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千钧一发
震碍城。
李安家。
啪！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一道略显不耐烦的声音在这逼仄的空间落下：
“我劝你们兄妹俩，不要不识抬举！”
说着，那一副仆人打扮的年轻人还要继续上前时，却被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喝止了：
“小安，不得无礼！”
听到这声音，原本还有些趾高气扬的，名为小安的仆人这才面色一变，转化为谄媚的笑容后，退到了缓缓走进来的，一副绅士打扮的老人身边。
李安捂着有些发肿的面庞，看着眼前一副儒雅打扮的老人道：
“我真的不知道！”
听到李安的话，老人的眼皮微微向下沉了沉。
他抬了抬自己夹在眼眶前的单片眼镜，反射的白光让李安一时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李安先生，”老人缓缓蹲在被扇倒在地的李安面前，注视着李安因为老人动作而有些慌张的眼睛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你是真的不知道，那位杀人魔熊为何愿意与你签订灵契。”
“但是呢……”
老人缓缓起身，一身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典雅西服遮挡了这间屋子为数不多的光芒，道：
“我，或者说，我们赵家，也是真的……”
老人忽然扭过头，脸颊在阳光的阴影中显得有几分晦暗：
“想要知道几分缘由。”
说着，老人挥了挥手，屋外瞬间走进来三个和小安穿着相差不多的仆人，让这本就逼仄的空间愈发紧缩。
不过，和之前的那名仆人不同，刚刚进来的三个仆人，他们的手上，分别有三样物品：
提着的枪，捧着的珠宝，以及握着的推荐信。
看着李安有些害怕，有些担忧，但还有几分疑惑的目光，老人笑了笑，道：
“或许你是真的不知道，但现在，”
“做出你的选择，年轻人。”
闻言，李安将身后的房门关的更加严实几分，似乎这么做就能让被他保护在其中的李毓和李铮多几分安全感。
见到李安的动作，老人不以为意，他环视了一圈这破破烂烂的房子，意有所指道：
“作为已经进入启元学院的学员而言，你这间房子实在有些简陋。”
“如果你做出了合适的选择，那么，我会给你相应的待遇。”
“哦，让我想想，那只杀人魔熊多久没有回来了，是三天？一周？还是一个月？”
老人看着李安有些躲闪的目光道：
“他带给了你不相匹配的地位，却没头没脑地将你丢在这里。”
“即便这样……”
老人向着李安靠近了两步，用一种极有压迫感的目光盯着李安道：
“你也不愿意说吗？”
说完，老人对着身后的仆从使了个眼色，拿着珠宝的便上前几分：
“看看吧，这可是价值连城的翡翠珍珠，只需要一颗，小伙子，你就能摆脱这种窘境了。”
说完，老人摆摆手，让仆人再度回归原位后，一把抬起李安因为躲闪而低下的脑袋，注视着它的眼睛道：
“来吧，告诉我，是继续坚持你的‘不知道’，还是告诉我，我想要的结果？”
看着老人眼角的皱纹，李安目光数次闪烁，最终闭上眼睛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
见状，老人眼睛一眯，而后有些遗憾地起身道：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走吧。”
说完最后的话，老人竟是真的离开了李安的家，包括那拿着东西的仆人，竟也一并离开。
不，也不是全部的人都离开了。
李安抬起头，瞳孔有些涣散地看着那提着枪铳的仆人缓缓靠近，心头莫名生出几分解脱的意味。
路北离开的一个多月里，李安虽然在学院有着青兕的照顾，不被其他人与兽灵欺负，但总有青兕照看不到的角落。
也许是厕所，又或者暂时没有老师的教室。
但不管是什么场所，他总会被当作异类。
其实李安对此觉得还好，毕竟，比起北极前哨战那般苦寒之地，这不多不少的排斥，多少还是带上一点人情意味的。
可是，随着路北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它们，越来越肆意起来。
从最开始的排挤，到后来的孤立，以至于到不久前的拳脚相向，李安的身上，在短短数天的时间里，就被於痕充斥。
中间青兕也曾呵斥过，但显然，效果甚微。
无奈，青兕只得给李安批了一个不长不短的假期。
今天是他假期的第一天，也是第一个上午，结果……
看着那越走越近的仆人，看着他缓缓抬起的枪管，李安一时间想到了很多。
有推荐信被夺走时的不甘，有回到震碍城的不可置信，还有再次见到家人，成为启元学院学子的欣喜。
但最终，李安脑海中的画面停在了一个荒郊野外的山洞前。
那是他即将被两只狂暴的狂战猩猩灭杀的时候，一道渺小的，白乎乎的，却如同天神一般的身影。
也正是那道身影，让他逃离了北极，让他经历了一切的甜美。
“抱歉了北哥，”李安看着脑海中的那个画面，那道身影渐渐与眼前的枪口重合，嘴角缓缓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嘭！
火光占据了李安的视野，灼热的光芒让他即使闭目也依旧感到刺痛。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感受着内心的平静，李安喃喃。
“喂！小子！”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碎了李安的宁静：
“我可还没说过，同意你去死呢！”
李安瞬间睁开眼睛！
那道如同天神的渺小身影，出现在了它的身前！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北哥！”
李安惊喜出声！
听到李安的话，路北嘴角一咧，向着一旁啐了一颗子弹后，扭过头看着李安道：
“嗯！”
随后，路北看向面前开始颤抖的仆人，嘴角的弧度瞬间危险起来：
“小安子，有没有想法，跟我干一票大的！”
干一票大的？
想到了什么，李安的瞳孔瞬间放大！
他有些干涩地问道：
“是，什么？”
路北淡蓝色的瞳孔渐渐迸射出危险的眼神道：
“你不是知道吗？”
李安喃喃：
“我，我知道吗……”
的确，他应该知道的。
曾经他幻想过，在赵强赵凛死后，可以与赵家共存。
对方好歹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对于震碍城，对于震碍兽王而言，也近乎不可或缺。
更何况，在人类只剩下独苗的现在，能和平共处，自然最好。
但就在刚才，那声枪火，那束火光，击碎了这一切！
他想与对方和平共处，可对方未必如此！
甚至，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理由，为了一个他根本不知道的理由，就要抹去他们一家！
如果路北没来，如果路北来的再晚一些……
这一刻，李安缓缓站起身，他走到路北的身后，看着那在光芒中瑟瑟发抖的仆从道：
“我知道了。”
“那就……”
路北，李安，异口同声：
“灭了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