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代表南方歌手
清平饭店。
看着一身西装，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刘志文意气风发的站在台上发表讲话，陈小奇撇了撇嘴。
“当初要是不把周子恒让给他们太平洋，今天开升职宴的恐怕就是我们了。”
站在陈小奇旁边的李光平一脸羡慕的说道。
千万利润啊！
一张磁带带来这么高的利润，这在广州各大唱片公司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中唱片内部便不止一次就这件事讨论过。
甚至有人提出过，让陈小奇与他利用与周子恒的关系，把他挖过来的提议。
不过，到底都是国企，属于亲兄弟，这种丢面皮的事情没有被上面通过。
就算如此，李光平也觉得心里一股气散不出去。
比起肃清了企划部内部，他现在觉得当初要是签下周子恒，可能会更香。
“这件事的确是我当初考虑不当，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我们还是要往前看。
况且，我们手里的牌也不差。
有《流浪歌》探路，《小芳》发行以后成绩绝对不会差，这才是我们握在手里的好牌。”
陈小奇听出了李光平的怨气，带着歉意的劝慰道。
“我知道。”李光平点点头，看向他身后的甘萍。
这也是他的牌，还是一张非常不错的王牌。
他亲自担任制作人，帮甘萍制作了新专辑。
他对这张专辑很有信心。
唯一可惜的是，甘萍的《大哥你好吗》成绩并不是太突出。
如果这张磁带成绩好一点，就能给她的下一张磁带唱片带来助力了。
……
周子恒并不知道陈小奇与李光平在为当初没有签下他感到后悔。
他此时正在与来自深圳电台的田小静聊天。
田小静是1986年深圳电台试播时的第一位电台主持人之一。
目前担任着深圳电台策划部副部长。
她与刘志文是不错的朋友，最近正好在广州出差，于是便受邀来到了这场刘志文举办的升职宴会。
“我非常喜欢你那首《窗外》，它绝对是这几年国内最好的歌曲。
我每次听到它，都会回忆起我丈夫当初暗恋我，想表白，却又不敢的场面。”
田小静毫不吝啬夸奖的语言，表示着自己对《窗外》这首歌的喜爱。
周子恒的《流浪歌》这张磁带有个很奇特的现象。
在普通观众里，毫无疑问，《流浪歌》等贴近大众的歌曲更受欢迎。
而在媒体，甚至是同行里，《窗外》则更受欢迎。
不少人都表示这首歌是内地情爱歌曲的巅峰（此时的巅峰）。
它将懵懵懂懂的爱情，那种普通人的爱而不得表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这首歌同样受到了一些诟病。
那就是有些老古板认为这首歌太露骨。
是的！
有人认为《窗外》太露骨了。
还不止一个。
在《流浪歌》销量大爆，红遍大江南北的这段日子，没少有人因此批评他。
其他不说，就太平洋一哥蒋大为。
这位便曾公开斥责，说太平洋不应该出版《窗外》这种通篇情情爱爱的歌曲。
“感谢你的喜欢，这是我的荣幸。”周子恒谦虚的表示。
“你的歌曲在深圳非常受欢迎，很多听众都喜欢你的歌曲。
我们刚刚成立了一个电台频道，想请你帮我们写一首歌，你有没有时间？”
田小静说出了一个周子恒很感兴趣的事。
“你是说《夜空不寂寞》吗？”
最近才开播的深圳电台频道，周子恒第一时间想到了最近很受欢迎的《夜空不寂寞》。
“都市的夜晚，寂寞的人，用说话来取暖......”
