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徐徐午风吹来,大地暖和,原本应该是欣欣向荣的美好征兆,但对祝家的某些人来说,却无疑是一种折磨。
“真热,怎么会这么热!”祝英台大声地说着,无力地摊在桌子上,希望借由桌上的大理石,来降温她热滚滚的脸蛋。
“小姐……你还是快坐好吧!等等让夫人见到了,可会挨骂的……”银心好心劝说着,真是替小姐不雅的举止感到担忧。
“乱讲,娘上姨家去了,要七天才回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呢!”小声地嘟囔着,她继续放肆地更紧密贴在桌上。
天啊!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女人啊!这么热的天,还要埋在一堆针线里面刺绣,难道没听过“闷热”这个词吗?已经够热了,还要闷住她,上天到底公不公平啊!
祝英台推开桌上满目的针黹,头上重重的珠花让她极为不适,头重脚轻的身子让她厌恶,抛开沾满汗水的帕儿,她跷起了二郎腿。
“热死了!”她吹起鼓鼓的脸颊,不断地重复对天气的不满,怨天尤人。
“小姐,别偷闲了,老爷今天午后可是会回宅邸的,他今天才谈下江南的生意呢!你可忘了?”银心好心地提点着,指指被推落一地的针线,那可是老爷临走时给她的功课呢!
“爹爹今天回来!真的假的!”瞪大杏眼,她难以置信。这么重要的大日子,怎么给忘了呢!惨了惨了,爹爹说的百花盛开图,她可是一朵花都没刺上,该拿什么交差啊!
祝英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花容失色地在屋子内走来走去,不时跺跺脚,抱起那堆凌乱不堪的针线,还有这些日子的失败成果,真可谓惨不忍睹!
她慌乱地凝视着银心,一股脑地将手上的针线和高贵的绸缎布,全部送到了银心怀中。
“快!帮我刺一朵花出来吧!爹爹要是看到我刺完一朵花,他就会很开心了!”只要完成百分之一,祝老爷可就开心极了,对于爹爹的宠爱,她从不怀疑。
“小姐,再一个时辰老爷就回来了,就算银心再怎么厉害,一个时辰也不可能绣出这帕儿等大的花啊!”虽然常常当祝英台的枪手,她也老早习惯了,只是要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么艰难的任务,她实在无法办到。
“那可怎么办啊!要不刺个小一点的花?拇指般大?”退而求其次,她伸出了纤纤玉手,在帕儿上比划着。
“老爷去江南好说也数个月,你交一朵拇指般大的绣花给老爷……这不是形同无吗?”她摇着头,否决了祝英台的说法。这小绣花可比大绣花更费工,经常刺绣的银心十分了解;但是她也清楚,这一定是小姐所不知道的学问,所以也没有提醒。
“那你刺一朵要多久?”她的焦急全写上了脸。
“至少……要三个时辰,才可以绣出个基本的轮廓呢!”依照以往捉刀的经验,帮小姐刺绣只需要刺个大概轮廓就好了,若是刺得太好,反倒会引起老爷的猜疑。
“三个时辰!那时我已经让爹爹给念到耳朵都给长茧了!”她颇有自知之明,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表露无遗。
银心对于小姐同情,但也无能为力,谁叫她每天都苦口婆心,但小姐总是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的,现在自食恶果了吧!
祝英台放弃地抛下针线,抱着必死的决心,将柔软的丝绸布用剪刀给剪下一小块,并揉捏成粒状。
“小姐……你做什么啊!”看不懂这举止,银心提出了疑问。
“做布塞子啊!等爹爹念的时候,至少还可耳根子清静些。”说罢,她作势将布塞子给塞入耳朵里,却被银心硬生生地给挡下了。
“小姐!万万不可啊!让老爷发现了,他会更生气的,连带我们下人都会遭殃的啊!”老爷虽然人好,但是大发雷霆时,也是不可小觑的!有过痛苦经验的她,绝对不要再冒这个险。
“哎呀!爹要是怪下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她豪迈地往胸口拍了拍,做了承诺。
“不可以啊!万万不可!”银心对她的承诺一点都不信任,因为老爷爱女爱得入骨,哪有可能对她做什么处罚,要骂要打,还不可怜了她们这些下人嘛!
