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实验
当乔迪说出一切，路人惊讶了，他撇了眼身形并不高大，迎着风浪和飞跃的蓝口鱼面不改色执笔涂色的青涩少年，疑惑道：“您要和他比试？额…他还只是个孩子。”
“我对他很感兴趣，所以会全力以赴，这场比试并不存在失败这个可能。”
乔迪露出笑容，语气认真，一手执笔，一手扣着调色盘，举止透露出强烈的自信。
“这样啊……”
路人有些不知如何回答，难道指责大师别以大欺小？这多不好啊，大师这么做，一定有他道理，自己怎么能多嘴呢？
对，自己肯定是想错了，是自己的问题。
很快，著名油画大师要和一位名不见经传，年纪颇小的青涩少年比试画技这件事，就传开了。
大批领了补助金的市民聚拢过来，虽然他们不懂艺术，可两只眼睛还是可以察觉美好存在。
他们仔细看着乔迪一笔笔作画，然后相互讨论。
“真好看。”
“哪里好看了？都没有画完。”
“它是很自然的…你懂什么？大师的画没一定眼界你能看懂才奇怪……我看懂了，这可是价值好多好多钱的画，我比你厉害多了，明白吗？不懂就不要乱说。”
吹捧声中，乔迪的画已经逐渐呈现，他并不只是虚名，而是有真才实学的。
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蓝口鱼，它狰狞着嘴，一只画笔在细细勾勒鳞片，跃出水面时溅起的涟漪也清晰可见。
乔迪正追求着更美，就像雕刻家用小锉刀打磨，就像钟表师傅第一百次校对精准。
围观的人们也忍不住惊叹：“好厉害，就跟真的一样，我甚至看见了鱼唇边上的粘液。”
当大多数人围绕着乔迪作画时，瑟纳身后却空无一人，甚至扑腾了几只真正狰狞着牙齿的蓝口鱼。
它们无数次扑腾，终于扑上来，却可悲的一口咬不到瑟纳，少年站在最佳视角，俯视着，一笔笔添色。
旁人不敢靠近，既是畏惧暴躁的蓝口鱼，也是对瑟纳并无太多指望。
画画是技艺，再多的天赋也需要时间去填补，去积累经验。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想要挑战鼎鼎大名的乔迪大师……许多人心中，早就自大的做出判断。
“你说乔迪大师能赢吗？”
“哈？开什么玩笑，大师怎么会输给一个少年，看就行了，别说些有的没的，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这辈子能接触到最厉害的人就这一次，别不知珍惜。”
没有人看好瑟纳。
但瑟纳并未受半分影响，所有人的评价在他眼中都一文不值。
就像乔迪猜测的，他并不在乎市民，正确些的说法是，他谁都不在乎。
就像毁灭你，和你无关一样。
这是极尽轻蔑的，可瑟纳就是这样无可救药，骨子里自大的人，只是表面时而谦逊，到底不过伪装罢了。
他画画主要目的，从来都是收割情绪，以窥探神秘背后超凡的前进路径。
他只是画，画完，你们要给出评价，评价如何，不重要，扭曲黑白的办法很多。
这样的态度下，瑟纳弯腰，把龇牙咧嘴的蓝口鱼攥在手里，很快，凶恶的蓝口鱼就失去凶性，在少年平静的注视下瑟瑟发抖。
生物本能是可以察觉危险的，现在，这只蓝口鱼察觉到鱼生这一辈子最大的危险和恶意就在眼前，面对远超自己的存在，它已经凶狠不起来了。
“太弱小，可以轻易覆盖。”
瑟纳摇摇头，把鱼抛回河里，很快，再次勾勒的画笔下呈现出比所见蓝口鱼更凶狠的恶意，这是他故意添加，从他身上剥离出来所赋予画纸的。
一切只是作为引导发散出来情绪的锚点。
这种恶，不是蓝口鱼为了保护鱼卵而变得凶恶的恶，而是更纯粹让人呕吐，以掠夺和伤害存在的恶意。
来自名为瑟纳•赫洛斯的个体，他不伤害别人就难以存活下去。
画纸上的蓝口鱼，感念已经复杂，它明明一样张开满口尖牙的大嘴，可当整体色调暗沉，一种牵扯情感的莫名氛围就扑面而来，让人自强者厌恶反胃，让心灵弱小者畏惧乃至恐惧。
它不是栩栩如生，你可以很清楚看出它是由细腻的色块拼接而成，但就是这样一副明知是假，可却恶意铺面而出的裂口蓝口鱼，让一众围观的市民面色不怎么好看。
“两分，该死的，我想起小时候被蓝口鱼咬的经历，如果不是蓝十字温柔的治疗帮我接上耳朵，我可能一辈子不敢靠近娜赛桥围栏。”
“一分，不能再多了，真的，这个小鬼画的什么，吓人，不敢想象我做梦要是梦到，一定会失眠。”
“好恶心，它的鳞片像蠕动的蛔虫，呕，我想吐，我见过它扭动的模样，简直一模一样……”
有市民满脸嫌弃，有市民没来由的表示生理不适，似乎被勾起不好的回忆，，但无一例外，都是看过后情绪剧烈的波动。
那画纸上龇牙的蓝口鱼，似乎脱离了寻常绘画目的上的范畴，扭曲着身体，每一寸都极尽伸展与演示，明明是同一个物种，却全然透露着让人难以坚持看下去的细节。
不能细看，越是细看，越能看见隐藏在细腻处那每个毛孔溢出的恶意。
瑟纳画技是极好的，颜色恰到好处，就是诡异，说不上来的诡异，多看一眼都会被某种恶意缠绕。
这已经不只是一幅画，他极无赖的用上了属于神秘而超凡的的刻度。
情感化作烙印镌刻在纸面，融化进颜料中，画没有生命，却因承载变得卓尔不凡。
这是第一次尝试，瑟纳的小实验。
普通人看见，他们精神力不够，那随之而来的就是反胃、呕吐、恐惧。
当落日的余晖洒在桥边，瑟纳便安然自若的迎接铺天盖地的批判。
民众言语中混杂厌恶，这归属情绪的刻度精确而缓慢的流向瑟纳。
这些依托意志存在的东西，很难去界定它属于什么，姑且称之为意志情绪能量好了。
这些情绪能量相互复杂的渗透着，并不完全单一。
有厌恶、有恐惧、有迷恋…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