这是最近深圳很火的一句话，甚至在东莞等附近几个市都广为流传。
这句话便出自深圳新推出的电台节目《夜空不寂寞》。
这档节目的主持人叫胡晓梅，今年刚刚二十一岁。
别看她年纪小，她在节目里的言论却是超出了这个时代的束缚。
因为这档节目最近很火，周子恒还特别去听过。
只能说，简直太牛逼。
当时周子恒听的时候，刚好节目播到此处：
女听众：如果没有他老婆，该有多好。
胡晓梅：你甭想了，绝不可能，你还看不明白？一个男人在和你亲热完之后，跟你探讨：哎，有没有人追你啊，现在？他是在想谁会来接手呢！哪个傻叉会来接手呢？
除了上述那一段，周子恒听到最炸裂的是这样一段：
胡晓梅：他和你做完，才跟你说他要结婚了，你的反应不是愤怒，不是感觉受欺骗受伤害，反而主动去配合对方：“没关系没关系，你不用对我负责的。”你太卑微了吧！你们是交往多久发生关系的？
女听众：我们交往了——两个月
胡晓梅：你自己不觉得太快了吗？
女听众：快，我知道这是最不好的方式，可是当时我那样做了，因为我觉得放纵让我开心。
当谈性不再是禁忌，一个个带有精神的肉体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作为改革开放的窗户口，90年代大批外来务工者涌入深圳这个新城市，年轻、孤独、再加上观念的逐渐开放，无处寄托的感情就急需排解的途径。
当《夜空不寂寞》这种带着一丝性欲的节目出现，没有丝毫的征兆。
它直接就火了。
不仅在深圳火，在附近几个能收听的《夜空不寂寞》的城市里，这个电台都火的一塌糊涂。
“你也听过夜空不寂寞？”
田小静笑着看向周子恒。
“咳咳……”周子恒有些尴尬。
但他很快就恢复正常，说道：“我也是年轻人，我也有躁动的灵魂。”
“噗嗤……”田小静捂着嘴笑了起来。
“胡晓梅也很喜欢你的歌曲，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顿了一下，她才说道：“你猜的很对，我们想请你给这个栏目写一首主题曲。”
闻言，周子恒微微沉吟，询问道：“你们是需要一首旋律朗朗上口的，还是一首突出《夜空不寂寞》节目的。”
“两者不能兼具吗？”田小静问道。
“这不太容易。”周子恒说道。
没办法，主要是他找不到适合的歌曲。
他脑海中想到的，唯一适合《夜空不寂寞》的歌曲就只有何沐阳写的一首《夜空不寂寞》。
这首歌传唱度并不高，但它与《夜空不寂寞》很契合。
前世，这首歌好像就是为夜空不寂寞创作的。
“这样吧，等我把歌写出来以后给你们看看吧，用不用，到时候再做决定。”周子恒想了一下，如此说道。
……
刘志文很重视周子恒。
这一点从他这次升职宴前期一直拉着周子恒给他介绍人脉就能看出来。
只是，他重视周子恒，有人却不喜欢他。
蒋大为就是其中一个。
他是内地八十年代就红极一时的歌手，在太平洋拥有很高的地位。
他不喜欢周子恒，自然而然的就会影响很多人。
受他影响，太平洋里不少员工跟歌手都对周子恒敬而远之。
在刘志文忙着招呼其他客人。
陈小奇等人离开以后，周子恒便没了说话的对象。
周子恒也不是那种喜欢凑上去找存在的人。
眼见一个人待在这里实在无聊，于是他便主动找了个机会，跟刘志文告辞离开了。
从清平饭店离开，周子恒径直回了住处，将田小静邀约的主题曲给写了出来。
《夜空不寂寞》，这首歌在未来并不火，甚至可能很多人都没听过它。
但很长一段时间里，它一直都是胡晓梅主持的《夜空不寂寞》的主题曲。
可能听过这个节目的人就知道它。
这首歌创作于1997年，创作人是何沐阳。
何沐阳这个名字很多人或许不知道。
但说起他的歌曲，很多人可能都听过，《彩云之南》，《月亮之上》还有《坐上火车去LS》这些火爆全国的歌曲都是他创作而出。
《夜空不寂寞》这首歌在他的作品中并不出名。
哪怕在2020年的时候重新制作再版发行也是如此。
周子恒也是意外情况下听到的这首歌。
当是是同学推荐的。
虽然他不太喜欢这首歌，但觉得这歌的前奏非常不错。
很有深夜孤独寂寞的那种感觉。
于是便记住了这首歌。
抄歌对于周子恒来说已经轻车熟路。
他花了一晚上，便将这首歌写了下来。
并在第二天借太平洋的录音室把它录了出来。
第三天，他把录好的磁带寄给了田小静。
他对这首歌会不会被录用倒不是太关心。
这歌传唱度不高，录不录用对他都没什么影响。
他之所以如此上心。
主要是借此机会跟深圳电台打好关系。
作为一个独立歌手，没有公司支持，他的一切人脉资源都需要自己经营。
不像杨玉莹，有新时代当后盾，天天有电台节目可以上。
最近，周子恒便深深感受到了独立歌手的困境。
在太平洋音影没有向各大电台，以及电视节目推广他以后，他就像被这些媒体忘了了一样。
一个电台采访或者电视邀请都没有。
比较庆幸的是，《流浪歌》热度很高，这让他在商演市场还算受欢迎。
两万一场的商演出场费已经在内地算高的了，但还是有不少人邀请他。
“你是说崔健要来卜通？”
十号下午，周子恒接到了陈凯的来电。
对方请他今晚到卜通100。
至于原因，则是因为中国内地摇滚之父崔健来广州了，还受他邀请，入住了东山宾馆。
为了不在这位北方歌手面前丢份，陈凯希望周子恒能作为南方歌手的代表做陪。
“我们约好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你要是有空，可以提前过来，我顺便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卜通的歌手。”
陈凯在电话里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早点过来的。”
周子恒对崔健也挺好奇的。