银心施着力与祝英台纠缠着,希望能够让她将这个荒谬的想法给抛到九天云霄之外,两人就在房里抢夺一番,发出了吵闹的声响。
祝英台的房内传来阵阵嘈杂的声响,但是放眼祝家,每个仆人依旧忙碌着自己的活,谁也没有望眼到那紧闭的门口,也或许是这样的闹剧,每日都要在祝府上演着,仆人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拉扯着丝绸的主仆两人,抢夺得忘我,一心只想要从对方手中夺走丝绸,似乎已经不大顾形象了。
“银心,快放手啦!等爹爹回来就来不及做了!”祝英台出声劝说着,希望银心能放弃争夺,但是顾及自己可怜的屁股,银心可不想再次开花,好几天下不了床的痛楚,依稀在她脑海中徘徊。所以她猛力摇着头,不肯放就是不肯放。
两人僵持着,仿佛为了丝绸,誓死不休。
“唷!这块布那么值钱呢!能抢成这个样子?”祝津风挑起眉头,低下身去凝视着两人争夺的丝绸,做出了嘲讽。
“啊!哥,你回来了!”看见祝津风的出现,祝英台仿佛看见菩萨下凡,眼睛为之一亮,只差没有跪下膜拜的礼仪了。
她雀跃的脚步来到了祝津风的身边,放开紧拉的手掌,让银心失了重心,跌坐在冰冷地板上。
“哥!快救我啊!爹爹要回来了,我的刺绣一点儿都没有做,肯定会被爹爹给念死了。”她摇头晃脑地求救,雪嫩的玉手不断地摇晃着祝津风黝黑的手臂。
“你平日不努力,当然要自行吸收这恶果了!”祝津风没有替她想法子,反而先冷讽了她一回。
闻言,祝英台冷眼瞪着他,怨恨着他见死不救,所以将他为自己倒的茶水给一把抢过来。
不帮她还想喝茶?门儿都没有!
“唷!我的妹妹怎么这么野蛮呢!过门是客该懂吧?奉杯茶都小气,亏我还带了好消息给你听听呢!”浅笑,他话中有话地看着祝英台,并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好消息”这三个字从他祝津风口中拖曳而出时,祝英台马上换了副惊喜的表情,将方才的冷眼给抛到窗外去了。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嘛!哥,你就快说,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又一次摇晃催促着好消息,她就是个急性子。
看着这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的妹妹,祝津风浅浅地扯了扯嘴角,从银心手上接过了新的茶杯,他淡淡地品尝了口茶,直到茶香弥漫整个口腔,他才满意地放下杯子。他不是为了品茶,而是为了吊祝英台的胃口。
“我的好哥哥!拜托你快点说吧!”祝英台扁起红润的小嘴,难掩着满脸的期待。
对于这股撒娇,祝津风极为满意,决定就此打住吊胃口的举动,因为现在的妹妹是可爱的,要是再欺负下去,可是全祝家都无力抵抗的了。
“有两个好消息,一个就是爹爹稍早派人送口信来,说是今日不宜远行,所以七日后才会回来。”祝老爷的迷信,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他宁可错失商机,也不愿意去碰黄历上的霉头。
“爹七天后才回来!那我的刺绣就有希望了!”祝英台开心得手舞足蹈,忘情地高声欢呼起来。
“银心,太好了!”拉起银心的手,祝英台的喜悦弥漫整个在房间之中。
银心却只得无奈地赔笑着,反正就算老爷晚七天回来,这刺绣的活还是得归在她身上。
祝英台乐得热起来,粗鲁地卷起袖管,豪迈地拿起杯子,将茶水送入口中。这个时候,她喝什么都是甜的!
“对了!对了!你刚刚说有两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呢?”她开始得寸进尺地趴在祝津风的身上寻求着答案。
祝津风没有推开她,对于这祝家的掌上明珠,也许对她好已经是祝家上下的责任了吧!
“另一个好消息便是……哥哥我要介绍一个武艺高强的朋友给你认识!”武艺,这可是祝英台梦寐以求的技艺,所以就此借花献佛一番,祝津风笑之。
果然,黑眸子才转向趴在手臂上的妹妹,那个幸福到快要融化的祝英台,已经开心得拢不上唇了,笑靥持续着无法停止。
“真的!真的!武艺高超的朋友!我要认识!我要认识!”她兴喜若狂地说着。
定了定祝英台兴奋的身子,祝津风顺道摸了摸她柔顺的青丝。
“认识,一定会给你认识,但是你这个样子会吓到人家,而且女孩子家出门总是不好,快去换个男装,哥带你上街溜达溜达。”
话音刚落下,祝英台已经迫不及待地往祝津风的房间奔去,那期待已久的男装出游,还有武艺高超的朋友,老天对她实在太好了,她要把先前的抱怨全部都取消,她可是世上最最最幸福的人!
