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秘银考验（下）（3K7）
宛如疯魔了一般的路北，跑到了山洞口时，才渐渐停了下来。
那是两只正在狞笑的狂战猩猩。
而在它们的身下，一具浑身是血的的人类倒在了血泊中。
可即便倒在地面，即便依旧没有了任何呼吸带来的胸腔起伏，那张开的孱弱臂膀依旧在阻止着狂战猩猩们的前进。
这一刻，路北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除了身上莫名产生的剧痛，更多的是来自那个倒塌的身形！
“这里是幻境！这里是！”
“幻境！”
呼吸越发粗重，随着那两个狂战猩猩和赵强以及两个人类的靠近，路北心中的杀意愈发强盛。
但尚且还有理智的它，仍在心中咆哮道：
“这里，一切，都是，幻境！”
及至赵强走到它的面前，路北依旧没有动手。
待得赵强伸出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刀子捅入路北的胸口后，这处世界才悄然崩碎。
路北怔怔地看着崩碎地世界，看着世界又再度归于雪白色的虚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是这时，灵臻，或者说，与灵臻极其相似，但又有所不同的身影走到了它的身旁。
它用有些怜悯，有些厌恶，又有些戏谑的声音，对路北道：
“瞧瞧，多冷血的家伙呢，别人为了你死在了血泊，你却依旧不为所动呢~”
说着，它伸出那对在路北看来极度恶心的熊掌，摸向了路北的面庞。
见状，路北极力闪躲，但那对熊掌，却如同锁定了它一般，最终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它的面颊之下。
感受着柔软与温和地熊掌在抚摸自己的下巴以及头顶，脖颈，路北心生厌恶。
它调动自己的力量，猛然拍向这酷似灵臻一样地家伙，却在下一刻，熊掌穿过了对方的身形。
也是这时，路北忽然发现，方才还自己“亲密接触”的“灵臻”，不知何时，已经飘然落在了它的前方，正有些戏谑与怜悯地看着自己：
“看看吧，你已经冷血到见人就杀了呢。”
“多么可怜，多么卑微，多么……恶心。”
说着，那道身形骤然拔升，一直膨胀到路北连对方一根熊脚趾的大小都不如的时候，才渐渐停止。
宛如洪钟大吕一般的煌煌之音从高天之上浩然传来：
“卑微的蝼蚁，为你的冷漠付出应有的代价吧。”
空！
一瞬间，漫天华彩如同焰火一般，从天而降！
但奇异的是，尽管焰火厚重浩瀚如同星辰，路北却依旧能顶住压力抬起头：
“你不是灵！这里，也只是幻境！”
路北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试图打破这个真实的几乎找不出破绽的幻境的漏洞。
但似乎路北发出的咆哮是什么笑话一般，那道如同天音一般的煌煌威严喝道：
“你，愚笨至顶。”
下一刻，路北彻底被这漫天的星火淹没。
也是这一刻，路北的身上传来了无穷的光与热。
那是源自每一颗星辰的重压！
“咳咳！”
身上的压力愈发强盛，路北几乎难以支撑之下，狂喷出几口腥甜！
不止如此，除了口中的鲜血，路北的背脊，四肢百骸，七窍五官，赫然被鲜血填充爆炸！
至于冰极甲和毒液装甲？
早在第一颗星辰之火重压而至时，就已经崩溃消散！
“你，不是灵！”
再度发出自己的声音，路北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颤抖着四根熊腿，强自站立而起：“亦非神明！”
空！
这一刻，路北只觉得自己原本疲惫到了极点，也破碎虚弱到了极点的身躯，骤然迸发出一股超强的气力！
感受着身体之中产生的力量，路北漆黑的熊眼之中爆发出澎湃的怒火：
“谁允许你高高在上！”
“谁允许你审判世间！”
“谁又允许你！对我的一生点头论足！”
“你！不配！”
轰！
磅礴到宛如超新星爆炸一般的力量自路北的身上升腾，只一瞬，便将漫天星火崩碎！
下一刻，路北身形消失原地，出现在了那巨大的如同一轮圆月的巨首面前。
看着他淡漠的，仿佛看透世间一切的面庞上，此刻浮现出的疑惑与震惊，路北狂笑道：
“谁也不配！”
轰！
沛然的力量冲击在了那张巨大的面庞之上，溅射起一整个天空的金色血液！
宛若苍天泣血！
呼~
缓缓落地，路北看着好似天中华彩逸散的金色血液，它的眼神渐渐明亮，心境也圆润如一：
“神，是不存在的，即便真的有强如神明的生物，它可做神，我为何不能？”
“灵？”
“窃取了世界权柄的老鼠罢了！”
这一刻，路北周身的重压骤然消散！
一同消散的，还有这星与夜的空白世界！
随着这道世界的消散，路北明白，第三关自己过了。
看着周遭正在重组的幻境世界，路北心中喃喃：
“极地的问心，李安的问自我，以及面对虚假之灵的奋起反抗，这第四关幻境，会是什么？”
随着路北的心声落下，周遭的世界瞬间由白变黑！
一道道，一排排路北或许见过，或许只是擦肩而过的生灵，一一浮现在它的身前。
它们表情麻木，在漆黑的背景之下，更显诡异。
看着那人山兽海的场景，路北好像知道，见到蓝羽的时候，对方会那么疯狂了。
也就在路北有所猜测的时候，那几乎无穷尽的生灵，纷纷抬起了头，而路北，从他们猩红的目光中，感知到了……
杀意！
于是，第一个生灵开始向他发起了死亡冲锋！
继而是第二个，第三个……
