兵从两翼出发,即刻包抄对方两翼之阵营;举刀持盾的重步兵则如一杆长枪从对方正面的薄弱处突入,弓弩手的箭不再漫天飞射,而是同时掩护向对方阵中突入的重步兵行进!
大月氏王子也站在高处,极目眺望,看到了燕牧的变阵,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黔驴技穷也!我方现在至少还有十万兵马,燕牧仅仅三万就敢硬碰硬,真是不知死活!传我号令,两翼骑兵出击,中军向前,给我迎上去!”
大月氏王子的部署本没有什么错误,但他哪里知道,眼下正有超出他战争想象的存在即将大显神威!
正面战场,两万大乾重步兵面对五万大月氏军阵,就这么步伐齐整地迎了上去。二百步,一百八十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八十步……
眼看就要到五十步,突然前排大乾重步兵侧身向后,露出一排昂首向前的虎蹲炮来!
在一片浓烈的战烟中,虎蹲炮首次亮相,它的炮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辉,黑黝黝的炮口如同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渊。
大月氏王子自然也看见了,他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大喝问道:“这是什么?”
他的话音未落,“轰隆”一片巨响,就如同天边的雷霆,震撼着战场上每一个人。
霰弹如雨,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伴随着轰鸣的爆炸声,回荡在战场上,一时间,飞溅的泥土、破碎的武器和惨叫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残酷而壮烈的画面。那些曾经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大月氏精锐,在这无情的炮火下也显得无力,被炸得支离破碎。
虎蹲炮的威力足以让任何胆敢挑战它的敌人胆寒。炮口冒出的浓烟,带着一丝火药独特的辛辣味道,在空中弥漫开来。每一次炮响,都伴随着地面微微的震动,让人无法忽视它所携带的毁灭力量。
虎蹲炮的爆发,不仅立即改变了战场的格局,更在大月氏士兵们心中播下了恐惧的种子。那一幕幕血腥而残酷的画面,成为他们无法抹去的记忆。
大月氏王子狂叫一声,如同月夜里受伤的饿狼,“这是什么?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他的周围一片寂静,所有目睹虎蹲炮发威的将领都胆战心寒。在这个角度远远看去,虎蹲炮就好像一个刷子,每一次巨响,都有一大片大月氏士兵被直接抹除,这让他们恐怖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