看着祝英台走远的影子,银心不安地拉着祝津风的衣角,面有难色地不知如何开口。
“少爷……这不妥吧……”小声地抗议,她知道自己的声音薄弱。
“放心吧!我会把她带好的,你就别操心了呗!”祝津风给予保证,银心只得点头默许。
祝津风的承诺,比祝英台的来得管用,而且就算现在要喊停,兴致勃勃的大小姐哪有可能就此罢休,所以她只得求神拜佛,保佑着她在刺绣时,小姐能平安归来,至少让她的屁股免受血光之灾。
低头不语地目送着两位主子走出房间后,她只好捡起地上凌乱的针线以及方才经过拉扯的布料回到桌上,光是要将这些针线给整好,也许就要花上她一天的时间了吧!现正,换她当起深宫怨妇,无奈地接受残酷的安排。
祝津风的身子跟自己比起来,就如同巨人般的庞大,所以祝英台死命地拉着裤腰带,希望自己的裤管不要一直留恋着地板,无奈,都已经拉到了胸口,裤管仍然有个头在脚底板下,紧紧包裹着玉笋。
“哥……你的裤子怎么这么长啊!”祝英台踢了踢脚,感觉裤管就像是唱戏曲的小旦。
祝津风低下身去,为她折起裤管,顺道将她戴得歪七扭八的黑帽给扶正。
“穿个男装穿那么久,我在外头都快要睡着了。”祝津风调侃着她,再三确认了她的仪容后,给予满意的点头。
“哥,你真神呢!经过你的手一用就合身了!”语罢,祝英台拉着他的手,指向了门口,如鸟翔空,跃跃欲试。
“看你急得,走吧!”看着她兴会淋漓,祝津风牵起她的柔荑,两人达成共识。
当然,祝家的所有人,主人不在家,自然也管不得小主子了,这七日可说是他们称霸天下了!
* * *
酒楼嘈杂,是因为龙蛇地痞全聚集在这,每张桌子上都有一把兵器,座位上清一色地全坐了粗犷男子,各个魁梧奇伟,口中还带着不残留半丝礼仪的豪迈言语,甚至附带些粗话。
对于一般良家妇女,可说是心生胆怯,早就吓得拔腿就跑了吧!唯独眼前这个用十指青葱托住下颚的祝英台,从进来的那一刻起闭不上檀口,带着半点也谈不上惊恐的神情,那个憨笑,应该是逸兴横生,甚至到羡慕的阶段了吧!
“嘴巴该闭上了吧!别像个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看着人家,等等人家彪形大汉一个不高兴,把你丢到了街上去。”祝津风阻止了她的自得其乐,将她的心神全数拉拢回来。
祝英台这才回过神来,盈盈欲笑。
“人家不是故意的啦!只是好豪迈的世界,可真好!看看那桌的男子,他的肉是直接拿起来啃的耶!”这个世界是她没接触过的,所以她对于所有事物都感受到新奇。
正当她钦挹着各界英雄豪迈举止的时候,一个白影就这样挡住了她的视线,而且在她的眼前坐下,这举止着实让她吃惊。
“吓死我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啊!”对于这人的不礼貌,她很不高兴。
看着眼前这小巧玲珑的男孩子,脸上千变万化的神情,梁山伯感到非常有兴致,所以站在他们桌边良久观察着他,没想到才一坐下,就换来他的冷眼相瞪,真是有趣极了。
“山伯!怎么那么晚才来呢!”祝津风伸出长臂,邀请了梁山伯,并且为他砌了茶,不忘打打冷场。“这是舍弟,祝英台。”
原来这个人就是哥哥说的那个武艺高强的男子?看他文质彬彬的,哪一点像武人?身上还不一样穿着文袍吗?哥哥骗人!
一口咬定了祝津风的谎言,祝英台不愿给梁山伯好眼色看。她最最最讨厌跟文人文绉绉地打交道了,等等什么之乎者也全部搬出来,她可就头疼了!
看着祝英台不太和悦的神情,梁山伯并未发怒,只觉得更加有趣,对于那些穿着不雅的粗人有兴致,对他这样衣冠整齐的人反感,这人真是太有趣了!
