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威灵顿的赏识
艾萨克·道文穿着高帮的皮靴，融化的雪水混着泥沾在上面。
他的黑色夹克上有着淡淡的烟味，内衬的几件衣物都有不少褶皱，看起来已经穿了很久了。
他在柯希娅的马车上踩出了几个脚印。
然而柯希娅·威灵顿主仆对此毫不在意。
“艾萨克·道文，现年二十七岁，多弗城人，但是却求学于夏塔·威莱诺塔。回到多弗城后，就任于治安局，任第八治安官大队队长。我说的没错？”
柯希娅看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男人，念了出来。
“是的，小姐，你说的没错。”艾萨克有气无力地说道。
“虽然你凭借极为出色的个人能力获得了这个职位，但是仍然不能在治安局里大施拳脚，因为你没有任何法师家族的背景，只是出生凡人的法师。
“作为无背景法师，我想你应该在局里受到了很多冷遇。”
艾萨克眼皮都没抬，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他也似乎没有任何对威灵顿家族的敬畏之心。
“不过，这也是我看中的一点。”
柯希娅直接说明了她的意图：“威灵顿家需要一个没有任何背景，也没有依附于任何家族的人，帮我追查昨天晚上被抢走的雪石下落。”
艾萨克好像来了一点兴趣，他稍微坐直了一点。
“雪石？从九州来的商团？”艾萨克习惯性地从怀里掏出了香烟，但是突然想到面前还有两位女士，以及，这里还是别人的马车里，又把抖出来的烟塞了回去。
他说道：“所以……冬塔宣称的深红会对九州商团遇袭一事负责是……”
“是谎言。”柯希娅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他：“真正下手的，是另外两大家族。”
艾萨克吃吃地笑了几声：“你们这些大家族……还真是丑陋。
“表面上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但是实际做的事情跟街边混混没有什么两样。
“好像衣冠楚楚地在精致的餐桌上用餐，桌子底下看不到的地方，早就把腿都踢骨折了。”
艾萨克·道文不留情面地评价道，然后又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坐姿：“小姐，恕我直言，你们大家族斗来斗去，我可帮不上什么忙。
“况且我为何要掺和进这些大家族的龌龊事里？我只是个小小的治安官队长，我不想自己莫名其妙地死在哪条阴沟里。
“而让人无声无息地消失，是你们最擅长做的事情。
“也就是你是威灵顿家的继承人，我才敢壮着胆子说这么几句心里话。”丝毫不见需要壮着胆子说话的艾萨克这样说道。
柯希娅试着安慰他：“我不需要你出面直接对峙另外两大家族，你只需要帮我追查雪石的下落，剩下的一切事情可以交给威灵顿。
“在你察觉到任何即将超出你掌控的事情时，立刻通知我，后续由我负责。”
艾萨克似乎仍然不想趟这浑水：“威灵顿家族人才众多，不差我一个吧？”
柯希娅略显疲惫地说道：“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团结，威灵顿家族即将和另外两大家族一起联手讨伐深红……这个时候我不方便大张旗鼓地继续调查九州商团被劫一案。
“否则会给外界传递出不好的信息。”
艾萨克立刻明白了她说的意思：“你们真是别扭啊。但是恕我拒绝，我看不到这里面我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威灵顿家的赏识？对不起我不太想和你们牵扯上关系……”
柯希娅：“但是我已经用自己的权力把你暂时调用了……现在除了完成我委托的任务，你也干不了什么别的事情。”
这算一种先礼后兵。
艾萨克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但是别指望我会给你豁出去卖命……就算你暂时成了我的上司，我也有权利消极怠工吧？
“除非你认为我摸鱼，把我开除了，那我倒很乐意可以回局里了。”
柯希娅狡猾地笑了笑：“你当然可以消极应付……但是我看过你的档案，艾萨克·道文。
“你不是那种人……只要是有意思的案子，不管多么沉重复杂，你都能解决。
“完美的履历，几乎百分百的破案率……你总会忍不住的”
艾萨克干脆闭上眼睛小憩。
柯希娅看着对面的男人，心里在猜测。
到底是什么让曾经那个治安官新星，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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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驶到途中，先去接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正装，戴着眼镜，手上提着公文包，头上还带着一顶帽子的年轻女人风尘仆仆地上了柯希娅的马车。
“威灵顿小姐您好，我是联盟议会派来的翻译瑟蕾丝蒂亚·莱伍德，叫我瑟蕾就好。”
柯希娅对她说：“辛苦了，让你连夜从莱恩城赶过来。”
“我没事的，在飞艇上我补了一觉，随时可以展开工作。”
柯希娅点点头：“那么就麻烦你协助这位艾萨克·道文治安官的工作了，之后可能也需要你负责九州商团在多弗城的一些联络工作。”
瑟蕾点了点头。
她本想给艾萨克打个招呼，但是发现对方在睡觉，就没有做声。
然而听到柯希娅说话的艾萨克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打量了一下瑟蕾，又看了一下柯希娅，好像要说什么，然后又放弃了。
炼金马车依然稳定地行驶在大路上，慢慢开往九州商团下榻的地方。
车内四人在沉默之中走完了这趟行程。
九州商团下榻在上城区的一处威灵顿家的产业中，此刻覃宏波和覃渊正在一楼大厅中等着威灵顿一行人。
四人踩着地毯走进了一楼，瞬时，寒冷的空气被隔绝在了门外，楼里的温度恰到好处的温暖。
柯希娅随手脱下自己的外套交给睿阿侬，自己带着瑟蕾和艾萨克走向了覃家父子。
双方互相寒暄一阵，柯希娅示意大家先落座：“覃团长，这位是治安局的艾萨克·道文队长，他有一些昨晚的事情想向你们二位了解一下。”
柯希娅示意艾萨克可以开始了。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艾萨克一改之前的颓丧，突然坐得笔直。那双一直充斥着困倦的、混沌的双眼也好像有精光闪动。
“描述一下昨晚袭击你们的人的样子。”
覃家父子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始组织语言描述了起来。
时间在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中流逝。
柯希娅的观察中，艾萨克十分地专业且专注。
他一丝不苟地听着覃家父子描述昨晚是如何被袭击，又是如何反抗，以及隐藏了身份的法师的一些具体特征。
中途他还插话问了柯希娅当场击毙的犯人尸体存放在哪里。
“有一些残骸……还有一些被埋在沙子下面了，正在挖……”柯希娅有点头疼，杜丘生手段是厉害，就是想把人从沙漠里挖出来有点费事。
艾萨克点了点头。
突然，超出在场所有的意外，他直接用九州语向覃家父子问话：
“那么为什么到现在你们还没有向道王阁驻莱恩城的大使馆请求庇护？”