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魔爪下的恶鬼
玄溟真冰符召唤出的北方玄溟真冰已经化作一滩碎石。数不清的蓝色冰晶碎成块，铺洒了一地，在地上滚动，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魔卒的身躯滚了出来，碾压在碎冰上，把碎片里为数不多的真炁也碾碎。
一时间冰块碎裂的嘎吱声和真炁被裂解的嘶嘶声不绝于耳。
然而，魔卒的残肢还在缓慢地舞动，像是要徒劳地抓取什么。
它还在动！道尔慌张了起来，他转头去看顾问先生。
杜丘生此刻正单膝跪在地上，剧烈地喘息。丹田里的真炁消耗殆尽，经脉也隐隐作痛。
顾问先生一副耗尽了法力的样子，他……
而道尔和阿拉里克的法力池里同样空空如也。这里也没有能够让他们恢复法力的条件。
已经这样了，居然还是没有办法杀掉这个怪物吗？道尔感到一阵胆寒……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冬塔制造出来的吗？不对，顾问先生只说冬塔在“豢养”。难道冬塔养的不止这一头怪物……
一阵阴影埋上心头……如果还有更多，那深红解放战线到底要如何对抗冬塔……
就算有顾问先生，也……
道尔的视线中，顾问先生渐渐归于平静。他镇定地站起身来，简简单单地一挥手。
之前被他召唤出来用作照明的火球、在半空中勃勃燃烧的那颗火球，随着他的控制猛然落下，钻进了魔卒的身体里，给了它最后一击。
那小小的火焰在道尔和阿拉里克的注视中，像流星一般坠落……轰开了它坠击的地方。
魔卒轰然炸裂，化作一滩肉泥。白花花、黄澄澄的人体组织流了一地。
道尔和阿拉里克静默地站在淹过了鞋底的肉泥里，不约而同地开始了呕吐。
活下来了，真的活下来了……本以为干涸的泪腺再度涌出了生理性的泪水，道尔在泪眼朦胧中看着顾问先生的身影。
也许战线……也并非没有胜算。
——
布里茨·恩沃，铁狱典狱长，一路马车飞驰，终于赶到了铁狱。
在这深夜的黑暗中，铁狱像个安静沉眠的巨兽，让布里茨感到一阵陌生。
他带领着两个心腹迈入铁狱大门。
恩沃穿着黑色的皮披风，在晚风中猎猎作响。身后两个心腹也穿着披风和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
驻守在铁狱门口的法师，看到自己的长官大晚上大驾光临，纷纷紧张地行礼。
布里茨摆摆手，让他们不用紧张。
“温塔家那个小鬼把人押到哪里去了？”
为首的狱卒觉得眼前的长官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似乎没有以前的从容和不怒自威的气势。
“报告长官，阿尔潘大人和温塔家的法师正在最底层审讯室审讯罪犯！”
布里茨点点头，一马当先地走进去，皮鞋踩在地板上，叩击出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铁狱中。
狱卒对着擦身而过的长官再次行礼，然后无意间看到了长官……额头上流下的汗珠？
三人沉默地走过了一个又一个走廊，一段又一段阶梯。路上时不时有值班的狱卒向他们行礼，心里嘀咕一下不知道典狱长深夜大驾光临到底为了什么事。在想想今晚发生的惨案，和押送到铁狱的要犯，又不约而同地默认了典狱长肯定是因为兹事体大，所以才从被窝里爬出来。
真敬业啊。
直到三人走到绝密的最下层牢房，这里已经没有人驻守了。
然后他们便看见了倒了一地的，被抹了喉的尸体。
布里茨站在一堆尸体中间，面色铁青。
这时，从另一侧的门背后传来了脚步声。三人齐齐侧头过去。
杜丘生和扶着阿拉里克的道尔刚刚走出来，就看见三个铁狱法师站在一地尸体里。在场除了杜丘生都举起法杖指向敌人。
杜丘生表情波澜不惊的假面下，脑子已经开始飞速评估起来……
此刻他的丹田还在拼命汲取散逸在空中的先天真炁。返程一路上获取的那一点，勉强能载着他们三人飞回上方已经是极限。
他现在怕是连一柄飞剑的凝结不出来。
最糟糕的局面。
气氛非常凝重。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面前为首的那个法师，在掏出法杖对准杜丘生三人后，迟疑了一下，丢掉了法杖，双手慢慢……举向了空中。
杜丘生这才发现，眼前做出投降姿态的法师，他背后的两个人并没有拿着法杖瞄准他和道尔、阿拉里克。
她们指着的正是眼前的铁狱法师。
杜丘生眨了眨眼。
——
十五分钟前，布里茨·恩沃的马车上。
他正在焦急地敲击着自己的戒指，脑中推想着各种可能。
十五年前的“红色沙漠”事件曾经震惊了整个潘锡恩联盟。位于多弗城外的流民营寨，在一夜之间化作了烈火地狱。那冲天的火光，即使是在多弗城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多弗城外是一片巨大的沙漠，隔绝了潘锡恩联盟的领地和道藏九州，营寨就在沙漠中离多弗城十多公里的地方。因此，这场惨案被称为“红色沙漠”。
当火焰熄灭，人们进入到营寨中时，只看到了遍地烧焦的尸体和断肢。
而且没有任何人从中成功逃生。
这种情况不可能是普通的失火。
因此各种猜疑甚嚣尘上。有人说是冬塔大法师在这里实验了大范围杀伤性法术，将无辜的人们残杀在沙漠之中，因此才导致了无人生还的结局。不然不可能一个幸存者都没有。
这里的流民多是在多弗城中走投无路的普通人，失去了房产的本地人，还有躲避冬塔的野法师……上万人的聚居地一夜之间烧得精光。
因此，即使平日里几乎不会关注凡人死活的联盟议会，九塔最高权力机构也质询冬塔，要求查明事实真相。此外，还有代表部分野法师权益的阿加尔达联席会议也从中推波助澜，借势扩大自己的话语权。
冬塔在那个时候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直到现在，十五年之后，真相依然在迷雾中。曾经做做样子来平息众怒的联盟议会和阿加尔达联席会议也再不做声，他们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但是布里茨·恩沃知道其中的秘密。他本人就是那场惨案的执行人之一。
冬塔……在那个地方，投放了“魔”……
布里茨不再回忆。这个秘密是他誓要带进坟墓里的东西。
可是现在，局势的变化让他不得不在考虑最坏的情况。也许……当年有幸存者躲过了魔祸，开始找上他们这些始作俑者来了……
甚至可能有深红解放战线这个冬塔的大麻烦掺入其中……
恍惚之间，布里茨仿佛听到了有人在敲门，就像从魔爪下爬回来的恶鬼，来向他要个说法……
不对！真的有敲门声！
布里茨猛然看向车窗外，他看到了一双仿佛恶鬼般的眼睛！
有人在这高速行驶的马车外邀请他打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