“英台兄,在下有礼了。”于是他拿出了君子风度,抢先问候。他是武人,但并不是粗人,所以对于礼节,他依旧重视。
“有礼。”简要的两个字,她拱手随便做了个动作敷衍他。
看吧!看吧!又是一个这么注重礼节的人,该不会等等就带她去吟诗作对了吧?她的秋波哀怨地对向了祝津风。
祝津风没有理会她,当作没看见般继续品尝着热茶,反倒是梁山伯开了口。
“我说津风,你可不可以以后使用飞鸽传书就罢了,别用暗箭传信啊!我们家的门修起来很麻烦,要从山下运纸上去方可修缮。”虽然,他回家去的那时,爹应该已经把门修好了吧!不过,他该担心的不是门,而是老爹的鞭子。
“山伯兄,这话你就说得不对了!信鸽我可是有送过几回,但是现在全部都入你的肚子了,要等仆人买来新的信鸽还得等个数日;我等不及了,只好出此下策啊!”祝津风耸耸肩,表示了他的无奈。
什么!这天杀的男人,竟然把他们家的信鸽给吃光了!怪不得最近她想要喂鸽子都找不到鸽子,还以为飞去哪里玩了,没想到全部进了这男人的肚里!
梁山伯的身价在祝英台的心中又大打折扣了,从原本的不喜爱,变成了厌恶,甚至略带有仇视了。
柳眉深锁,她开始觉得冒死陪哥哥出来是不值的。
祝津风出奇地没有安抚她,反而跟梁山伯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她晾在一旁,她已经对眼前的两人觉得厌烦,也就没兴致继续听他们说些什么了。
“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喔!”有力的喊声从市集上传来,小贩手上拿着一大串的冰糖葫芦在街上走着,当然这个叫卖声已经吸引住祝英台的全部目光,险些魂都要飞了过去。
“哥,我要去买冰糖葫芦。”
这不是询问,而是交代,没待祝津风的回复,她便自己冲了出去。
梁山伯看着他激动的举止,猜想他是头一回出门吧!看他瘦弱的身子,面如凝脂,看来是刚过成年礼不久吧?
“津风,你不跟上去?”他比祝津风还要紧张,眼神一秒都不愿意离开祝英台的身上,可能感觉她这么矮小的身躯,随时有被坏人带走的可能。
“别担心,十声内她就会回来了。五、六、七、八、九……”正当他要喊到第十时,祝英台果真踏着大步飞奔回来。
气喘吁吁地看着哥哥,纤纤玉手同时也伸了出去。
“哥哥,给我三文钱!”
没错,她没带钱,当然也不可能白吃,所以这在祝津风的脑海中早就盘算好了,也是为何他不怕祝英台乱跑的缘故。
从祝津风手上接过热乎乎的铜板,祝英台喜滋滋地再次跑回街上。冰糖葫芦正向她招手,她已经垂涎三尺了。
正当她接过冰糖葫芦的这一刻,眉月都画出了微笑的轮廓,张开小嘴露出贝齿,想要一口品尝手中的甜蜜时,只可惜天不从人愿,老天今天跟她有仇似的,这么重要的时刻竟然容许嘈杂的马蹄声来干扰她!
“快走开!马儿不受听啊!”马车上的农人正对她大声呐喊着,但是她只看见发了疯的马车迎面袭来,届时忘记该如何躲避,不听话的脚就这样被吓得粘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完了!完了!这马车一碾过,她还能活嘛?她还是一口冰糖葫芦都还没吃到就要死了,而且全都是马脚印,这样死一定很难看!不要啊!她还要学武艺,还要去溜达溜达,还要吃冰糖葫芦啊!
她的内心不断地呐喊着,紧闭起眼睛不愿让自己看到恐怖的这一瞬间。
咦!但是一瞬间有那么长吗?已经过了好几个“瞬间”了,被撞应该很痛吧!怎么她一点知觉都没有啊?难道她死了吗?
“我死了吗……”小声地问着自己,她还是不敢睁开美眸。
“你现在才十几岁,要死也要等四五十年吧!”赳赳有力的声音回复了她,那听起来一点都不像阎王的好听声音,让她安心多了。
泛泛长长的睫毛,她对上了梁山伯深邃的黑眸子,发现自己正安稳地被抱在怀中,而失控的马车则是在农夫安抚下停了下来。
“对不住!对不住!两位公子没事吧!”农夫急忙道歉,刚刚看到的梁山伯轻功了得,他生怕自己得罪了他们,讨来一顿打。
看看马车,距离她的位置已经有十剑步的距离了,这男人竟然可以抱着她跳那么远?原来哥哥没骗人!他当真是武林高手啊!
祝英台现在可是心服口服了,那个羡慕的眼神再次流露出来。
“下回小心点。”梁山伯对农夫挥了挥手,他对找茬没兴趣,对祝英台瞬变的神情很好奇,直到他放开了祝英台,她才站住了脚。
“再乱跑,下回你就没这好运了!”祝津风略带怒气地说着,对于自己的疏忽有所自责。
祝英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良久无法回复意识,那是一种既羡慕又忌妒的神情。
“英台,你的脸好像戏谱,千变万化。”
那个刚刚抱着她在天上飞的神说话了,哇!是在跟她说话呀!
