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谜

茧破成蝶，向死而生。

恍然回神间，发现自己独站在台子中央，周边的是浓到模糊了视线的雾。天是暗的，背后却突然闪起了一大片刺眼的光，刺眼的闪着，却又随着呼吸时而变换着。

像被时代淘汰了的手机呼吸灯，我想。

我伸出手去接那份光亮，低下头转身观察，又听到耳旁有细风吹过，我蒙眼调转了身体——是面镜子。里面的人，看起来像站在雾里，我上前走去，他却没动。直到走到镜前，才看到他发红的眼眶。我直视他，月光吹尽泪光。

呆愣的我终于回过神来，手将药品摆回了原位。我挪了两下，左右。

随即我急促又慌乱的下楼，最后停在了坐在沙发上的妈妈身后，缓慢轻声的询问妈妈房间里谁的去向，却是没设想过的结果。

或许呢，我想。

我以为会产生新的问题，但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

这是很一种奇异的状态，就像是打翻了一个玻璃杯，明知无法承接结果没法改变，玻璃杯迟早会落地，自己只能原地等待玻璃杯破碎时传来的清响。

但是在漫长等待黑夜后，破碎声迟迟没有传来。

她不在乎，原来如此。

我附着衣胄主动迎敌，却发现对方毫无战意。溪流从高处坠落向土地冲击，最后只是绕过坚硬的磐石继续向前。

而由精神状态引发的问题，像被抛起的纸飞机，行驶了几个世纪，春来了有去，但是直到又一个春天，它也还没落地。

我也仍飞翔在天上。

日子平淡的毫无波澜，但是孤独的海面总会随着呼吸一退一涨，然后在一个寻常的夜，打一个喷嚏，惊起一群波涛骇浪。

联考开始了，在车上，看着你的朋友与同学们为你鼓舞打气，你从容的笑着，挺着胸膛，像披着红披风的勇士举着胜利的旗帜。

而我透着窗户看你，眼神中看似的渴望不解，眼底却有着溺死人的悲悯。

又一次风起。你兴奋的上车，又沉稳安静的坐在我的旁边。

车平稳的行进着，呼吸一吸一呼，车子平稳的了无波澜的在云层里遨游。

车停了，所有人都往前走向出口，最后的车里，剩你和我。

犹豫着，我拉住了你的手臂。

“…”

你不信我，我却透过你的眼睛去看我自己。

瞬间想到的过往的曾经，一幕幕的飘起。我先你一步撇开头，再也无法直视你的眼睛，克制而沉默的转眸，或许在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我不似眼含悲悯的神，而是芸芸众生中最苍白无力的一粟。

你落败了，而我所说给你的那句就像一个咒语。飞起来感受到的风，会是跌向尘埃的助力。

原来过去的我在别人眼中是这样的模样。

人们都说时间为良药，抹平一切伤停。又像被炖的土豆，时间越久越软烂，而香味也终于从在空气中飘荡，变成了融化在空气中。

“长大了就好了”“小孩子懂什么啊”。所以，我长大了。

再一次被揭开的痂壳，丑陋的纵横的伤疤，已经不再流血了。被长期藏在伤痂阴影下的血肉，再一次被暴露在阳光下，这何尝不是一次再创。

但这次，我要重新开始了。

他们笑我，讽刺我，孤立我，不理解我。但是，我偏偏要在刀刃上舞蹈，用鲜血去证明自己的鲜活。用蒲苇一样强韧的惊人的生命力和万难不死的精神去生活。

况且我深知我想要的是什么，所有的选择都来自我的深思熟虑。所以你们又何必装着正义，去指点别人生活。

我不要可怜不要施舍，我有自己的追求和向往。

灵魂和神明画押，一切生命的出现，都是与上天的一个契约。大多璀璨如烟花，少如星河，发生和消亡都一瞬间。别人都看到了它的绽放，我却目睹了它的点燃。我看着它燃掉了一部分血肉，去创造向上的光亮。

无法踩在巨人的肩膀上起飞，就寻找一个悬崖借风飞翔。

但随便几个字几句话，所被书写的童话般的结尾，不是我的一生，没人看见我孤苦独行的十几年。

沈耀，早点落地吧，在自己的世界要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