虽然他觉得他的摇滚很土。
好吧，大哥莫说二哥，现在他也是土的代表。
不过，崔健在未来或许看来有些土。
但在这个时代，他却是当之无愧的潮流人物。
特别是他的摇滚。
不知道有多少内地摇滚歌手就是因为听了他的歌曲，才走上了摇滚的道路。
崔健是摇滚乐的老大级人物，也是北方歌手中的领军人物。
他到南方了，南方这边的同行肯定要招待好他。
顺便的，为了不丢面子，自然而然的，要找个在流行音乐方面的代表人物来做陪。
或许有人会觉得好笑，怎么会有这种说法。
但事实就是如此。
在这个年代，面子可是很重要的。
特别是现在南北双方的竞争非常激烈。
南广州，北京城。
广州玩流行，京城玩摇滚。
玩摇滚的往京城走，玩流行乐的则是往广州跑。
双方互看对方不爽。
南方流行歌手认为北方摇滚歌手就会嚎，歌词都唱不明白。
北方的则说南方流行歌手其实就是一群搬运工，除了抄就是抄。
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不爽。
自然而然的，也就让两方有些对立。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95年以后。
摇滚在那几年几乎死掉，流行乐几乎占据了京城乐坛，并开始超越南方。
然后，南方歌手见那边的流行土壤起来了，比南方还适合流行歌手，于是一个个往那边跑。
流行乐毫无疑问最后赢了摇滚。
但南方却输了，因为到最后，南方的歌手全跑北方去了。
当然，这些都是未来的事情。
周子恒个人也没什么地域歧视。
他单纯的就是好奇崔健这个人。
想见识一下这位内地摇滚之父。
……
周子恒到卜通100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了。
这个时候卜通刚好开场。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
“亲爱的妈妈”
“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
“没有一个家”
一进卜通歌厅，周子恒就听到了熟悉的旋律。
往台上看去，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小胖子正在倾情演唱着《流浪歌》。
这小胖子周子恒熟。
正是未来以一首《大花轿》火爆全国，上次在农林下路的街道上请周子恒授权他唱《流浪歌》的霍峰。
喔！他现在不叫霍锋了，他给自己起了一个艺名叫火风。
“周子恒？”
火风的声音粗狂，唱起《流浪歌》，味道与周子恒的完全不同，给人一种沧桑无比的味道。
周子恒正认真听他演唱，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他回头看去，却是那英，她身边则跟着一个大嘴女子。
虽然对方与未来的面容有所区别，但周子恒还是一眼就认出。
黄绮珊，另外一个名字叫小霞。
不过，对方现在应该不叫黄绮珊。
她本名叫什么来着……
“周先生，没想到你也来了，这是我朋友黄晓霞，也是卜通的歌手。”
那英自来熟的介绍道。
虽然不太喜欢那英，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周子恒笑着跟她俩打招呼，“你们好！”
“周先生也是因为崔健来歌厅的吗？”
那英好奇的问道。
“是的！”周子恒点头，目光在黄绮珊身上打量。
黄绮珊的歌曲周子恒很少听，就知道她唱功很好。
他唯一听过她的就是那首《向云端》。
那时候他刚刚考进川音，听说当音乐裁缝很赚钱，于是也跑去听了不少当时在抖音大红的歌曲。
其中就有《向云端》。
“周先生，我有男朋友了！”
见周子恒在打量自己，黄绮珊往后缩了缩，开口说道。
周子恒：“……”
他一时间说不出话。
半响才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对黄小姐没感觉，我就是觉得你像我一个熟人。”
他也没想到，这位居然这么自信。
“周先生别介意，她是开玩笑的。”
旁边的那英看出气氛有些尴尬，急忙开口缓解。
不过，周子恒却是不想在这待了。
跟这两位待在一块他实在尴尬。
正好，他看到了李春波。
李春波在两个月前也离开了友谊沙龙，在陈小奇的推荐下加入了卜通。
“春波哥！甘萍姐！”
他跟黄绮珊俩人打了个招呼，便快步朝李春波走去。
李春波此时正在跟甘萍聊天。
甘萍应该是特意过来玩的。
“咦，子恒你怎么来了？你今天要上场吗？”
看到周子恒，李春波一脸好奇。
周子恒加入卜通，并偶尔会来演出的事情，李春波是知道的。
但自周子恒加入卜通以来，他其实也就演过一场。
因此，看到周子恒过来，他顿时好奇怎么没收到周子恒要来演出的消息。
周子恒现在大小是个歌星，与歌厅的其他驻唱是不一样的，他的歌曲现在在全国都很火。
如果要来卜通演出，卜通最起码会提前三四天开始宣传。
“应该不登台，是陈凯哥说崔健今天要来，让我过来做陪。”
周子恒说道。
“崔健？”
听到这个名字，李春波跟甘萍都目光一亮。
别看广州乐坛好像一个个都看不起北边那群玩摇滚的。
但对于崔健、窦唯，南边大部分歌手还是很尊重的。
特别是崔健。
这位现在可是目前内地少数打入国际的歌手。
磁带不仅被港台引进且大卖，在日本等地都拥有一定影响力。
“对，他应该是来广州参加音乐之声宣传新歌的。”
崔健今年发了一张唱片，名字叫《解决》。
销量好像很差。
为了提高销量，他开始在全国范围的跑，参加电台采访，推广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