巡指间,祝英台已经在地上跪下,并且一副渴望的神情拉着梁山伯的裤脚。“师父!你收我做徒弟吧!英台定当努力学习,尊师重道!求师父收了我吧!”她一点都不顾及周遭人异样的眼光,更不管现在才刚脱离险境,碰上这世外高人,哪有放过的道理啊!
“哈哈哈!山伯,我没说错吧!我就说她一定会追着你跑的。”祝津风笑着,这句话方才在她发闷的时候曾提过,但是相信她是充耳不闻吧!
“英台别这样,快起来。”这小男孩也太好玩了,一扫方才的冷漠,该说是天真还是没神经。
“不!你不收我,我就不起来!”为了学武,她可是拼了!那飞檐走壁的梦想,可是她从小根深蒂固了!
“我教你一些基础的功夫防身,但是不当你师父。”他还没三十,才不想用师父这么老的称号来形容自己。
“当真!太好了!”祝英台总算得偿所望地站了起来,笑容可掬地说:“都是我哥啦!平日练功都不带上我,连偷学都不准。”得了便宜还卖乖,尽说着祝津风的不是。
“我哪敢教你什么功夫!等等你飞出墙头,受罚的还不是我!你也别怪我了,现正不也给你找了位师父吗?”咄咄,祝津风长叹息。
嗤之以鼻,祝英台可不领他这情。转过身去,对于这个肯传授她武学的师父,她可是奉上笑脸又恭维起来。
“梁大哥,你别站在这门口,快快进去坐吧!”言语配上行动,她动手推动着梁山伯往屋内走去。
欣赏着她瞬变的神情十分有趣,刚刚说话时舒眉展眼的她,现在又突然怛然失色。
祝英台迟疑了会儿,俯首暗想:“拜师就这样,会不会太过草率?”她苦思。但是随后她灵光一现,又再次展开笑靥。
“哥,我听银心说,隔壁的酒楼卖的百香鸡最地道了,今天大家那么高兴,我去买来给大伙儿助助兴吧!”那个让她垂涎的美食,从银心口中叙述得美味可口,她当真想尝一回。
“不用麻烦了……”话才一到口,梁山伯便停止了阻挠。因为祝英台那副垂涎欲滴的样貌已经告诉他,杀鸡为黍只是借口,想大饱口福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不麻烦!不麻烦!哥快给我银两,晚了怕买不着了!”她最大的嗜好除了武艺之外,就是美食了!难得出来一趟,肯定是要把从银心口中得知的民间美食通通给品尝一次才够本嘛!
祝津风的浓眉纠缠着,这小妮子一点都学不乖,刚刚买个冰糖葫芦就快送命了,现在还要去买什么百香鸡!
虽然十分想要把她转过身去,死命地敲敲她的脑袋,把她打结的神经给松绑,但是看着无辜的眼神攻击,疼惜妹妹的兄长血液就在体内沸腾着,最后,他的意志依旧输了。
“罢了,我陪你去买吧!免得你又出什么意外。”薄弱的意志力战败,祝津风认命地说着。
“那我也……”话又才脱口,又让人给打断了,梁山伯剑眉抖动了下。
“不用了!梁大哥就在这里等我们带过来吧!喝口茶,我们很快就回来!”哪有让师父亲自动身去买的道理呢!祝英台好说歹说的,也硬是把梁山伯给拉上座位上,并且端了热乎乎的茶水,双手奉上。
啧!人家说女大不中留果然是这回事!奉茶耶!他这辈子还没有喝过自己妹妹亲手倒的茶水!可能连爹娘都没喝上几回吧!这回,对这素昧平生的男子,毕恭毕敬地奉茶,让爹娘知道,肯定会伤心透顶的。
对于哥哥哀叹的神情,祝英台有意忽略,并且拉了他的衣角,示意她已经等不及。
“山伯,你就坐会儿吧!我去去就来。”苦着一张脸,他淡淡地说。
梁山伯掩着笑,看着眼前这对宝兄弟实在有够好玩的,这可比京剧更为精彩绝伦,剧情真叫人拍案叫奇,他容许自己耗费一个午后欣赏。
点点头,他同意了两人的暂离,目送着一个兴高采烈的小子,还有那跟着后头踩着沉重步伐的保镖,这两人一搭一唱就这样不协调地走着。
他正暗自高兴,因为往后这些日子,他应该会很充实,而且会很快活!因为这矮小的少年,正在他的浓浓兴致,画上了巧妙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