路北面无表情地挥动着熊掌，带走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宛如执掌人间生死的神明。
可是，神明不会疲惫，不会麻木，但路北会。
在一次又一次的杀戮中，路北的眼中渐渐变得血红。
直到某一刻，一道惨烈的叫声在他的耳中炸裂开来！
路北看过去时，熊弟已经被自己一掌枭首！
路北瞪大了眼睛，漆黑的熊眼剧烈的颤抖，就连眼前看到的景象都在分裂出无穷的重影！
路北震动的瞳孔看向自己被鲜血染透的熊掌：
“我，我做了什么！”
它看着那缓缓倒下去，眼中带有对自己最极致的怨恨的眼神，心脏仿佛被一颗冰冷的大手死死握住！
“我，杀了……我弟弟……”
猩红瞬间侵蚀路北的视野，它看着面前依旧看不到边际的人山兽海，麻木的心扉瞬间暴动！
这一刻，他明白了，他杀的，不是任何陌生的生灵，而是那些它见过的，甚至只是听说过名字的生灵。
这一刻，陷入杀戮的路北，停了下来。
滴答滴答，鲜血从熊掌之上缓缓滑落。
路北眼神恍惚地看着那被自己近乎屠戮空的血泊，明白了什么。
“这些，就是震碍说过的，在蓝羽带领下，进行秘银传承考核后，再无归来的，以及那些我所亲近，见过的生灵吗？”
“我，杀了这些，本该对抗灵的意志的力量？”
路北看着自己沾满血液的熊掌，一时间，心中空白。
那些为了世界的未来，为了更美好的明天而孤注一掷的勇士，被自己杀死了……
忽然，路北眼神一动：
“不，这里是幻境，存在这里的生灵，也只是虚幻。”
“可虚幻需要依托，需要见证，才能存在。”
“也即是说……”
“它们都是曾经死在这考核之中的生灵吗？”
就在路北想明白这些的一瞬间，心中的悔意渐渐消散，继而，一股无端的暴怒充斥了它的心中！
这些为了世界的未来而战斗的人，它们本不该死在这里！
这个传承考验，从一开始，就透露着处处诡异！
考验，本就该有着失败的可能。
失败，就要死亡吗？
这又算是什么考验！
这分明就是屠宰场！
路北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闭上眼睛后，心念一动，那得自蓝羽的一点情绪点被他加在了冰念之上。
冰念（中级）：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堪破弱于自身力量层次的幻境能力。
做完这一切，路北深深地吸了口气，做好心里准备后，缓缓睁开眼睛。
这一刻，被中级冰念赋予地能力，让他看到了，幻境之外的景象！
那是无穷无尽的，一眼望不到边的白骨！
或许成百，或许上千，或许更多更多的累累白骨！
那是曾被震碍兽王与三大兽将寄予厚望，作为将来对抗灵的意志的忠勇之士的白骨！
但现在，它们只能躺在这暗无天日的冷地！
“也许……这考验，并非本愿如此呢？”
路北试图给这里的传承考验找些借口，否则，它看着那累累的白骨，心中的怒火无法湮灭。
可即便如此说服自己，但蓝羽身上，与这秘境牵连的气运，却很难让路北不想更多。
比如这传承考验，本就是为了屠杀！
忽然，路北的身后传来了波动，它熊脸冷冽地转过身，看着缓缓浮现的身影。
啪啪啪。
一连串的掌声在他的面前发出，而发出者，是一道通体银白色的，近乎完全由光芒构成的人影。
它鼓着掌走向路北：“你做的很好，不过是一些世间生灵，何必拯救，杀了也是救赎。”
闻言，路北心中被他强制按捺下去的，名为愤怒的火焰，瞬间燃烧！
但他的表情依旧因为极度的克制而表现得冷静十分。
忽然，路北笑了，只是，笑得有些冷：
“你似乎，很满意？”
诧异的表情出现在那道身影的脸上：
“难道不是吗？”
“只是一些生灵的死亡，却让我看到了充满希望的你！”
说着，那道身影的表情渐渐狂热：
“看到了……让我得以超脱这副阵法灵魄的契机！”
“一个永生的契机！”
听到对方的话，路北心中的愤懑开始狂涌，但它仍旧抱有那么一丝希望的问道：
“这并非你的本意，也并非当初那个建立了这处考验之地的生灵的本意，对吗？”
闻言，那道身影轻笑开口：“如果这让你难以接受的话，那就是吧。”
缓缓地，它走到路北的面前，毫不在意地说道：
“区区一些生灵罢了。”
区区……生灵吗？
闻言，路北缓缓转过身，看着那累累的白骨，看着那可能是某些家庭的顶梁柱，也可能是某些族群一辈子的希望的白骨，心中渐渐感到荒诞，可笑与悲凉。
他们的一生，在有些东西看来，只是区区。
忽地，路北开口道：
“你知道吗，”
“从见到第一个考验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
“所谓考验，理应是考核一个生灵本身的心境或者实力的。”
“但是你这里的考验，却在一直诱导生灵堕落。”
“那个时候起，我还在奇怪，为什么这里的考验会如此，甚至，会告诉自己，这只是幻境，只是考验，也许设置考验的生灵，有所打算罢了。”
“但是，每当想道蓝羽那么癫狂的时候，我就觉得这种自我欺骗如此苍白。”
“我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考验，才会如此渴求制造出一个杀戮疯子，并且，不仅不将它按照考验失败的对抗世界危机的有生力量进行帮助恢复，还纵容他，放出它，让他为祸世间。”
“现在，见到你，我就不奇怪了。”
路北转过头，看着表情不为所动的人影道：
“因为，从一开始，那个生灵，或者说你，就从没想过，让在这里进行考验的生灵……”
“保有神智的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